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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返回

晨辉一如往常那般准时准点地落在繁盛镇上,纵横交错、高低不一的屋顶上的瓦片好似被镀上了黄金,早起的百姓已经打开了店门,亦或是在路边摆好了桌椅、推车。

独自一人不知要去往何方的旅人,牵着马儿离开客栈或旅店,在人流中穿行,不时安抚马儿的情绪。

那些结伴的旅人们驱赶着马匹拉动货车或客车,将人流直接撕开,顺着道路向着镇外挪动。

客栈的伙计们今早多了些工作,昨夜路尘在屋顶打滚时弄下来了不少瓦片,伙计们正忙着打扫,相对完整的瓦片被保留,不能继续使用的瓦片堆放在一旁。

一处街口聚拢着许多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碎语,卫兵围作一圈不让百姓靠近圈的中心,带着孩子去上学堂的家长加快了脚步。

领头卫兵的眉头皱得能夹断钢条,他已经不想去数自己有多少个清晨属于红色。

骡车车队十分缓慢得从人群旁边挤过,每辆骡车都装上了少许货物,为首的骡车本该在队未,此时却是打头,车上坐着三人,体型魁梧的男人在翻阅书籍,披着长袍的人倚在隔板上低着头,在披帽的遮掩下没人能看清容貌,小口地嚼着馒头,至于另一人,是个中年男人,他目光呆滞地伏在拉车边上,看着路边早点摊冒出的热气,心里想念与自己分别约半小时的矮马,想念它娇小结实的身体和矫健的身姿。

清语板着脸。她在轻轻地向发烫的卷筒粉吹气,路尘坐在一旁撇着嘴,一脸无辜地嚼板栗。

小摊老板见证了事情的经过:

路尘要了一份卷筒粉,清语硬是要往路尘也跟着吃,路尘说他自己吃板栗就行,清语不同意,坚持要路尘一同吃,路尘还是不愿意,清语就抓起路尘的手啃了几口,然后清语就板着脸自己吃。

老板的目光被路尘发现后,他向路尘投以同情的目光,路尘则以苦笑回应,他想起自家那个喜欢闹脾气的女儿,和清语差不多年纪,老板感同身受般点了点头,继续招呼其他客人。

不过老板看得匪夷所思,怎么立场调换了呢?

路尘吃完了板栗,习惯性地喝上两口酒,拿起烟枪塞上烟草点燃,他想起身边还坐着清语,往长板凳的另一头挪了一个身位。

经过一夜的冥想,他稍微冷静下来了。他躁动的理由并非是清语的出现,换成其他人——无论是谁,只要是氏族之人都会让自己变得躁动。

自被驱逐后的数百年里他为了小小地报复氏族而拒绝大量“进食”,让盗来的“火”处于不明不熄的状态,这样氏族就没法在驱逐自己后,在短时间内选出新的传承者,他为此感到愉快,在这之后后悔的情绪愈发浓厚,他累了,从每日“进食”数次到数日“进食”一次,而现在,他已经有十来年没“进食”了。

他大可完全不“进食”,让“火”就此熄灭,但是“火”会吸引同族,自己倔强地赌了这么长时间的气,也仍然渴望与同族相拥,可他又害怕同族怜悯自己的处境与遭遇,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他不止一次自嘲自己的晚年生活过得如此孤寂乏味,还掺杂着各自各样令自己难受的情绪,自己简直就是个自虐狂。

无论是“火”还是拥抱,他都想要,不止贪心还连累了整个氏族,更是迟迟不愿让自己得到解脱。

解决的方法可真是不要太简单,只要路尘将“火”熄灭,这样氏族就能选出新的传承者,而他则可以回到那片群岛上沉眠,这是他唯一能够回家的方法。

路尘忽然想到,自己小时候也没少咬养母的手。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发深的棕灰色瘢痕,不由得笑了,他想这大概就是报应吧,养母只是个人类,哪像自己这般有坚韧的皮肤,咬伤养母是常事,然后,自己的屁股就被抽红了。

在镇郊,李叔偶然听到有居民在闲谈中提到被破坏的桥,打听了一番后他满脑子疑惑,居民说桥修好了,这也才没几天,十来米长的桥就修好了?

不过李叔不打算碰运气,他们有许多条往返的线路,没有必要多耽误一些时间。

离开镇子一段时间后艾薇拉才扯下披帽,她大松一口气,脸被闷热的天气憋得发红,额间满是汗珠。

虽然她明白夜神教的人早已经盯着她,尽管她知道带上披帽没什么用,但她还是想图个心理安慰,万一夜神教派来的人是个傻帽,把自己跟丢了呢?

磐城合上书,扭动的脖子发出咯咯声。他呼了一口气,环顾四周才发现已经离开了镇子。

“好无聊……”李叔无力地呻吟起来,“老东西不要脸起来比我当贼时还凶狠,我的小芳啊。”

磐城对此深表同情,那匹矮马由李叔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爱马的李叔对马匹宝贝得不行,现在却被路尘强征了,有怨言也理所当然。

“先生一直就那德行……”磐城试图安慰一下李叔。

“那德行?他有德行?”李叔嚷嚷起来,“今儿吃个人,明儿帮人入土为安,琢磨都琢磨不透,现在倒好,小丫头想骑马,就瞪我,这算什么啊,强盗头子看到闺女喜欢别人家的玩具就拔刀了?不给是不是就把人全家都给砍到桃花开啊?放下面子跟我借能怎么了嘛?”

“先生又不会弄伤马,你担心什么。”磐城继续安慰李叔。

“就算他不会弄伤小芳,可我就是担心。”李叔赌气地说。

“你……不会跟那匹马有什么肮脏的道德伦理关系吧。”艾薇拉嫌弃地看着李叔。

李叔和磐城一时说不出话来。

磐城看着李叔,像是在询问是否如艾薇拉所说,李叔的目光微微一飘,回以磐城一个“相信我”的坚定眼神,磐城微微皱眉,还在迟疑是否该相信。

艾薇拉看着这两男人如此默契地用眼神交流,忽然觉得这要去的不是一个偏远的小村庄,而是一个性取向模糊的地方,可能那里还有着各种怪异性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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