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猫耳少年跨过已经痛晕过去的骑手，保镖们很有眼见力地上前将骑手拖到一旁，站在两侧拦住人群，隔出一条宽敞的道路，另外有两个保镖返回悬浮车，抬出一个长条裹袋。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保镖拉开裹袋的拉链，一条大红毯顺滑地一路铺开，起始的一段被猫耳少年踩在脚下，另一头则刚好停在邢玉堂脚边。

猫耳少年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过来，他绕着邢玉堂转了一圈，又绕回到邢玉堂身前，弯下腰没能看到邢玉堂的面容，便伸出手想要撤掉那一层光学屏障，被邢玉堂挡下，猫耳少年收回手，脸上笑容不变，丝毫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感到尴尬。

他袖手一挽，不知道从哪变出一朵玫瑰花，递到邢玉堂面前，眼帘微垂，做出娇羞状：“美丽又强大，你是我的阿芙洛狄忒。”

玫瑰花大抵是刚摘下来，或者之前被精心照料过，花瓣上还带着水珠，看起来十分艳丽，不似花店里那些被摘下来许久，花瓣边缘都显得有些蔫掉的花。

装扮精致如小少爷般的猫耳少年与这朵玫瑰花很是般配，他反倒才是配得上那句“美丽又强大”的形容，虽然他体型娇小并不外表上具备强大因素，但是他绝对配得上美丽这个称赞。

反观被他赞美的邢玉堂，一身沾满了灰土，还染上垃圾臭味的黑袍，怎么看都跟那两个词搭不上边，他哪里是阿芙洛狄忒，他分明是伏尔甘，虽然强大却也丑陋。

这猫耳少年明明仗着两只眼睛，可惜是个瞎的。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好吧，哪个正常人会随身携带一朵新鲜的玫瑰花啊！

被大红玫瑰怼脸，邢玉堂……邢玉堂尴尬了，他感觉自己的脚指头都在抓着鞋垫，皇家陵墓都能是他用脚指头抠出来的，估计这会儿他自己的表情也非常精彩。

猎豹咋咋呼呼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年纪轻轻，竟然就已经酝酿出了中年人的沉淀，这年轻人可不简单！”

什么中年人的沉淀……你直接说他油呗。

要不是场面和气氛不对，邢玉堂差点没忍住笑出声，猎豹的吐槽正是他的想法，猫耳少年自以为潇洒浪漫的一出举动，实则甩了邢玉堂一脸油，令邢玉堂难言得窒息。

猫耳少年邢玉堂迟迟没有反应，又将玫瑰花往前递了递，一副“你不接受，我就强塞到你手里”的表情，他显然对自己的魅力很自信，他最了解男人这种脑袋和生zhi器官长反，胯下还只有二两肉的生物了，他们喜欢把美好的事物摧毁，也喜欢欺压凌辱他人，以彰显自己的强大和所谓男子气概。

只要他示弱，就没有人能拒绝他，不过经验之谈。猫耳少年咧开嘴角笑得更灿烂。

但他今天踢到铁板了，他看中的目标哪里是脖子上顶着二两肉的男人，是一头平时沉睡的猛兽。

谁是猎物还说不定。

“他在se诱你哦，红玫瑰，多炽热多热烈的爱。”猎豹笑得说话都断断续续，他已经能猜到猫耳少年碰壁受挫的结局了。

邢玉堂是最擅长伪装的猎手，档案上被评价“缺少性相关神经”，皇帝陛下口中的“无性婚姻伴侣”。

在猫耳少年把玫瑰怼近时，邢玉堂却是再后退一步，避开了少年的手，他不顾少年的阴沉脸色，沉声道：“抱歉，我已经结婚了。”

旁观了这一出戏的众人用不同反应表示心中同样的惊讶。

结婚这个借口听起来还不如直言拒绝，充满敷衍意味，连最敬业的那行业从业者，听了都会忍俊不禁，难道这一行服务的已婚人士还少吗？

猎豹吹了声口哨，语气戏谑道：“让我们听听，刚才邢上校说什么？他亲口承认了自己和皇帝陛下的婚姻关系，真该把这段任务录像给皇帝陛下看看，他的性冷淡伴侣在外面又是另外一副面孔，这哪里是冷淡得不爱，分明是爱之深切在心，难以言出口。赫尔曼冕下，你说是吧？”

【……】六个点足以诠释赫尔曼的无语。

阴沉神色一闪而过，猫耳少年重新露出笑容，仿佛刚才的黑脸色只是错觉，他顺势丢掉玫瑰，很自然地过渡了刚才那段尴尬，切回正事：“从你进门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你既不是来买东西的，也不是来消费特殊服务的，那么你来我们这种地方有什么目的呢？”

邢玉堂指尖僵住，连带着耳麦里都没有了声音。

过了会儿，赫尔曼说道：【情报有误。】

邢玉堂嘴角抽了抽，你现在才发现情报有误是不是有点迟了。

【我们见过他。】赫尔曼接下来一句话令耳麦里的另外两位成员震惊了，【在黑市拍卖会的地下仓库，他是商品之一。】

猎豹仍在茫然状态中，“等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邢玉堂皱眉，碰了一下智脑：【现在？当时？】

【我更倾向于他是现在临时起意，你的身份伪装得很好，连我都查不到你的踪迹，应该没有第二个系统能够超越我。】赫尔曼说道，【听他话里的意思，他是拍卖会的人，监管者是推到明面上的靶子傀儡，拍卖会才是w-2星黑市的真正掌管者，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开始就注意到你。】

那就没有疑问了，因为邢玉堂从进入黑市到后来跟飞车党起冲突，没有买东西，也没有表露消费的意图，那个光头摊主正是察觉出了这一点，在被他拒绝后就没再继续推销，明显是看出他不是真的想买东西。

【没事，计划照常。】邢玉堂输入暗码，他的动作都隐藏在黑袍下，任谁也看不出十几秒间他就送出这么多信息。

这里是黑市，建立在违法基础上的灰色领域，来往于此的人大多见不得光，他们抗拒暴露**，也抗拒被监视，所以黑市的公共区域是不安装监控的，就算别人觉得黑袍人很可疑，也没有监控录像能进行复盘。

面对猫耳少年带着怀疑和威胁的眼神，邢玉堂没有露怯，他换了个人设，“我听说w-2星的黑市是w星系规模最大的，来了之后却有些失望，还以为能买到我想要的东西。”

当着一地之主的面，发出质疑言论，简直就是在雷区蹦迪，是个人物都不能忍。

猫耳少年挑挑眉，听出了黑袍人在使激将法，他不想接招却不得不跳进对方挖的坑里，旁边还有这么多人在围观，他不为自己，也得为拍卖会将面子撑起来，绝不能在此刻退让，不然那些凶恶之徒只会看低了拍卖会。

这是一个明明白白的阳谋。

“您这句话就说得过了，w-2星黑市在帝国境内都是有名的，也只有联盟的‘诺亚方舟’能跟我们比较一下。”猫耳少年瞪大眼睛，他的义眼边缘亮起一圈绿光，衬得眼睛又大又亮，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猫。

“这里是自由的天堂，也是金钱和**的领域，只要您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得到一切。”

“拍卖会正是为此而建立，我们有最齐全的商品，最贴心的服务，还有最优惠的价格，只要您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我们会将您所期望的带给您。”

“您有胆量接受我的邀请吗？”

猫耳少年看了眼停靠在外围的悬浮车。

邢玉堂冷笑一声，踏上红毯走过去，猫耳少年落在他身后，对着他的背影捂嘴笑，随即跟着上了车，保镖非常有职业素养地收起红毯。

主人公都走了，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也随之散去。

黑市很快又恢复了喧嚣，只有一朵被践踏粉碎的玫瑰陷入泥水中，见证了刚才的演技对决。

悬浮车驶出黑市，深入贫民区。

邢玉堂侧头，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手指偶尔敲击耳垂，似乎是看窗景看得入迷，又似是在发呆。

前驾驶座的保镖几次从后视镜观察他，见他双手都放在能被看见的位置，车门的开关也没有被触碰，才收回目光，渐渐地放下警惕。

而另一个鲜为人知的频道，正展开激烈的讨论。

“大家都是同事，就别当谜语人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给我听听。”猎豹终于找到机会说话。

赫尔曼几句话解释前因。

猎豹听了邢玉堂潜入拍卖会窃取药剂样本的过程，仿佛自己也经历了一场冒险，后怕道：“幸好当时你没心软，要是被他认出来，那可就危险了。”

【拍卖会是与飞鸟会平分灰色领域的另一巨头，但是拍卖会的性质和地位很微妙。】

【他们不参与势力争斗，也不着重争夺权力，拍卖会更接近中介人，只除了他们会经营违法产业，他们更愿意充当交易的中介人，代为拍卖出售商品，绝对中立的立场才是他们能够在灰色领域长存，并常年发展成为一个庞然大物的根本。】

【神秘感也是拍卖会的特征，在外露面的多是下属成员，只有为数不多身份特殊的人才见过真正的掌权者。】

邢玉堂并不认为自己是“身份特殊”群体中的一员，【守夜者没有收录相关的情报？】

【这是我们的疏漏，我们没考虑到掌权者出面的情况。】赫尔曼一向坦诚，他知道怎么能最大限度减轻邢玉堂的怒意。

【计划有漏洞，你竟然还让我执行任务！】

通过文字，赫尔曼都能感觉到邢玉堂的崩溃，多加了一句解释：【他的情况跟你之前一样，我查不到他的户籍。】

查不到户籍，无非就两种情况，一种是确认死亡被消除户籍，另一种是没有登记过户籍的黑户。

邢玉堂的旧身份是前者，新身份是后者，却不知猫耳少年属于哪一种情况。

【这里面还涉及到人口拐卖？】邢玉堂敲了敲耳麦。

赫尔曼还没出声，猎豹就抢答道：“你这不是废话吗，这可是黑市，违法的灰色领域，这种地方什么时候能少得了人口拐卖的影子。”

人口拐卖可是黑市的四大支柱产业之一。

“请吧。”

邢玉堂接到下一步修改计划的同时，一行人抵达了目的地，悬浮车停靠在花园的空地中。

猫耳少年打开车门，招呼他一起下车，两人在保镖的包围下，朝中心的高大城堡走去。

“欢迎来到我的行宫，我相信您一定会看花眼的！”

邢玉堂打量着眼前这一片与贫民区垃圾堆不兼容的环境，心中疑惑更重。

“这是哪儿？这不是贫民区吧？”猎豹问出了共同的疑问。

而赫尔曼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这是球长名下的郊区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