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大白鲨与海王
毛毡般厚软的白云探出一缕缕和煦的暖金阳光,任性的清风戏耍着绿白交织的雏菊花海,无穷无尽的延伸至遥远的天际。
一抹孤寂的灰蓝身影立于花海中央,及腰的米白长发在风的带动下轻飞浅舞。
待转到主人正脸,我才发现这是位和我长得一样的姑娘,只是眉间郁着解不开的忧愁。
“都结束了。”她逐渐张开紧攥的拳,让手心里细碎的浅紫粉末化为转瞬即逝的飞烟。
是…我的前世吗?
还是……一场飘渺的梦呢……
一觉醒来,我的脑袋像是装满了钢筋混凝土。不仅思维迟钝,太阳穴还一抽一抽的钝痛。
“嘶……”我扶着额头往身侧一看,车停在了富元家园的二单元前,副驾驶的凌倚尘和后排的沈施宁却溜之大吉了。
“居然不叫我?没义气!”我既悲愤又悔恨,真服了自己晕车也能睡着!上次的5000字检讨还没写完,这次再罚起码得几万字……
“你说他还是我?”车窗外,沈施宁那张辨识度极高的俊脸冷不丁跳出来,我惊得浑身一抖。
“肯定是你。”车窗另一端,同样被两手扒着玻璃的凌倚尘占据。他生的极白,唇边的青茬和布满血丝的双眼憔悴而惊悚。
“你俩要改行当恐怖片演员?”我被他们的幼稚深深折服,这套招数在幼儿园就玩烂了!
凌倚尘叹了口气,“FR不知哪来的顺风耳,又抢先了我们一步。”他越说越幽怨,像极了深宅大院不得宠的姨太太。
“然后呢?”我也有点不爽,怎么人家专门留给我们的机会也能抢?因为我们迟到了?
他蔫蔫巴巴开口,“然后沈施宁让我和他一起躲到车门外,等你说我们坏话,再跳出来打你的脸。”
“两个无聊大王是吧?”尽管我很无语,却失去了吵架的兴致,毕竟他俩的心理年龄加一起都不如我两岁的小侄子。
“再说FR又没封上群众的嘴巴,咱们再问一遍不就得了?”我一边说一边打开车门,焦急的一步迈下车。
一份满满当当的“xn群众信息整合”摆到我面前,字迹方正干净,乍一看还以为是我写的。
如同好端端走在路上却忽然被雷劈了,我僵硬的上移视线,只见一道渐行渐远的纯白背影应付的挥了挥手:“不用等我回去。”
莫非里面有炸弹?还是放了假蟑螂?
我警惕的翻了翻纸张,见空无一物才把见了鬼似的脸转向凌倚尘,“他受什么刺激了?”
只见他拉开后排车门,把一个厚厚的蓝文件夹放上座位,“你不是没睡醒吗?他怕你半路歇菜还得抬你去医院,就把你那份一起做了。”
我花了整整十多秒才捋顺整件事——我在车上睡着了,醒来后以为两人扔下我跑了。结果却是沈施宁不仅拉着凌倚尘捉弄我,还鬼附体似的帮了我……
他不会计划谋杀我吧?
我越想越怕,由此想起占卜说的烂桃花,“是不是有很多人追沈施宁?”
凌倚尘困惑的蹙眉,“长得好有人追不是很正常吗?”顿了顿,他又小声嘟囔,“但他一向是不管谁要电话都来者不拒。”
确实,那天在happy酒吧门口,一群小混混男生朝他要联系方式他都给了。
……我宁可做居无定所的海草,也不做批量豢养的蠢鱼。
“然而有便宜不占,岂不王八蛋?”我只是不想掉进他布的局,可没想放走白嫖的机会,“就算他追究,大不了下次我给他抄回来呗。”
要是按照偶像剧倔强女主的脑回路,这会怕不是早就把这几张纸甩到沈施宁脸上。再不服输的拿着空白纸张,自己挨家挨户重新整理一份。
“晚上还得去happy酒吧调查,有这时间我补个觉不好吗?”之前高远究在耳机里说任务为期三天,那我还得忙两天。
“你……不难过?”见我像个没事人,甚至心满意足的喝起饭盒里冷掉的山药排骨汤,凌倚尘仿佛看见了地球新型物种。
“还得通宵做任务,难道要我开心?”我惆怅的叹气,却与沈施宁无半点关系。
可在凌倚尘看来,我越不在意他反而越觉得我在故作坚强。这多愁善感的小伙子,竟当着我的面抹起了眼泪。
“你别多想,我们俩最多是只想吃喝拉撒睡的大白鲨和不知死活的嘴欠海王。”见不得他这小惨样,我把口袋里的备用纸巾递给他,“你看我不是挺好的吗?我不在乎的。”
怎料他哭的更厉害了,一边接过纸巾擤鼻子,一边抽抽搭搭的说:“小时候,我妈妈也是你这样。”
“她一个人照顾我,一个人陪我玩。每天都为我爸做好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一个人等到深夜。”
“结果等来的却是负心汉和小三上门,以摔死我做威胁签了离婚协议……”
现实的残酷往往比电影更狗血,我越听越觉血压飙升,“报警了吗?这俩大贱人现在怎么样了?”
凌倚尘遗憾的摇头,“过去太久了,后来听说那女人因为欠债又跑了。”他的神情多了些复仇的快意,继续补充,“那个男人最好死在外边,不然我饶不了他。”
我也不知如何宽慰,情急之下便想到一段老话,“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终究抵不住好奇,我放下盖好的饭盒,低头浏览手中的资料。除了任务描述所说的怪声,还有从高楼跳下却瞬间不见的黑影,花园里腐烂的动物尸体……
我一页页往后翻,却不曾想在最后一篇信息结尾看见一串娟秀的字迹,“守得云开见月明,静待花开终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