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一个人的祭典（20）

日上竿头，猛烈的阳光铺满大地，万物都清晰得毫无遮掩。

水滴落在发干的泥土块上，好似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锄头拖着干草与石块，在连绵起伏的田间体验上刀山的感觉，被裹挟的泥块时而跑出锄头的怀抱，重获自由。

磐城已经回到草亭下，远远的艾薇拉还在慢悠悠地晃，锄头也不往肩上扛，就这么拖在身后，整个人弯腰驼背，肩膀似乎已经断掉，垂在身体两侧，磐城感觉艾薇拉像是书上描写的丧尸，他心想，这就是神吗？这也才一个上午，还有下午和晚上呢，怎么就已经累成这样了？

路尘也没说不让艾薇拉用法术或权能，磐城看艾薇拉每次拉弓都是满弦，不仅放箭速度快，而且放箭量也不低，又是一边移动一边射击，当时又是独自面对三十二头不比白狼个子小的怪物，他觉得这位神的臂力和耐力应该不会差。

在冷兵器时代，弓箭手对臂力和耐力的要求可不低，拉满一张长弓可费劲了，如果其他因素视为相同，譬如充沛的体力、充分的休息等，仅考虑人种的差异，在速射的情况下，不去考虑准头，每次都是满弦，不做任何停顿，蒙克诺斯人大约能射空一个箭囊，也就是大约五十支箭矢，而东土的人类仅能射出二十至三十支箭矢。

可艾薇拉那随时会倒下嗝屁的模样，还比不上在工地上十二个小时不间断搬砖的工人。

艾薇拉把自己砸在长凳上，甩掉粘在手里的锄头，饮下三碗清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有力无气地说，“要死了……”

“你都能边蹦跶边射箭，用的还是一米七的长弓，不比耕地轻松吗？”磐城说，“怎么看你耕地这么吃力。”

磐城虽然壮得跟头熊似的，可他自认为做不到艾薇拉那种程度，站着不瞄准目标射上十几箭可能都够呛。

“你好像在站在科学的角度来看待我的射击。”艾薇拉唤出长弓。

这举动让磐城打了个激灵，返程的路上，但凡艾薇拉拿出长弓，基本都是在恐吓李叔。

“现在是一米七是吧。”艾薇拉懒懒地抬起弓，唤出箭矢瞄准田间的一个树桩，微微侧身，挺直了腰背。

箭矢落在百米外的树桩上。磐城还以为那树桩会爆炸，没想到结果是箭矢的一半没入树桩中。

艾薇拉掂了掂手里的长弓，微光覆满弓身，没一会儿便开始收缩，微光散去，弓身的长度没变化，弓臂却缩短了。

“现在全长大约是一米四了。”艾薇拉又放了一箭。

紧接着，艾薇拉不断地缩短弓的全长，先是一米二，然后是一米，最后是八十厘米，每次都放出一箭，并且每次都微微抬高射角。

“这应该就是你眼中的弓箭射击吧。”艾薇拉说，“我没用法术强化箭矢，箭矢全是一样的，你也看出来了，弓的长度会影响威力，而且我还得调整射角来确保命中率。”

确实，越往后射的箭矢，没入树桩的深度都越来越浅，这确实很合理。

“不过我很久没这么射了，现在基本都是这样。”艾薇拉手里的长弓仍是八十厘米长，她唤出箭矢搭上弓，但没有抬高射角，箭头直接对准树桩，此时弓身与箭矢都闪烁着微光。

艾薇拉松手放出箭矢，破空长啸的箭矢直接就穿过了树桩，扎入泥土中消失不见。

艾薇拉耸耸肩，“我这流派，只要用上了法术，弓的长度就无所谓了，对箭矢的威力和速度已经没有任何影响。只不过我喜欢长的弓而已，要是在林子这类环境复杂的地方，我就得把弓缩短，以免弓臂碰到周围的事物。”

“曾经还被人吐槽不如拿着法杖甩火球，因为那样更方便。”艾薇拉叹了口气，“对此我也只能笑笑了。”

“呃，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毕竟法杖不用费劲去拉弦。”磐城说。

“你拉开试试。”艾薇拉把弓递到磐城面前，“我解除限制了，也没动手脚。”

磐城接过弓，感觉还挺轻的，一个手指都能轻松勾起。他站起身，摆好了姿势，试着拉开弓弦，可不管如何使劲，却都没拉动，他加大了气力，憋红了脸才拉开两厘米。

磐城放弃了，把弓还给艾薇拉，“你真的没动手脚？”

“真没动。”艾薇拉笑了笑，“拉不动很正常，你能拉开两厘米，已经算不错了，因为正常情况下我连一毫米都拉不开。”

“？！”磐城愣了愣，好像脑子里抓到了什么，但却看不清实体。

“你也别灰心，其实是我作弊了。”艾薇拉有点小得意，“我是这弓的主子，它会在我拉弦时帮我省力，再加上我的权能也会帮我省力，所以……”艾薇拉很轻松地拨开弓弦，“满弦一点都不费劲。”

“可是，这和把弓换成法杖有关系吗？”磐城双手交叉，手肘顶在膝上，手指趁着下巴，“虽说拉弓不费劲，可还得靠眼睛、经验、计算去保证命中率不是吗？我听先生说过，法术制导是必修课，掌握好法术制导，能省下很多事，只需要施放法术就好，制导可以免去许多瞄准目标的时间，这应该算是半自动化了。”

“制导我也会啊，不用制导我也能射出弧线箭，可问题并不在这上边。”艾薇拉唤出箭矢，“你玩过电子游戏吧。”她看磐城点了点头，继续说，“游戏里不是都会分物理攻击和魔法攻击吗？护甲会减少物理攻击造成的伤害，魔法抗性会减少魔法攻击造成的伤害。”

艾薇拉顿了顿，把箭矢递给磐城，“这就是问题所在。”

磐城摸着手里半透明的箭矢，感觉像是玻璃造的，冰凉冰凉的，“用法术来实现物理攻击？”

“对，也不对，实际上，现实中可不分什么物理攻击和魔法攻击。首先你要了解，法术的杀伤手段多是能量冲击与引发效果，比如火球术，这种玩意打身上就跟面团一样，说疼也不疼，但打脑袋上也可能要命，重点是它带来了大量的热量，这就意味着烧伤，以及点燃可燃物。”艾薇拉说，“问题就在于防御手段上，如果对方一身重甲，箭矢确实没什么用，打上边顶多留擦痕，而火球术就有不错的效果，防具会导热，进而使皮肤与防具粘在一起，运气好的话，说不定露出的衣服边角就会烧起来，或是旁边的东西烧起来，如果对方使用能量护盾来防御攻击，那么无论是面对箭矢还是法术，都能有效削弱攻击的效力，再高级一点，就是反构式了，那玩意的原理我不懂，你就当做是很厉害的防御手段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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