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
单玉龙以为他话已经讲完,站起来,准备告辞。
谁知道费凡接着讲:"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一个地方?"
单玉龙道:"去哪里?"
费凡道:"去武汉。"
单玉龙马上明了,问:"去见你那位故人?"
费凡道:"四十多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单玉龙看他念到最后,竟然声音都哽咽起来,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要如何安抚他。他本来一向拙于这些场面上的言辞,虽然此时能分明感受到眼前人痛苦,却不知细情,却又要如何安慰去?
而且,朦胧之中,单玉龙直觉有点奇怪,好似哪里于情于理不合。
但是哪里不合,他倒是一时半会,理不出个头绪。
他坐在那里,想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安慰的话来,道:"四十多年,您竟然还惦记着,想必是十分重要的人。"
这话一说出口,单玉龙忽然明白,是费凡刚刚念的那首诗,于情于理不合。
他想起小时候作文,将相濡以沫这个成语,用到一对母子之间,结果被国文老师指正:这个词语,指的是夫妻爱侣之间的感情,不可以用之于母子或者别的关系之间。
恍惚间,他觉得刚才费凡念得如此凄凉的苏轼的那首词,有点不伦不类,如果他想要祭奠的人,是电影剧本里的主角,那不该是一名男子吗?想来与费凡,亦不过是兄弟感情之类,缘何如此引用?
他这里心思缜密的一番思量,费凡自然是不知道。
费凡道:"年轻时候的事情,总是叫人更难忘记一些。"
单玉龙心想:这该是多么长情的一个人啊,四十年!有谁会令人四十年念念不忘,无法释怀的呢?
费凡叹口气,接着道:"总要回去看看。"
单玉龙看他神情缥缈,魂不守舍,感觉那话并不是对他说的,而是费凡在那里自言自语,隔着生死之门,隔着漫长的时光,向逝去亡灵对话。
又似乎是一个近乡情怯的游子,在自己给自己鼓气,鼓起勇气,走入过往时光,与往事干杯,为曾经遗落的故事,求一份原谅。
也许并不是原谅,只是缓解相思,故地重游,释放萦绕于怀的不能忘却之苦,还内心以太平,向往日时光,要一份可以忘却的纪念。
单玉龙知道,苏轼的这首词,原本写给亡妻的,可是,此刻他那里念着,那神情模样,倒比诗词本身的意镜,更觉荒凉。单玉龙本能的觉得,这次的剧本,或许与他的这个故人有关。可是,细思之下,似乎又悖论重重。
单玉龙也不再深思,一个人活到六十岁,自然会有很多不能释怀的故事。谁又不是这个样子的呢?
单玉龙问他:"几时去?"
费凡道:"你愿意的话,明日启程。来去三两天的样子。"
单玉龙道:"好。"
结果,单玉龙与导演费凡的这番话谈完,已经正午时分。芳华的人请单玉龙一起陪导演用餐,单玉龙自然应允了。
开饭前,他借着去洗手间的时机,给颜青打了个电话,报备了行程。
他那里讲:"我中午陪费导一起吃午饭,下午再回来。"
颜青电话里跟他嘱咐半天,诸多交代,仿佛他是第一次独自出门的孩童,殷殷切切告诫不休。
单玉龙嫌他啰嗦,最后终于不耐烦,道:"哎呀!我知道了。你每次都是同样的话给我听,烦不烦啊?你总是把我当孩子一样,难道我陪人家吃个饭都不会吗?"
单玉龙话虽然嫌他聒噪,语气里却自然有一段亲昵,颜青自然也不恼他,还在那里意犹未尽絮絮叨叨,单玉龙也不挂断他电话,就满脸笑容的听他继续啰嗦。俨然这样子煲着电话粥,别有情趣一般。两个人恶趣味多多,一个不怕肉麻愿意给出来,一个不嫌麻烦愿意接住,也只有他俩做的出这样子无聊的事情出来。
谁知道正讲着,却见费凡从旁边厕所间出来,单玉龙忙挂断电话,心里有点忐忑。他刚真不知道厕所里有人。
两个人一起到盥洗室那里洗手。单玉龙感觉有点尴尬。
费凡倒是直截了当问他:"跟谁打电话呢?"
单玉龙道:"我们公司老总。"
费凡哦一声,道:"那个叫颜青的?"
单玉龙道:"你知道他?"
费凡道:"既然合作,我自然是要做点功课的。看过你们社交账号。你们那部剧,不是一起拍的吗?还一起做事?"
单玉龙道:"是的。我们是事业合伙人。"
费凡点点头,道:"很好,很好。"也不知道他说什么很好。
单玉龙不知他话里千秋,也就没有接他的话茬。
吃完饭,单玉龙同费凡告辞,直接回公司。
到了公司,颜青问了大概情况,单玉龙一一讲了,末了告诉他:"我答应明天陪费导去武汉,可能要两三天时间。"
颜青道:"既然答应了,自然要去。你看看有什么行李需要准备,晚上回家准备好。"
是日夜,颜青看着单玉龙收拾行李,在一旁婆婆妈妈啰嗦个不停,单玉龙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每次他出远门,他必定这个样子,嘱咐这个,嘱咐那个,一样事情,翻来覆去讲,单玉龙以前煩他这点,现在听习惯了,倒喜欢上他这样黏糊得不得了的样子。
所有东西收拾完,单玉龙一把抱起颜青,带他去浴室洗嗽。放好水,很仔细地替他褪去衣衫,抱他进浴池,单玉龙慢慢搓洗他身子。颜青知道他在故意折磨他,可是情/欲上来,已经是身不由己,只想要他,抱着他脖颈舔吻,嘴里轻声像小猪样哼哼着。
单玉龙看他已经不行了,这才慢慢除去自己衣衫,进去共浴,坐在他身后,抱他在自己怀里,双手环住他胸围,一点点轻拢慢捻,仿佛琴师弹弄琴键,反复地来,反复地去,韵味悠长。
颜青心里那根情丝,被他挑拨着,没个着落,痒得他无处安神。颜青被折磨得全身软绵绵的,一丝力气也无,只能任他摆弄,予取予求,等着他帮他慢慢释放出体内的那团火出来。
颜青只觉得,他如今对付自己的手段,是越来越多了,技术也是越来越娴熟,可是每次总是很小心,从来不舍得弄伤他。他是这样温柔而狂野,内敛而张扬,他时而柔情肆意,时而优雅缠绵。
颜青到最后,就只有不断的唤他的名字,哥哥,哥哥。。。大概,情到深处,这便是最好的情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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