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一个人的祭典（11）

“我倒是不在乎那些玩意看到。”路尘说。

“主要还是村民吗？”戴迦说。

“嗯，这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你还得继续隐藏身份，否则天峰会该敲钟了。”路尘说，“这么多年下来你也看到了，随着我对村子的干涉减少，我现在在村子的作用只是一颗定心丸，很多事情他们已经能够自己解决。”

“但有些事不能。”戴迦说，“你说这是你的私事，就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是你以前的宠物在这水下打洞？”

“就算是你，我也还不能透露我的全部身份。”路尘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其实李叔想太多了，这些年我已经对村子不管不顾了，我唯一对他们隐瞒的事情也就只有一件，那就是有人盯着我这件事，这本就与他们无关，没必要让他们为此惶恐，也好在这些家伙不敢轻举妄动，更好在，他们有些人还挺享受这渔村的生活。”

可路尘不得不否认，起初他来到这座渔村时，为这座渔村付出很多，构建安全的环境，建设基础设施，传授技艺，威慑妖族，这些事全是他一手包办，可以说路尘来得晚一些，或者醒来后就离开，这座渔村估计早就消失了，甚至不会有人记得曾经有人在这里安居乐业。

他路尘即便什么都不做，只要人们知道他还没离开村子，也仍旧是为村子付出最多的那一个，他所给予村民们的是安全感与自信，可却也因为如此，渔村仍旧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人们依旧依赖着路尘，即使渔村已经是个可以自立的成年人，但渔村始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这让路尘很头疼，他发现渔村和自己，有点像人类和那个女孩的缩影，他所给予人们的安全感与自信，在这小小的环境之中与给予可能性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他不由得担心自己离开后渔村是否能够继续存续下去，更担心事实如此。

“有人混在了村民里？”戴迦愣了愣，立刻在脑子里对所有村民进行筛查，没想到还真有那么些人或家庭显得很特殊。

“混就混呗，这么多年估计也盯累了。”路尘苦笑，“这世上哪有人能耗得过我。”

“想来他们也怪可怜的。”戴迦也跟着笑了起来，不免说起了嘲笑神族的冷笑话，“陪着你蹉跎了快一千年的岁月，就算是神，也已经快要到了上吊自杀的年纪了。”

“关我屁事，都是自讨没趣。”路尘说，“那些小玩意你解决掉了吗？”

“放心吧，拜你所赐，这片湖泊也属于‘海洋’，在海里，我的对手可不多，几个小玩意而已，察觉不到我们。”戴迦说。

“还行。”路尘点头，“谈谈我们的猎物。”

“简而言之，个头不小，但却被花梨吓跑了，并且这些日子它们都在夜间行动，估计是在害怕小白，留下的足迹不多，推测数量不多，踪迹飘忽也很长，没有引起看家护院的狗儿们和妖族们的注意，应该是能遮蔽气息与降低存在感。”戴迦继续说，“水生植物都没碰过，想必是肉食。”

“嚯，有趣，明知山有虎，偏住虎山中，村子里处处都是口粮，却长途跋涉到村子外去捕食。”路尘思考了一会儿，“花梨这么肥美的鱼儿却放过了，看来它在警惕着什么。”

“看来水妖鬼暴露了它的存在。”路尘又说，“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是相当聪明的生物，可惜个体强度有所不足，不是精兵。”

如果水妖鬼没有跑进村子啃那只牛蛙，花梨就不会出现在水下。

“你看戏就好，让我活动活动筋骨。”戴迦忽地咧嘴一笑，显然，他不打算使用法术来进行战斗，很想享受拳拳到肉的快感。

他们紧贴着湖底，顺溜循着模糊的足迹前进，很快便穿过湖道下方的巨大缺口，从西北侧的水下进入西南侧的水下。

路尘伸出手扯下一小段水草，塞入口中咀嚼，很快他面露厌恶，吐出被嚼烂的粗纤维团，“相当稳定的体液，并且不溶于水。”

“看来和我们娜迦有些相似，通过分泌体液避免气息逃逸。”戴迦悠悠地说，此刻他的体表也覆盖着一层液体，形成了薄薄的膜。

这种粘液层对他们来说相当重要，在陆地上，娜迦需要依靠这些液体来保持皮肤湿润，否则他们呆在陆地上的时间一长，就免不了皮肤干裂。

“不，这就是娜迦的体液。”路尘的脸上只剩下了严肃，“只是混杂了一些不一样的成分，主要成分与娜迦的体液没有太多区别。”

“什么？！”戴迦很是惊讶，在娜迦一族中，他对粘液的应用无人可及，他的粘液层就像一层动态护甲，可柔韧也可坚硬，不存在粘液粘附到其他事物上的可能，而这村子里只有他一个娜迦。

“我们需要活口吗？”戴迦瞬间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在湖底打洞的绝不是自己的同族。

“不需要，有尸体就足够了。”

戴迦默默地点头，加快了尾巴的摆动力度与频率。路尘看得出来，戴迦很想解开这个谜题。

片刻之后，他们停了下来，漂浮在水中观察水草丛若隐若现的漆黑洞口，若不是足迹延伸至此，还真无法察觉到洞口的存在。

洞口如同一个完美的圆形，没有一丁点偏差，最大直径与最小直径的偏差无限接近零，这是精密的器械与高超的法术也无法做到的完美。这让路尘想到蝼蛄挖出的洞穴。

靠近洞口的四周覆盖着一层肉质的棕黑色物体，受到影响的水草更粗壮，也更茂盛。路尘注意到洞口的四周没有其他生物的排泄物，也看不到它们的身影。

路尘翻眼向上，又看向洞口，最后看向湖底。也许是太阳爬高了，水下更显亮堂，即使不需要法术辅助，也能凭借肉眼看清四周，然而，洞内漆黑一片。

路尘猜测，那些恶心的东西吸收了光，加强了洞穴的隐蔽性。

“菌苔？还真是……”戴迦微微皱眉，喃喃自语。他对这些大约五厘米厚的“毯子”心生厌恶。

“你见过？”路尘问。

“在胃海，由一团长满肉须的肉团分泌出来的东西。”戴迦点点头。

路尘忽地狞笑起来，布满倒刺的舌头掠过下唇与下唇，缠在腰上的尾巴缓缓放松，吊垂在身下，尾尖的长毛像水草那般微微摇晃。戴迦一看就知道路尘起了杀心。

“喂，已经说好了，可别出手。”戴迦缓缓游泳向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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