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这是自打怀孕以来,焦蕉睡得最安稳的一个夜晚。
静谧、温暖、安心。
这些都没毛病。
唯一令他不满意的就是浓重扑鼻的劣质洗衣液的香气。
他怀疑这是医院被褥用洗衣液清洗晾干后留下的味道,夜里把被子往下推了推。
可是第二天早上一醒来,被子还好模好样盖在他身上,被角还掩得严严实实,好像生怕他再往下扯。
记忆里,像这样替他掩被子的只有他的爸爸妈妈,再有就是负责照顾他的保姆。
可能护士早上来过了
焦蕉没想太多,将半张脸都掩在被子里。
奇怪的是,这次他一点也没有闻到那种香气。
他仔细回想,清淡的柑橘味洗衣液这分明是方屿行那老男人的标配。
所以是回来过了还是他做了什么梦,出现了幻觉
焦蕉摇摇脑袋,拥着被子慢慢坐起来,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宽肩窄腰的男人穿着件干净的纯黑衬衣走进来,将手里端着的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隔夜的冷水”,他夺走焦蕉手里的水杯,将托盘里的换过去,“你肠胃不好,还是喝温的。”
不凉不热,确实是最佳温度。
可是焦蕉没喝。
他紧紧握着玻璃杯,指尖都泛了白。
略显干涩的唇也绷成一条直线,紧咬着后槽牙,跟只凶巴巴的小老虎一样死死盯着男人的脸。
“舍得回来了突然消失很好玩是吗一点信息不留半条消息不回,留我一个人在医院里应付垃圾很有趣是吗”
焦蕉盯着这张欠揍的脸,是真的真的很想揍这老男人一顿。
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揣着个球,他早就这么干了。
“谢非来过了”
“垃圾”两个字令方屿行不由想到几次三番纠缠焦蕉的谢非,以为昨天谢云对他出手的同时,谢非也趁机过来骚扰焦蕉。
然而焦蕉却白了他一眼,冷笑了声“怎么,谢非真来过了又怎么样,他向我道歉,求我和他在一起,你猜我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方屿行心头一颤,咬紧了牙。
焦蕉看他这副样子,玩心大起,一字一句勾唇告诉他“我,答,应,了。”
焦蕉突然有些好奇,方屿行听到他和别人在一起这种话,会不会揪住他的肩膀质问他,还是直接去找谢非麻烦。
亦或者毫不在乎,把这当成耳旁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他盯着方屿行的神情看了许久,几乎都要认为方屿行是最后那种情况,几乎就要觉得昨天的焦急等待像是场笑话。
就在这时,高大的男人俯身与他平视,握住他略带凉意的手,替他搓着暖了暖,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那我不要命也会把你抢回来。”
焦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在焦蕉眼里,方屿行和他身边的人没有什么两样,好脾气、任他驱使、哄着他让着他。
甚至在谢云嘴里,方屿行也是条少年时任他们欺凌的、可怜巴巴的小狗。他没见过小狗咬人,下意识认为小狗没有咬人的能力。
可是就在刚刚,他分明见到了小狗的獠牙。
不对,哪是小狗啊。
分明是头恶犬。
他懒得去探究方屿行此时的心情,只是有一样话里其中几个字他不爱听。
“什么叫不要命你是有九条命的猫吗一点也不怕死。”
就着这个姿势,焦蕉狠狠揪住方屿行的衣领,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得很近,温热的呼吸几乎扑在彼此脸上。
某一瞬间,焦蕉突然感觉这画面有些熟悉。
像是在昨夜的梦里,他们也像这样亲昵,或许更甚。
暖热的空气中,一只大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则箍住他的后脑,后来又向下,延伸到脖颈,去抚摸第三块突出的脊椎。
老流氓一直都是这套路,一边依着他的喜好哄他,一边去贪婪地实行他自己的计划。
起初还是两根手指在他唇齿间动弄,后来就换成了另两瓣薄唇。
带着凉意,用舌尖一点点绕着他的唇线描摩。
描摩够了,颈后那只手又不老实,顺着他纤直的脊柱向下,掀起他的t恤。
如果他没有记错,如果这老男人还有良心,昨天到这一步应该就戛然而止了。
嗯,肯定是。
而且一定也是这老流氓先主动的,要不然要不然还能是揣着崽崽的他自己吗
方屿行见他面色泛红,还以为他这次是真的特别生气,不禁怀疑刚刚有关谢非的话是真的。
“谢非他真的来过了有没有欺负你”他轻握住焦蕉的肩膀,眼中阴鸷更深。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就被狠狠捏起。
“我刚才的问题呢你为什么不回答那只垃圾比我还重要吗”
方屿行愣了下,完全忽视了手背的疼痛,回想着焦蕉刚才的话。
听见他说“不要命”,焦蕉生气得很明显,而且和之前耍小脾气、嫌弃他的模样完全不同。
那这是希望他好好珍惜这一条命、希望他好好活着的意思吗
一定是的,昨天夜里焦蕉也这么说过。
想通了这件事,方屿行的眼角眉梢包括语气都透着喜悦。
“焦蕉,我要这条命,我会好好活着,跟你一起长命百岁。”
对上这道真挚的目光,焦蕉反倒被他盯得别别扭扭,拧眉嘟哝道“谁要跟你一起了”
方屿行弯了弯唇,捧起眼前这嘴硬心软的人一张白皙的小脸,认真道“我想和你一起。”
“噢”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双大手捂的,焦蕉脸蛋更烫,低低回了他一句,之后又看向别处,怨怼了声“肉麻死了”。
他全身上下都保养得又娇又嫩,包括脸蛋,跟只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让人一碰便爱不释手。
方屿行显然也是上了瘾,一开始只是抚摸,后来胆子大起来便轻轻捏揉。
现在这种阶段,大概也只有这白白的脸蛋可以容他这样肆无忌惮地爱抚。
“行了”,昨天夜里那股热劲儿眼看着就要再起来,焦蕉赶紧推开他,随手指了指桌上晾着的小米粥,“我饿了。”
听见这话,方屿行立即便松了手,端过碗底依旧有些烫的小米粥,舀起一勺来吹了吹,递到焦蕉嘴边。
然而焦蕉并没有如他所愿乖巧地张开嘴,而是双手抱臂,先扬眉质问他
“下次还敢随便说不要命吗”
方屿行轻笑“不敢了。”
如此,这第一勺粥才喂下去。
第二勺再喂时还是一样。
“以后还敢随随便便消失,随随便便让长得特别像你的人进急救室吗”
方屿行微愣“你说乘风”
“嗯”小孔雀不满地拧眉。
“不敢了。”
“嗯。”
方屿行早先去看望了乘风,并让他转到了一家医疗水平更加优异的医院。
但乘风并没有提有关焦蕉的事。
如果焦蕉不说,他甚至不知道这两个人见过面。
想了想,他还是问出口“乘风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焦蕉“听得懂的、听不懂的,总之一大堆,但目的就一个他想拜托我去谢家捞你。”
方屿行想起刚才有关谢非的话题,担忧地问“那你去了吗”
“我”焦蕉顺理成章地想到了昨天派去找人的那名新保镖,脱口而出之际又不想让这老男人得意。
于是很倔地改口“当然没有,谁要管你的死活。”
殊不知这话漏洞百出,明明刚才还质问人“以后还敢不敢不要命”。
他观察着方屿行的表情,以为方屿行会生气,然而并没有。
反而还笑得很开心“没去就好。”
没去,谢非就没机会纠缠他的宝宝,也不会把对他的仇恨转到焦蕉身上报复。
这家医院有他认识的人,昨天他已经提前打过招呼,所有进入这间病床的人都要经过他的审核。
刚刚他就在纳闷,谢非处于黑名单之中,按理说是进不来的,怎么会对焦蕉说那种话呢
分析过后他才失笑,小孩这是在故意气他。
焦蕉见他这副笑得不值钱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听到我没去,至于笑得跟个傻子一样吗”
“当然至于”,方屿行继续给他喂粥,解释道,“你没去,就不用应对那些垃圾,不会被欺负。”
焦蕉“嘁”了声“谁敢欺负我不过说到垃圾”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昨天确实有只垃圾来过了。”
“谁”方屿行正襟危坐,他还没来得及去看监控。
“还能是谁,谢非那只垃圾的另一半夏晚星喽。”
方屿行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在过去焦蕉追求谢非不得的传闻中,似乎是存在这么一个“第三者”。
说起来还要归功于查获的那个吃瓜群。
虽然这算是谢家为他布下的陷阱,但里面所谓的“瓜”倒都是真的。
就比如焦蕉送玫瑰狂追谢非的那一段。
他查过了,这事确实在两年前发生过。
至于那夏晚星,似乎和焦蕉当过同学,为了勾上谢非也花了不少心思,长达一年多,两个人都是地下恋情。
官宣那天,说来也巧,刚好是他和焦蕉在酒吧相遇的那一天。
据吃瓜群的描述,焦蕉那天情绪失控,得知谢非和别人在一起,哭得非常厉害,跑去酒吧酗酒。
但,中那种药又是怎么回事
“焦蕉,夏晚星过来和你说了什么”
方屿行不认识夏晚星,只能确定昨天夏晚星并没有对焦蕉并没有做什么不利的事,否则昨天就会被抓起来。
“他啊”,焦蕉支着下巴想了想,“他弄脏了我的鞋,还不肯赔我。”
想起来就生气。
“鞋”方屿行眨了眨眼,完全没想到两人关于一双鞋起了冲突。
“嗯,就是这双”,焦蕉忿忿指着地上那双画着精美手绘的帆布鞋,“全世界可就这一双,梁乔说除了我,他谁也不送。”
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而且焦蕉还是用这样一种亲昵喜悦的语气说出来,方屿行更加觉得不舒服。
“梁乔是谁”他问出口。
焦蕉轻蔑地看着他“梁乔你都不认识他可是国家一级山水画大师,年年轻轻就去国闯荡,在国也同样以功底和实力获得认可,28岁就荣誉满身了。”
早在穿书以前,焦蕉就对这个边边角角的角色特别感兴趣,总觉得要是放在其它书里,这也是妥妥的主角。
不过可惜,在这个生子文的世界里,他这个大着肚子的小孕夫才是主角。
他一会笑一会又叹气,映在对面的老男人的眼里,就像他在回味和梁乔的过去。
“宝宝。”
老男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把用完的碗筷放回去,试探着抚上少年掩于衣领下的第三块脊椎。
讨好似的道“想要什么鞋,我都帮你买。”
“哼”,焦蕉故意不想让他得意,又指了指地上那双鞋,“要是我说我就喜欢这双呢”
穿过一次的鞋他就不会穿第二次,哪怕是两双一模一样的鞋,他也不可能再碰。
这是他的习惯。
不过方屿行并不知道他这个习惯,还以为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名叫“梁乔”的人送他的鞋。
至于喜欢的到底是人还是鞋,这个问题方屿行同样过了下脑子。
不过还是败给了小孩一抹沮丧的神情。
“好,我现在就去联系他给你再画一双。”他郑重承诺。
焦蕉支着下巴看了他一眼,弯了弯唇“行啊。”
看梁乔会不会把你轰回来就完事了。
他看热闹似的挑了挑眉,偷笑了声。
这事敲定以后,方屿行给手下人发了条消息,叫他们先去联系这位“大师”。
直到这一刻,他还不知道未来还要遭受多少打击和挫折。
发完消息回来,焦蕉已经吃完了早饭。
三只小包子、一只鸡蛋,还有一碗粥,他几乎都吃光了。
这也是自打怀孕以来,他第一次早上吃这么多还不想吐。
“这医院病号餐还不错。”他抚着肚子称赞了句。
方屿行捕捉到“不错”两个字,很开心地走过来,跟只大狗似的把人圈在怀里。
“那我下次还做给你吃。”
焦蕉灵巧地从他怀里钻出来“这这是你做的”
也不怪他想不到,主要他尝过方屿行的手艺,而且就在一个多月前,他俩那第一次之后的早上,方屿行给他弄了碗蛋花汤。
虽说蛋花汤和小米粥是两样东西,不过都是一个人做出来的,口味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但刚刚喝粥吃包子的时候,他完全没和当时喝蛋花汤时的心情联系到一起。
因为不管怎么说,那蛋花汤也只能算得上是一般,远达不到让他真心实意说“好喝”的程度。
谁能想得到,先前一个多月没见面,老男人的厨艺居然还精进了那么一丁点。
说到厨艺,他突然拧了下男人的胳膊,警告道“提前说一下,我的厨艺非常差,且永远没有精进的想法,所以以后你休想吃我亲手做的饭。”
方屿行被他这副张牙舞爪的小兽模样逗笑了,抚了抚他的后颈顺毛“好,以后我做给你吃,而且只做给你一个人吃。”
说完,他又认真补了句“你怀着宝宝这么辛苦,我怎么舍得让你亲自下厨。”
这话焦蕉明显很受用,第一次这么顺从地让他抱着。
“不过”
方屿行还是对某件事耿耿于怀
“宝宝真的给谢非那只垃圾送过一捧9999支的红玫瑰吗”
“”
怎么可能,还不是原主那个大冤种
焦蕉气得想跺脚,然而最后只能自暴自弃地说“你就当我是喂了猪吧。”
方屿行笑笑,想大着胆子亲亲人的嘴角,却被人灵巧地躲过。
“说过多少次了,我没洗漱的时候别别那个”
“哪个”老流氓明知故问。
然后就收到了一声“滚”。
离开病房后,方屿行先去询问了医生需不需要让焦蕉再住院。
医院说不用,今明两天都可以出院,就是回去以后要好好休养,让人少动肝火,平时饮食上也要多注意。
另外他还把一些注意事项写到了纸上,方屿行道了谢收好。
乘风那边的转院手续已经办完了,临走前,方屿行又去看了看他。
“老板。”
乘风身上裹满了纱布,人看着倒是挺精神,看见他进来,立即低头问候。
方屿行走过去拍了拍他没有伤口的肩膀“乘风,这些年辛苦你了。”
乘风摇了摇头“老板,这是我的职责。”
也算得上是缘分,方屿行翻阅简历时,见到一张和自己有七八分相像的脸,也惊讶了一瞬。
本来只是单纯觉得这人有用,将来也许能当自己的替死鬼。
结果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乘风倒是意外地忠诚,哪怕经历昨天那种砍人案,身上大伤小伤无数,他依旧没有怨言。
“老板,昨天是不是谢家人搞的鬼您突然失联,哪怕用我们特殊的通讯工具,我也无法联系到您。”
方屿行点点头,神情严肃“我们这边有内鬼。”
乘风跟了他很久,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您放心,等我出院”
“这些日子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不用担心。”方屿行打断他。
“是。”
目送乘风转院后,方屿行收到了手下查到的有关梁乔的资料。
梁乔,男,1994年生,云市人,五岁首次参加省级画展,被一代国画画师称为“天赋型画手”。
16岁出国留学,参加过国内外山水画比赛,大奖拿到手软,如今28岁荣誉满身,被业界人士称为“山水画名家”。
手下人查到的资料很全,从五岁开始,一直到目前二十八岁,梁乔的一切大事经历都被记录在内。
方屿行将前面只囫囵吞枣地看了一遍,目光停留在最后一段
2022年夏,梁乔亲手为挚友在帆布鞋上画了一幅山水画手绘,据业界人士评估,该鞋收藏价值高达rb50万元。
方屿行关注的明显不是价格,而是“挚友”两个字。
资料的下一页就是梁乔的联系方式。
想也未想,他打通了这个号码。
“喂,您好。”听上去是斯斯文文的男声。
“您好,我是墨江科技的总负责人,也是焦氏集团小少爷焦蕉的伴侣,听说”
“艹,你就是那个老牛吃嫩草、还搞大我家焦蕉肚子的渣男方屿行”
“”
一自报名号,梁乔就像换了一个人,从斯文儒雅的读书人变成了满嘴炮仗的小地痞。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祝你年年没余,生活不愉快。”
说完就无情地挂掉了电话。
方屿行全程都是一脸懵的状态,只有听见那声“我家焦蕉”时,蹙起眉心,有几分不悦。
什么叫他家焦蕉
焦蕉明明和他方屿行领了证,两个人还有了宝宝,怎么算这句话都应该由他来说。
方屿行觉得这人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但一想到已经答应了焦蕉要送他一双一样的鞋,这个人他就不得不去沟通。
攥了攥手机,他再次打通了这个号码。
出乎意料,对方倒是没把他拉进黑名单,一打就接了。
就是一接就又开喷
“老骗子你居然还有脸给我打电话,怎么着,骗了焦蕉不够,还想让我上当我告诉你,没门我可没焦蕉那么善良好骗。”
中间只隔了一秒,他又道“噢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想利用我向焦蕉道歉挽回他的心,然后又继续骗他,你可真心机啊,不过我告诉你,这也不可能”
等他终于发泄完,方屿行按了按眉心“抱歉,都不是,我找你,只是想请你为焦蕉再画一幅山水画手绘。”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你说那双鞋”
“对,焦蕉很喜欢您的手绘作品,希望您能为他再设计这样一双鞋。”方屿行解释道。
他以为说出焦蕉的名字对方便会答应,然而并没有。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且不说你说的是真是假,单凭你让焦蕉怀孕吃的那些苦,我就绝不可能原谅你。”
“焦蕉那么漂亮可爱乖巧的一个小孩,居然就被你给拱了你知道他有多好看多讨人喜欢吗,有句话叫美神降临知不知道,这句话配他正合适。”“还有啊,他虽然从小就胆小,凡事喜欢躲在我们后面,但是人特别善良,朋友遇上困难他绝对会二话不说拔刀相助。”
梁乔冷哼一声,笑了笑“他都跟我说了,生下孩子他就跟你离婚,到时候带着孩子直接飞过来找我,我们一起抚养宝宝。”
直到聊天结束,方屿行耳边还在一直重复这句话。
生下孩子以后,焦蕉真的会和他离婚,然后带着他们的宝宝出国去找梁乔吗
从前与谢家人周旋时,方屿行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慌乱。
一种失去或者即将失去的失落感包裹着他的心脏。
他又记起小时候养的那只小鸟,喂养到最后,小鸟还是飞去了别人的院子。
还有就是他的母亲。
当年毅然决然地离开,离开之前同样连一个不舍或者留恋的眼神也没有留给他。
他不喜欢这样的告别。
他是希望焦蕉能够幸福快乐,直到今天,他仍是这么想的。
可梁乔刚刚的话,也像绵绵密密的针,一针一针扎在他的心上。
他似乎没自己想的那样伟大,心胸也远没有那样宽阔,不想将来他的宝宝叫别人“爸爸”。
危机感与失落两相交织,他直接调转方向,重新走回病房。
病房里清新静谧,少年穿着件自己的衣服坐在沙发上看一份彩色手册。
走近了看才看清,封面是六个大字“国外游览指南”。
这一刻,方屿行心中紧绷的弦彻底断掉,不顾一切冲过去把人紧紧嵌在怀里。
“求求你宝宝,留下来,别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