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秘梦境
“杀……杀……杀……”
耳畔响起雷鸣般的喊杀声，将阳晋从梦中惊醒。
清醒过来的瞬间，他只看见眼前一片黑暗。
阳晋试着睁开双眼，想要看清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身体虚弱得没有一丝力气。
眼皮犹如灌铅般沉重，怎么也睁不开。
这是哪？
我这是怎么了？
他本能地蜷缩着身子，虽然看不见，但他感觉身体像是被一层布满黏液的薄膜所包裹，狭小的空间让他无法自由地伸展手脚。
在他的几番努力尝试下，他终于勉强将眼皮睁开一条细缝。
眼前的世界是红色的，视野中的一切都像是被猩红色的浓雾所笼罩，极其模糊。
这……这是在战场上？
看到眼前景象的瞬间，阳晋心跳陡然加速，茫然中夹杂着一丝久违的惊惧。
天空被火光染成血一般的赤红色，漫天尽是翻涌的黑云，电闪雷鸣，像是天地在哭嚎。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硝烟弥漫，满目疮痍。
焦黑的大地被未知的伟岸力量撕开一道道深峡般的裂隙，带着火舌的岩浆从地底喷涌而出，溅起百丈之高。
一团团燃烧的烈焰在空中爆裂炸开，然后朝四面八方散落，就像是下了一场灭世的火雨。
成千上万的人影在焦土废墟中四散奔逃，耳畔尽是凄惨而绝望的哭喊声，但依旧逃脱不了被烈焰烧为灰烬的下场。
简直是人间炼狱。
阳晋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恐惧得难以呼吸。
等等……那是什么？！
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阳晋眼皮猛地一下子睁开，满脸震撼。
在獠天的烈焰中，云团里的水汽像是被彻底灼烧殆尽，一点点消散。
驱散迷雾后的天空，如苍茫血海般猩红，数以千万的黑影在其中浮沉。
九天之上俯瞰万物的神灵；
百丈金身背负光环的佛陀；
脚踏法阵周身流光的剑仙；
形态各异吞吐元素的妖兽；
身披战甲一手擎山的巨人；
黑雾环绕不见其形的鬼魅……
凡是视线所至，皆是一道道形态不一的身影，数以千万计犹如蚁巢般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此时，无论是神佛仙灵，还是妖魔鬼怪，世间所有生灵的视线，尽皆汇聚于阳晋所在的方位。
目光充斥着肃穆与凝重，像是在参加一场盛大的葬礼。
某一刻，耳畔环绕的哀嚎声戛然而止，就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万物皆寂。
紧接着，一道恢弘的金色人影从九天之上落了下来，屹立于虚空之中，像是一轮新生的天日。
天地间温度陡然上升，连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
金色人影的目光越过山海，如同烈阳般炽热，遥望阳晋所在的地方，随后缓缓张口道：
“回来吧，妹妹，只要我去向父神求情，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宛如一尊睥睨众生的神邸。
奇怪，他是在跟我说话吗？
不解的阳晋转动眼珠朝四周左右看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处在一方人群中。
数十个身披染血残甲的战士如众星拱月般围绕在他身旁，像是从尸山血海中一路杀出的狂战士。
他们握持武器的拳掌不断滴淌着鲜血，身躯却依旧纹丝不动，仿佛丝毫感觉不到身上的痛意。
染血的狰狞面甲下，一双双充斥着滔天战意的瞳孔遥望着天空，隐隐在与天上之人对峙。
哪怕双方实力存在千万倍的差距，但在他们眼里却没有半分退缩与畏惧，反而燃烧着暴戾的熊熊烈火。
满是桀骜、不屈，以及誓死不退半步的坚定神色。
这是一群战士，真正的铁血战士。
阳晋心下凛然，心底陡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敬畏。
突然，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开始隐隐发热，热感愈演愈烈，仿佛身子在被烈焰灼烧。
怎么回事？
阳晋张大嘴巴试着呼喊，却发不出一丝声响，只能徒劳地挣扎。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从未有过如此无力的时刻。
但下一刻，像是感应到他的呼救，一股清凉的气息如同潺潺流水般慢慢包裹住他，阻挡住那道未知来处的汹涌热浪。
呼，阳晋顿时松了口气，热浪慢慢退去，只余下清凉与舒畅。
“哥哥，你还不懂吗？你们的路是错的，回头吧，现在还来得及。”
这时，一道清冷而凌厉的女声在阳晋耳畔响起。
可不知为何，听到这声音，阳晋却感到一丝发自内心的温柔。
好亲切的感觉！
阳晋有点享受这种让人放下心防，仿佛什么都不用担心的感觉。
一股迫切想见声音主人一面的冲动，在他心底深处油然而生。
“唉…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就只好……”
突然，阳晋只感觉天塌地陷一般，无比尖锐的爆鸣声在耳畔毫无征兆地炸响，淹没了后续的话音。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在战栗，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如太阳般耀眼的金色光芒，照得他睁不开眼。
他努力地挣扎，想用双手挡住刺眼的光线。
下一刻，他眼前倏地一暗。
待他透过指缝看去，隐约看见一道山峦般雄伟的黑影挡在自己身前，为他遮住漫天金光。
黑影被光芒勾勒出一道镶着金边的人形轮廓，看不清他的具体模样。
但阳晋只觉得心里一下子平静下来，他这辈子从未有过如此安心的时刻。
在他的感知中，周围的一切如同慢动作回放，天地间陡然安静了下来。
他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黑影的模样，却发现眼皮像是压了一座大山般沉重，一股困意急剧涌上心头。
在陷入沉睡之前，迷迷糊糊中他仿佛看到那黑影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动了下嘴唇，吐出两个字眼。
虽然听不清，但凭着眼皮彻底闭合前的最后一眼，阳晋还是读出了那两个字的唇语。
“活着。”
一股熟悉的感觉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是你吗？
父亲……
这是阳晋昏迷前的最后一丝念头。
之后他便感到身子传来一阵虚弱，失去了任何知觉。
四周重新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