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学

傻子关键时候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话：最混乱的时候也是最黑暗的时候，谁能给予光芒谁就获得新生。傻子给予了光芒，就得到了成绩。

“老师，我的录取通知没有到学校，老师才叫我来查的，是不是落在路上了。能不能再开一张呢？”

“小柯同学，我这里只能查不能发录取通知的，你得找招生办的老师。”

胖眼镜老师上下打量了一下傻子，  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乱着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能帮着查都是朝前看的了。

“您能不能帮我开个证明，说明我的成绩呢？”

“这，不是不帮你，而是......”

您也别“而是”了，我知道你的而是就是钱。傻子掏出所有的钱，成败就此一举，要不成那就没办法，只能回去砸四叔家玻璃砍两个弟弟了。

“你这小同学啊，为难老师了。到了一中来读书记得到老师这里来坐坐。我们家儿子和你一般大，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看到你就看到了我儿子，将心比心都要帮帮的。”

唠了半天，傻子鸡嗟米了半天。总算开出来了张成绩证明来。傻子流着泪深深的鞠躬，表示不忘大恩，感恩的同时更是发恨的想要赚钱。

县城到湖边新镇差不多五十里路，兜里没一分钱的傻子转身就往新镇走。这时候正是最热的时候，一双破拖鞋嗒嗒的响着，拖起一片灰尘在头上飞。

“冰棍啊，五分钱一支啊！”

路上卖冰棍的很多，白色保温桶老远就传来阵阵凉意，傻子努力的不去想，怕钻进脑子里去会更渴。清醒过来的傻子是死活都不喝生水的，这湖边的生水可是血吸虫的游泳池。

实在渴得很就随便找个人家讨碗水喝，七姑八姨看着大中午的小小孩还在赶路，嘴特别的甜，总是乐意赏一口水喝。

夜晚，灯光都亮起来的时候傻子终于赶到了新镇，走进那个久违了的柯家。

“爷爷奶奶，今天有件事请您做个见证。我先去请一下四叔。”

傻子拿着把菜刀赶着哇哇叫的四叔进了柯家的大堂屋，全家都过来围着。狗娃气得发抖，拿着扁担要打掉傻子手上的刀。

“柯日，这里没你什么事，你不是说我不是你儿子吗？那就麻烦旁边站着。”

话一出口更得狗娃哇哇叫就是不敢上前来，一脸平静看戏的满爹倒时多看了这傻孙子一眼。看来傻子是清醒过来了，这土匪气可不是一般的重啊！

“四叔，我请您过来没别的事。我今天到县里去开了个成绩证明，您看啊，我是可以去读书的。是不是录取通知书掉路上了，您能不能帮我查一下。”

啪的一声，傻子将刀砍在桌上，又从衣缝里抽出几张钱，这些钱都是刚从灵官奶奶的腿缝里拿出来的，正好派上用场。

满爹抬头看向傻子，精光四射，这小子很江湖嘛，这是给条路，在路上扔满黄金，这手法好像哪里见过。自己在这年龄可做不到这手，只会打打杀杀。

“傻子，你可不能这么对你叔叔，你考试还是叔叔帮忙的，你要讲良心啊。”

四叔可是被傻子用刀顶过来的，这会儿都吓傻了，四婶还清醒，撕心裂肺的闹腾着想以情动人。可傻子就是傻子听不懂的。

“四叔，我人傻，不会查，要不您给我查一下呗。我知道您河面宽路子阔，您肯定可以的是吧？这是一百块，我再没有其它钱了，这还是大娘给的。这要是查不到，我死的心都有了。要死了肯定变厉鬼  要与叔叔亲近一下的对不对？”

“啊！”傻子张开那黑色的爪子冲着四叔家两个弟弟长哮一声转身走进了黑暗。吓得两弟弟差点坐到地上，这就个傻子，咋那么倒霉惹着了呢。

从此后四叔见着傻子就躲。

“老四啊，我看定一有这份诚心，你就帮帮吧！再怎么说都是柯家的骨血，别人欺负了自家人没理由不出头的。这钱收着吧，  是这孩子的心意，别辜负了。”

满爹抓过柯新的手将钱塞了进去，抬手将桌上立着的刀拨了出来扔地上。

“哦，老四啊，柯定一晚上就睡灵官分庙的。你晚上是看不到的，白天去找吧！”

满爹回头叹了口气垂着头往厢房走。一句话把堂屋里的所有人都说得渗渗的，这傻子不是神鬼附了体吧，睡那个极阴之地，这倒是人是鬼啊？

如果说傻子刚才的软硬兼施让四叔会去想办法拿回通知书，这会儿就是死活  要想尽办法拿回来了，太吓人了。

“领导，这太吓人了。我可不敢把您给漏出来，要不还还知道会出什么祸事。更可怕的是傻子还开出了成绩证明。您看怎么办才好。”

连夜，四叔赶到乡上找到领导拿回了通知书，当然赔了钱，更把傻子的那一百块搭进去了。回来的路上哀声连连像是遇到了天大的祸事。不过  真是祸事，柯新同志表现突出调到乡里初中部去当老师去了。算是明降暗  降吧！

一觉醒来的傻子就看见门前一块砖下压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搬开砖收到手上认认真的擦干净，坐在灵官奶奶脚下捧着录取通知书发呆，眼泪哗啦啦的掉。

想去外婆家报个喜，想去告诉大娘这喜讯，但都没有做。只是认真将通知书藏到了灵官奶奶的一条腿里，另一条腿藏着他的钱，现在差不多有一千元了。

傻子几步走到灵官奶奶对面站定、鞠躬、跪下、磕头，心里充满着感激。要是没有这灵官分庙的庇护，傻子这两个月不知会睡哪里，  不会得来两千多块钱，差不多可以读到高中毕业了。

现在傻子要去县城读书去了，再没人说自己是傻子，傻子将是另一个人。

更重要的是灵官奶奶镇着的这条隧道鬼火因为风吹得多鬼火少了，没那么阴森可怖。隧道里的铁能搬走的都搬走了，搬不走的  被傻子用锯子锯了搬走，再  不剩什么了。这就让傻子少了来钱的门路，以后只能坐吃山空。这两天因为这事傻子烦得很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像个傻子似的在新镇到处乱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