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活得漂亮
进宫走在后宫路上,不曾想遇见了夏君隽,而夏君隽坐在凉亭看到了她。
两人隔着九曲的人工溪流遥遥相望,有些东西,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夏君隽率先把脸转开了。
但在亭子里的别人看见了阮软,“阿软!”
这一声阿软,阮软愣了片刻,细看发现骆苒也在,呃,是寿光。
阮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两位公主似乎在观景赏鱼。没发现夏君隽在听见‘阿软’这一声生硬的表情。
若是小时候,还能去质问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是她们都长大了,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眼神都不需要再说旁的,是渐行渐远。
不是,是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想和这个人做朋友,是一开始就带着目的。
夏君和只需要三言两语提点夏君隽,就能明白那次画舫上的事情。
“你怎么会来宫里?”寿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阮软,像是许久没见的妹妹看见自家姐姐的欣喜。
夏君隽淡淡瞥了一眼二人,把脸别开。
阮软随意回道,“回公主话,臣女姑母在宫里。”说这句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夏君隽。
寿光撑着自己下巴噘嘴道:“不必客套,只当寻常说说话。”
桌上摆着一些小点心,精致又栩栩如生。
“我还当你又靠着谁呢,仔细一想能露出那么多马脚,也只能是你自己想的。”夏君隽站了起来捏了点鱼食往池边走去,鱼食丢入池塘,她心知她不该说这些话,嘴上却忍不住吐出,看着成群结队的鱼只为争夺这点食物,奇异的感到一丝满足。
“我也可以不靠任何人。”
“凭你?”夏君隽笑的大声,阮软心思太好懂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靠人。“阮软,你未免太不自量力了,现在动不了你,不是因为你,而是你身后的家族。”
阮软眼神难免有些错愕,夏君隽急了吗?不说凉亭外的宫人们,而是寿光还坐在凉亭,她就明晃晃的开始说这些。
阮软轻笑了一声,嘴角勾起的一抹坏笑,“我只说不靠任何人,我没说不把他们当垫脚石呀。”
“他们,呵呵,你的竹马,你的胞弟,还能有谁呢?”夏君隽看着阮软的双眼,年少时候她爱极了那双夏日里像是裹着杏蜜的冰盏晶莹剔透,还未吃进嘴里就能率先感觉口中弥漫的甜。现在她为什么会那么厌恶这双眼。
寿光无辜的看着夏君隽在想着要不要帮阮软开口,阮软却反问道夏君隽,“你希望还有谁呢?”阮软也知道她自己做的事情也没有那么不着痕迹,阮软掐了掐手心。
夏君隽看向阮软,眼神里的厌恶终于不必隐藏,恶意昭然若揭。面上的笑容恶毒地说道,“你又不漂亮。”言下之意,因为你不漂亮,所以也不会有别人。
阮软没有任何受伤的表情,坦然自若回看着夏君隽的眼睛,“没关系,我活得漂亮就够了。”嘴角蔓延开来的笑,是夏君隽最讨厌的表情。
那边宫人前来催促,阮软心里暖了一下,怕是自己姑母猜到可能会被为难?
夏君隽眸色深沉的看着远去的背影。
湖中溅起了大片涟漪,原是夏君隽手上放着鱼食的盅被她整个扔下。
寿光看着这一幕,无声的叹了口气,脸上堆上笑站了起来。
等到的时候,阮软的心绪已经整理完毕了。
这是她各种意义上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姑姑,阮沅。
阮软甜甜的笑,嘴里塞着糕点。岁月在她的脸上并无太多痕迹,在她身上是阮家人独有的盛气,不娇不媚,似冬日里一株雪梅,傲然独立。
阮沅拿着帕子把阮软粘在嘴角的糕点屑擦拭了一下。
“慢点吃,不够再让御膳房送来。”瞧着自家侄女,阮沅越看越喜欢。
“姑母也上过战场吗?”阮软喝了口牛乳,吞咽了下去问道。
打完仗没多久,宫里面就传阮软进宫。说是淑妃想念侄女,但阮家的人心里明白,无非是皇帝觉得又能拿捏阮家。祖父并不知道骆荏在他不在的时候被阮弈忽悠的进宫见过阮沅了,对着要进宫的阮软千叮咛万嘱咐的。
“是啊,那时你爷爷还镇守边关,我和阮渐幕自小边关长大。”阮沅陷入回忆里,表情变得柔和,向往。回过神凝滞了一下,“后来召回京中,就没法那么自由了。”
阮软捏着瓷杯,阮家那时还未分家,祖父的几个兄弟分别都在不同的地方。那时只有曾祖父在上京被先帝掌控。
“哟,吃着呢。”皇帝身边的岚公公,打断了姑侄二人。
“岚公公。”阮沅起身,“是皇上有何吩咐吗?”
“淑妃,是天大的喜事呀。”岚公公倒是笑的一脸真诚。
“淑妃接旨。”
阮软愣了一下,随着阮沅一起跪下。
脑海嗡嗡的,前世姑姑有被封贵妃吗?
宣完旨的的岚公公和阮沅客套了一番,发现阮软还跪在地上。“诶唷,阮姑娘怎么还跪着呀。”
阮软被厌秋扶了起来,羞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替姑母高兴。”
又客套了几句,阮沅把岚公公亲自送了出去。
阮软站在原地,背后如针刺一般疼痛,她知道爬得越高摔的越痛。自作主张让阮弈找母亲进宫。
她仅仅是想进宫见姑姑一面,没想到皇帝直接封了姑姑为贵妃,赐字。虽明着说是姑姑进宫侍奉多年。但心里都知道阮家是打了胜仗,敲打着阮家。
姑姑多年无子嗣,明眼人都知道是因为姑姑姓阮,注定不会有子嗣。
这样大皇子和夏君和会把注意力放在阮家身上吗?
她是不是又做错了?
“想太多会困住自己的。”阮沅看着怔怔的阮软,小姑娘心思还是太深了,牵过她的手,“眠眠,记住即使嫁了人,你可以是他的妻子,但不仅仅是他的妻子。”阮沅笑的温婉,那柔情里的坚定让阮软晃了晃神。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告别姑姑,出的宫。只记得出了宫门,拒绝了阮家来接的马车,自己走在繁华的京中。
一步错步步错。
姑姑一定会讨厌她的吧?祖父知道了也一定会很失望吧?
雨滴落在阮软的身上,她并没有察觉。失魂落魄的走在上京的街上,不知要去哪个地方,路上都是躲着雨跑着的人,小贩们急着收摊。显得阮软在街上格格不入。
一方天地,与雨水隔绝。
“为什么不打伞。”清冷的声音,恍然回到了江株。
肩膀抖了抖,阮软不敢相信耳边的声音,猛然转头。“陆,陆时来。”
他骨节分明的手撑着纸伞,为了照顾她,自己湿了大半。当年堪堪高她半个头的人,现在已经能帮她遮住大半雨水。
烟雨朦胧,朝思暮想的脸映入眼前。克制住不去靠近,却又忍不住去接近。
“你管自己撑吧,我已经湿透了。”阮软嘟囔着几句,把伞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沾着水珠的手,冰凉的碰到他。
陆时来一颤,乌睫敛下,把伞干脆利落的收了,“那就一起淋吧。”雨水氤氲着空气,使得雾茫茫,辨不清他的神色。
阮软一下子慌了神,想要夺去伞,“你做什么啊?!”未见的日子里,她与他未联系还是能听见关于他的事情,如同前世那般,连中三元,入了翰林院。
“生病了,怎么办?”她蹙着眉低声说道,扯了扯他的衣摆。
“你也知道会生病。”这句话如同叹息,陆时来再度撑开了伞,罩着阮软。见她这次乖顺的不可思议,陆时来便也不再看她。
阮软跟着他身侧,两年未见的他与记忆中前世的陆时来更为相近。
攥紧自己的手,他穿着棕衣,把她拢入怀中。“得罪了。”
带着体温的潮意,阮软鼻子一酸。
明知他是毒,偏偏在他身边安心极了。
他带她回了自己的宅邸,她本想擦干头发,等雨停。
陆时来却给她准备了热水和衣裳。
藕色莲花的齐胸襦裙,大袖衫上绣着水波纹。她不由的多想,不知是宅邸哪位的衣裳。应当是通房侍妾的?
意外的合身,阮软呼出一口气。打量了四周,这房间当是有人住的,无论是床榻被褥还是软塌上的垫子。
叩门声,他的声音透过门,“能进来吗?”
“进来吧。”阮软收回了打量的眼神,温顺的看着进门的陆时来。
他手上端着姜汤,身体凝滞了片刻,不自然的将眼神挪开,“趁热。”脑海中却不自觉的想到一句话: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阮软接过姜汤,温度正好,一口饮尽。“咦,你里面还放了红枣?”
“嗯,还有藏红花,枸杞,当归,红糖。”陆时来面上波澜不惊的说着,耳尖却开始红起来。
祛寒要放这些?阮软心底疑惑了一下,也没多想。
“以竹呢?”从进来到现在她一个下人都没见着。
“在忙别的事。”陆时来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即使在边外几个月里皮肤依旧白皙,配着藕色的襦裙俏生生立在那。
“我属实是没想到会这样偶遇。”阮软说这句话时仰着头,娇憨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揉一揉她的脑袋。
“不是偶遇。”陆时来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响的有点恼人。
不知是惊讶还是没听清,阮软微张着小嘴的她不解地看着他,“啊?”
他背不自觉绷紧,“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我在你后面。”想要自己放松,结果事与愿违把自己弄得更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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