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恢弘触感

尸体组成的巨人被圣光洞穿之后，彻底失去支撑其身体的力量，整个崩解开来。

“老天，光明神在上……我真受不了腐烂的味道。”泽维尔吐出残留在嘴里的呕吐物，口齿不清地骂骂咧咧。

他比拜亚尔年长十岁有余，但遇到突发事件的反应却比队伍中的后辈要差上很多。

“泽维尔，继续净化散落的尸体。”菲尔丁指挥道。

泽维尔虽然想尽快离开这种地方，但神父的命令他不敢懈怠。只见这位圣光魔法师高举着火红的法杖，嘴里诵念着高洁的密语。

“恢弘触感。”

灼目的圣光汇聚在半空，而后像是水流淌下。金黄色的溪流所过之处，腐烂尸体纷纷消融。拜亚尔被神父推到远离魔法的位置。他心里一颤，猛然惊觉这就是极克制自己的圣光魔法。他还没有充分适应自己不死族的身份。

待到尸骨消失得七七八八，泽维尔将魔法停下。他刚要开口提议远离此地，结果被神父的脸色堵了回去。

泽维尔试探道：“还有什么问题？菲尔丁神父。”

“还有，很多问题。”

神父话音刚落，拜亚尔便察觉到一股无处不在的阴冷。阴冷不是指环境的温度，更接近于情绪的感触。

轰的一声，从营地最深处的木屋冲出一个四米高的巨人。距离较远拜亚尔无法辨别，以感觉判断这四米巨人也是由尸体组合而成的。那么……阴冷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拜亚尔凝出一堵冰墙，挡在巨人和己方三人之间。巨人一步步踏来，大地在颤动着。自己不是关键，关键是保护背后的泽维尔顺利施展魔法。

带有高洁感的密语被诵念而出，半空中点点金黄聚集。就在快要释放的那一刻，三人所在的地面整个塌陷。

光芒消散，冰墙碎解。

冲破冰墙的巨人高高跃起，下落的目标是三人所在的坑洼地。拜亚尔举起双手，感受空气中可以聚集的寒冰元素。

成为不死族后，拜亚尔寒冰魔法天赋极高。还记得他第一次尝试凝聚冰元素，一不小心便将自己的整条胳膊冻结。

半球形的冰盖出现在三人头顶，拜亚尔并不知道寒冰能否承受巨人的冲击，所以他只能尽力加厚自己凝出的寒冰。

从释放魔法的方式来看，这只能算作五阶魔法，也就是最不入流、释放最粗糙的魔法。而从魔法的防御力来说，甚至足以匹敌三阶魔法。当然，正常运用三阶魔法肯定更加省力，魔法的效用也更加巧妙。

巨人带着无匹的速度砸在半球形的冰盖上。砰的一声，组成巨人的尸骸纷飞解体。虽然冰盖也被砸的满是裂纹，但这要命的撞击总算被挡下。

菲尔丁仰着头，散开的尸骸从他眼前滑过，“拜亚尔，驭尸术你了解过了吗？”

驭尸术，以死灵元素操控尸体为己作战的魔法。死灵魔法中较为基础、十分关键的一种魔法。

“您的意思是尸骸巨人是被死灵魔法操纵的？”

“很大可能。”菲尔丁斩钉截铁。

“死灵魔法师在哪里？”拜亚尔追问道，现在情况并不乐观。

菲尔丁的无形匿灵划开冰盖的一角，三人得以从塌陷的地面逃离。重回地面，泽维尔主动以另一种圣光魔法清除散落在各处的尸骨。

火红法杖随意挥动，星星点点的光芒凭空产生。在泽维尔魔法的映衬下，包围三人的黑暗更加浓重了。

魔法的释放的方式大致有三种：直接释放、诵念秘语、布置仪式。

现在的圣光魔法便是诵念秘语释放，而拜亚尔凝出寒冰属于直接释放。有些复杂的魔法必须有布置仪式的步骤，比如传送魔法。三种施法方式各有不同，但魔法效用与此没有直接关系。

借此机会，拜亚尔记下圣光魔法的细节，也是为了防备未来可能遇到的危险。不死族很难逝去，但不是无法死亡。

昆西·菲尔丁紧闭双目，他在通过匿灵寻找可能存在的死灵法师。匿灵是一种可以随时隐藏自身的丑陋的小精灵。与菲尔丁签订契约的匿灵一共两只，它们每日都需要进食特定种类的足量的魔法。所以菲尔丁每次诵念具有清醒感的秘语不是释放魔法，而是在喂养自己的两个小精灵。

圣光逐渐停息。

泽维尔结束魔法后没有打扰闭着眼的菲尔丁，他拄着法杖移动到冰盖的位置。恢弘触感和光辉藤蔓都是三阶魔法，连续释放对他来说消耗不小。他不敢坐在原地休息，他想坐在那块冰上，那块被匿灵切割过的冰。

几缕金发垂在泽维尔额前，几乎遮挡住眼睛。疲惫感席卷至全身各处，他拄着法杖一步步向冰块的方向移动。

“要是有张床……就好了。”

他渴望躺着睡一觉，他厌恶恶心的尸块，他嘴里咕哝咒骂着两天来遇到的各种事情。

“泽维尔！”拜亚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但他一点也不想理会。该死的拜亚尔，他也学习过死灵魔法。这种神所厌弃的魔法，这种不该存在的魔法……该死，死灵魔法师能不能去死啊。制造纷争，亵渎尸骸……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去死吧，该死的死灵魔法师。”

“泽维尔，停下！”拜亚尔的声音再次传来。

泽维尔想转过身体，用圣光魔法净化呼喊自己的死灵魔法师。但他没办法转身。

嗯？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脚，瞬间冷汗渗出后背。

两脚上攀附着无数肿胀且鼓着脓包的手。

他失去理性的思考，连法杖也被丢到一旁。泽维尔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放声尖叫。

在他身后拜亚尔拼命赶来，菲尔丁则诵念起秘语。

但最先接近泽维尔的是一个狼形的黑影，它破土而出，冲着泽维尔的脑袋露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