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希伯来

行动当晚，说明计划时。

“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和艾琳在后厨做了点手脚。”拜亚尔从口袋取出一个食指长的玻璃容器，内里暗红的液体仅剩几滴。

艾琳解释道：“今晚喝过葡萄酒的人不好意思了，酒里掺了吸血鬼的血。”

马修捂着嘴咳嗽两声。奥格斯格把眉毛高高抬起，额头上显出三道抬头纹。

“这是卡婕琳的血，经艾琳处理后没有味道。我只是大概了解这个魔法，启动后，目标无法做到任何事情，眨眼都不行。”拜亚尔昨晚和卡婕琳碰面的时间很短，这瓶血原本只是联络用的。

艾琳有些可惜地说道：“威尔喝了不少，伊夫力没喝。”

瓦尔特对艾琳又有了新的认识，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上流社会出身的冒险者，一个怀有朴素正义思想且没有社会经验的人。做起事情来，真够果断的……

马修出声问道：“鲁道夫呢？”

艾琳摇了摇头。

“所以，你得帮忙把他引开。”拜亚尔看向马修，假扮吸血鬼是只有马修才能完成的事。

“还来？鲁道夫追上会宰了我的。”

“不被他追上不就好了，我们一会先跑出去做点布置。”拜亚尔心里已经有打算，那就是托德庄园背向的那片松林，威尔与伊夫力的大房间没有面向松林的窗户。

马修又听了一会儿之后，斟酌说道：“所以我扮成吸血鬼，把艾琳带走。然后你们以此为借口追出来，鲁道夫也跟着。最后卡婕琳和我们汇合给鲁道夫演一场戏。”

“很正确。顺利的话，你们既能引走一位强力魔法师，又可以与此事脱离关系。关键在于，怎么引开鲁道夫。”

“关键在于卡婕琳是否能够及时赶到，如果让鲁道夫看到是你假扮的吸血鬼。那就都完了。”

“关键在于……”

在拜亚尔为众人总结这项行动的关键之处时，艾琳心里想到：其实最关键的就在拜亚尔，我们五个人几乎没有做任何事情。能引开吗？幸运的话可以，不幸的话全部护卫力量都集中在拜亚尔那边……只是为了保护我们吧。

砰！奥格斯格的火器响声传到卡婕琳耳中。

她已经把威尔和另一位擅长神圣治愈魔法的冒险者变成无法做出反应的木头。现在她正全力冲向松林的某处，这处地方拜亚尔已经用自己的血液做了标记。

仅仅几个心跳，卡婕琳便看到了开阔地中央的六人，其中马修已经把翅膀收起。她也不开口，地面上的六人也不说话。

等了半分钟，卡婕琳余光才看到有个人从松林间冲向这边。速度太慢了。

当她确认对方看到自己后，旋身飞离此处。

这次她打算从窗口直接进入威尔的房间，然后接应拜亚尔逃离。失去反应的威尔应该能得手，留下一个伊夫力……她咬咬牙，有危险也能放弃。听拜亚尔说伊夫力在尼卡镇上杀了人，按照王国的法律他也该死。

冰封的窗台就在眼前，卡婕琳还未触及就感到扑面而来的暖流。

“不好。”她急避向侧面。

轰的一声，火焰的激流从两个窗口同时冲出。半边身体消失不见的拜亚尔被冲击的火焰抛飞到半空，然后斜斜地落入庄园院落的积雪中。

卡婕琳调转方向，落至拜亚尔身旁。

紧接着从残破窗口跃向地面的则是伊夫力。再然后是带着满腔怒火的鲁道夫，他就像只野兽一般，

两手当脚来用。

他吼道：“伊夫力，现在我也想杀了你。”

“威尔已经死去，现在纠缠这些还有意义吗？”伊夫力身边火焰元素流转，“失职的你，不会还想为男爵大人服务吧？”

鲁道夫死死地盯着眼前精瘦的伊夫力，甚至没有理会蹲在雪地里的卡婕琳。

伊夫力继续道：“再说了，杀死威尔的人是拜亚尔，又不是我。”

“可你偷走男爵用来保护威尔的东西，不然他根本不用死。”

卡婕琳大概听懂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但她丝毫不感兴趣。眼前这个男人生息以止，带他离开吧。至于伊夫力，或许现在的我不是对手。

当她正要扶起拜亚尔时，却发现对方的右手动了一下。胸口已被洞穿、整条左臂已经消失不见，还活着？

“还活着。”拜亚尔意识苏醒过来，“因为我是不死族。”

他用右臂支撑着站起，然后审视了一遍残破的上半身。真不想让瓦尔特他们看到啊……

“还活着？”伊夫力微眯着眼睛，然后念诵起密语。

空气中渗出磅礴的火焰元素，借助于男爵某件物品的伊夫力使用出的火焰魔法几乎达到了二阶。而三阶魔法可轻易致一人死亡。

手中挥舞的黑色法杖带起汹涌的焰流，伊夫力的脸上满是残忍的微笑，最后低声念道：“灼热冲击。”

拜亚尔推开拉着自己手臂的卡婕琳，两个人无论如何是躲不开的。

“嚎！”

龙息魔法的声音极为厚重且具有穿透力。拜亚尔在此使用龙息魔法是循着本能，不是身为人类的本能，而是身为不死族的本能。这或许是伊夫力的魔法威胁太大而导致的。

拜亚尔感觉到体内魔力的枯竭，但口中没有火焰涌出，也没有寒冰出现。尽管如此，伊夫力的魔法仍然停在拜亚尔身前。

为拜亚尔挡下魔法的是一位手持巨大盾牌、身穿重甲的骑士。

“希伯来……”

拜亚尔看着眼前骑士的背影，往日的情景浮现于眼前。

二十多位护卫已经倒在血泊中，那死灵法师似乎对自己亲手造成的杀戮仍不满足。

“你这么弱小，为什么担任，额……长老的护卫？”

手持阔剑的拜亚尔鼓起勇气，他几乎吼道：“因我生而为龙！”

噗，不知何时出现的骨枪将拜亚尔的胸口洞穿，整个人被钉在地上。

“生而为龙？”死灵法师捂着肚子，夸张地笑着。他慢慢走进拜亚尔身旁，然后蹲下在拜亚尔耳边轻声说道：“我会延长你灵魂存在的时间，然后用你的身体把你的同伴们，哦，还有女长老，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地杀死。到时候，你再来和我说说你生而为什么？”

拜亚尔将头扭开，看到睁着眼倒在血泊中的希伯来。

“希伯来？”

那重甲骑士待伊夫力的魔法停止之后，转过身来。拜亚尔再一次看到了希伯来的面容，那位友善且高贵的骑士已经逝去，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被召唤而来的尸体。

拜亚尔深吸一口气，卡婕琳也落至身旁。他忍住悲伤，心里明白希伯来是自己召唤而来的。

“挡住伊夫力的魔法。”命令一出口，希伯来便无声息地逼向伊夫力。

“复仇吧，卡婕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