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来访的客人
艾薇拉伏在桌子上瞥了眼房外还在抱怨的众人,又瞥了眼发抖的尘隼,她命令风告诉自己四周的情况,但这一次风是极为过分的什么都没说,无视了艾薇拉,此时此刻,她确实是名存实亡的风母了,从法兰西斯那里继承来的权力被暂时剥夺了,风就是风,不是可以被掌控的力量,不是能为自己带来信息的信使,不是能够为自己提供保护的护卫。
无助得如同被咬掉下半身时那个幼小的自己。
不过艾薇拉并不慌张,因为那没有用,对方真要想收拾自己,不对自己的权力做手脚也能碾死自己,本来她就没怎么好好跟法兰西斯学习过什么,就连法兰西斯留给自己的权力也从未进行过开发,对权力的应用仅仅只是在最基本的方法上,如果这份权力给路尘,那路尘一定能玩出各种各样的花样,比如掀女孩子的裙子。
“你怎么抖成这样?之前怎么没看你抖,古龙有那么可怕吗?我什么都没感觉到。”艾薇拉把脸贴在桌子上,目光越过煤油灯取笑尘隼。
“路尘这王八蛋没把我和他的联结断开,我不怕,少年对东土进行神明清洗的时期我都挨过去了,这算得了什么,身子抖是因为他产生的敌意对这副身体产生了影响。”尘隼的话语哆嗦得不成句,尽是碎片般的话语。
“突然感觉你身为他的一部分,他又这么吊儿郎当,脾气又像个小孩子,他自己又一直陷在泥潭中,动不动就这样的话……那你这些年过得可真辛苦。”艾薇拉听法兰西斯说过,氏族之人一般都拥有一条“猎犬”以及一只“猎鹰”,他们的助手可以是被驯服的生物,也可以是通过构式制造的拟生物,前者没什么,这是大部分猎户都会使用的方法,但后者很特殊,是将自己的一部分分割出来制作成助手,整体来说还是同一人,助手只是自己的分身,不过风险很大,分身被消灭会对自己造成极为严重的反噬。
像尘隼这种情况,艾薇拉多少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路尘产生了剧烈的敌意,但是隐藏得很好,如果那副身体只是路尘的一个分身,那什么都不会发生,但那副身体里住着尘隼的灵魂,路尘的敌意波及了灵魂,而灵魂与身体相连,所以身体出于本能感到了害怕和恐惧,灵魂则没任何影响,简而言之,尘隼的身体在颤抖,灵魂其实平静如水。
“你能理解我现在的情况我很欣慰,但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敌意,以往的类似情况他也只是嘴巴上说两句气话罢了。我拒绝窥视他的内心,而现在,我闭着眼睛都能看到他的敌意正在舔爪子,你知道猫科动物舔爪子意味着什么吗?”
“……”艾薇拉忽然就醒了几分酒,她当然知道,那是狩猎前的准备,“路尘在哪?”
“哨塔上,他想摘点忍冬回去泡茶。”尘隼看艾薇拉微微张了嘴,率先抢了话,“对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艾薇拉立刻就想问要是打起来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就跑路?
她又想了想,能跑才怪,谁知道头顶上的乌云覆盖了多大的范围,真要打起来,估计这乌云底下是直接生灵涂炭,更何况现在不能使用自己的权力,跑起来也未必能够比屋外那些喝醉的妖怪快得了多少,也许李叔和磐城都跑得比自己快。
这么想着的艾薇拉收拢起双手,把脸垫在手臂上,好让自己以更舒服的姿势等待酒劲过去,或是更舒服的死去。
电光再次照亮天空与大地。哨塔上的两个身影被拉得极长。
路尘看到了那个影子,他没回头,也没向客人打招呼,依然专心于手头的采摘工作。
“咳。”客人轻轻地抱怨起来,他在这里许久了,路尘却一直当做没发现的样子,他不认为路尘已经虚弱到连身后有人都察觉不到,就算是普通的人类看到了影子也会立刻回头确认情况。
“你直接进来躲雨不就好了,非要站在那里被雨淋,淋出风寒了吧,自作孽。”
“……”客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默默地走进雨水无法侵蚀到的地方,在早年驻守哨塔的驻兵堆砌出来的长椅上落座。
客人的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伴随着轻微的摩擦声,听起来就像精心维护过的使用多年的铠甲。
接着,只剩下不间断的雨声和时而响起雷声。
客人挑起了话题,“和第一次见你时一样。”
“我们见过吗?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我可不记得我和你有过一面之缘。”路尘确实没什么印象,倒腾了一遍脑子里属于自己的记忆和别人的记忆也没找到些什么。
“我的变化能力还没达到艾默瑞斯那样的程度,你不至于察觉不到吧。”客人尴尬地说。
“察觉不到。”路尘的回答简单且赌气,压制的怒火仍然从言语中透出了热度。他不想听到那个名字,他甚至想给予那个名字的主人不朽的生命,然后将火倾倒到那人身上,让那人好好品尝一下被火灼烧灵魂的痛苦,直到整个世界迎来终结之日。
“抱歉,或许我不该提艾默瑞斯。”
“你又提了一次。”路尘又一次忍住了,每次听到这个名字,不,哪怕是暗示性地提起,他都会不自觉的打起寒颤,尾巴上的毛总会不自觉地要炸开,当然,现在尾巴上的毛还很顺贴,这是多次训练后的成果,否则尾巴毛炸开这种丢人的事不知该发生多少次。
除此之外,路尘听到这个名字还会伴随胃部难受的现象出现,感觉胃酸要冲上咽喉,想吐又吐不出来什么,最难受的自然是心里一阵阵地犯恶心,怎么都止不住。
“呃,抱歉……”客人似乎有点脱线。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又是乌云又是暴风雨,阵势还挺大。”路尘恶狠狠地说,“脚抬起来,别踩脏了忍冬,我可不喜欢忍冬上沾着怕大米的怪物的气味。”
客人识趣地抬起了脚,脚下确实踩到了忍冬,他发现整个哨塔顶层都开满了忍冬,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将脚踩在长椅上,抱着双脚。
从姿势和行为上变得放开的客人觉得这样实在有失礼仪,他算了算长椅的宽度,站起身来以正坐的姿势坐在长椅上。臀放在脚踝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这样让他觉得比双脚垂直的坐法轻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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