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奈

这太奇怪了。爱莎还在思考着，佛罗拉已经在一次开口了。“殿下，关于最近议会发布的戒令，营地内的物资供应可能会出现问题。”

“你不是允许他们与接触港口的人了吗？”爱莎反问道。

“很抱歉。”佛罗拉低下头，真诚的道歉。

“殿下，教众们传播信仰的意愿太过强烈了，我们不能阻止，神明的意志高于一切，包括我们。”佛罗拉说的很诚恳，但爱莎已经明白对方的想法了。

“我的父亲，代表的是亚索这个大教区的教徒，同时也代表了圣山红衣主教们的意志。佛罗拉主教，您对教徒的仁慈，会引发冲突的。”爱莎警告对方。

“我们不惧怕牺牲。”佛罗拉抬起头。“当我们为信仰献身时，灵魂将前往天堂。”

爱莎无奈的看着对方，几个最支持她的主教中，唯有佛罗拉的信仰最纯粹和天真。所以劳伦斯大主教才会让您负责修道院那些洗礼的孩子们。

爱莎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对方是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的。但代价是一次惨痛的失败！

爱莎想到了安顿暴乱的场景，无数的人在街道里厮杀，鲜血伴随着惨叫声洒满地面。

爱莎的身体有些摇晃，她太累了。“我知道了，接下来我会与其他人沟通，在此之前，让教士们安抚信徒们。”

“遵循您的意志。”佛罗拉得到了一个满意的回答，他弯下腰，慢慢的退出了这个房间。

“真疯狂。”爱莎靠在椅子上，疲倦的说道。

“小姐，怎么了？”珍娜刚进到书房，便看到了爱莎疲倦的样子，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爱莎打起精神，恢复了坐姿。

“我只是没想到，自己那么无力。哪怕知道前方的道路上满是碎石，依旧要赤脚奔跑过去。”

“是佛罗拉主教吗？”珍娜有些迟疑的问道。

“是啊。”爱莎看着珍娜惊讶的表情，微笑的解释道：“很可怕吧，佛罗拉主教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啊。但他却做出的这么残忍的事情。”

“他这么会呢？佛罗拉主教那么善良，友善。而且他可是最支持您的啊？”珍娜无法相信这一点，在这个时候，如果佛罗拉真的背叛的爱莎，那么一切就全完了。

“支持？”爱莎望向珍娜。“支持新教，支持圣女，还是支持我。”

珍娜反应了过来。“佛罗拉主教可是有几十年的传教经验，为此他才能得到举荐，来到这里，我认为他能应付港口的问题的。”

“这不是港口的问题。”珍娜没有理解真正的麻烦。“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圣山的，联合王国那些国王，甚至是我的父亲，他也没有透露过任何事情，这才是最可怕的。”

“您可以让佛罗拉主教先等等，或者让他忙着修建修道院。”珍娜提出自己的想法。

“我提议过。”爱莎再也支持不住了。“但我只是一个孩子，对佛罗拉主教来说，他在教导我，引领我更加接近教义。”

“我是新教的圣女，但更是一个象征，他们从没想过完全听从我。”爱莎无力的靠在椅子上，脸上的疲惫再也藏不住了。

珍娜终于知道了问题所在，但她没有办法，她只是一个侍女，唯一能做的只能走上前轻轻抚摸爱莎的肩膀。

“再等等吧，不久以后，新教的教士们一定会明白的。”珍娜安慰爱莎。

“没有时间了。”爱莎闭着眼睛，抬头喘着气。“这里不是安顿，班霍尔城离高墙之地太近了，一次失败都将毁灭我们。”

“或许您可以调集拉帕利地区的红发教士们，巴特的新城里不是一直在训练教廷骑士吗？他们会完全听从您的命令的。”从爱莎的抱怨中，珍娜想到了安顿的力量。

“不可能办到的，如果我们真的带领红发人的教廷骑士团来到这里，那么在斯卡珞河上，我们就会被拦截下来，到时我们面对的就是审判庭的骑士们，亚索的所有人都将成为我们的敌人。”爱莎并不愚蠢，她知道一只训练完备的位阶骑士团来到这里会发生什么。

保护传教士？位阶骑士团再搭配上拥有位阶的牧师，教士吗？那面对的会是更加强大的力量。

爱莎笑了起来，红发移民们的情况，或许才是班霍尔城的贵族们无视他们的原因，随时可以掐灭的火焰，需要顾忌的就是主人的想法了。

查尔斯家族的洛克大主教，在他和教会表明态度之前，没有谁会接触那个远离城市中心的火堆。

珍娜也笑了一声，她察觉到了爱莎的无奈，但对她来说，等待才是一个好选择，只是自己的主人并不想等待着佛罗拉的失败。

“通过安顿工厂的线索，有调查到什么吗？”爱莎低下头恢复了工作状态。

“费兹先生最近并没有与我联络。”珍娜表示对家族相关方面的调查没有得到什么。

“但是我们的一些朋友们似乎也对这些新武器感兴趣。”

“那些新武器，贵族们应该都有兴趣吧？朋友？是哪位尊敬的先生。”爱莎提起的兴趣。

“德罗赞家族的一些朋友。”珍娜小声说道。

“德罗赞家族？”爱莎立刻想起了相关的讯息。

“他们当然会有兴趣了，那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爱莎询问道。

“私下的接触呢？”珍娜微笑着，这是目前的好消息。

“私下？”爱莎脸上的疲惫消失了。“对我们的吗？”

“是的。”珍娜点点头。“我在训练营的一位同期生，与我取得了联系。”

“嗯？”爱莎有些奇怪。“同期生？”

“高德佛里小姐。”珍娜压低声音。

“高德佛里？小姐？”爱莎的眉头跳动了一下。

“是的，她私人的想购买一些武器，不包括那些新式武器也可以。”

爱莎的精神恢复了，她通过已经熟知的信息，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机会，只是还有些疑问需要解决。

“保持联系，秘密的。”爱莎站了起来。“我该去见见家里的哥哥们了，还有新母亲。”

冷风在街道的尽头吹响远处，爱莎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班霍尔城建立在山峰的缝隙之中，这里的寒风比其他地方的要更加的冷冽。

“殿下。”一队队的绿森骑士站在马车周围，作为秘密训练的位阶骑士，他们是爱莎的卫队。

外围的血骑士骑着黑马，在马车前后排成两列，尤兰达和威尔斯带领着下属的血骑士将爱莎的马车拱卫在中间。

代表了教会威严的圣殿骑士团派出了一个小队的骑士，洛克作为班霍尔城的大主教，他的子女在教会的治区也拥有着某种特殊的待遇。

“回去吧。”爱莎望了眼斯卡珞河的方向，走上马车。

四个代表着不同尊贵身份的纹章高高举起，向着大教堂的方向靠近。

“父亲呢？”爱莎询问起在书房看书的哥哥。

“外出了，要保密。”丹尼放下书，提醒爱莎。

“保密？”

“你回来有什么事吗？公馆的环境不好吧？那里靠近工厂区。”丹尼反问爱莎。

“一些小问题而已。”爱莎微笑着，坐在椅子上。“我打算将公馆改建成修道院，想询问父亲的意见。”

“城区里面已经有修道院了，教区附近的修道院有四个。你还要申请吗？”丹尼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些赚了钱的新贵族们可是非常喜欢这类事情的。”

“是吗？”爱莎想了想。“我怎么没听说过？”

“没有吗？”丹尼看了眼爱莎。“不是有很多先生为你在港口修建的教堂捐款了吗？”

“啊？”爱莎想了想，在她回到班霍尔城时，为了更方便处理事务，就搬到靠近港口的公馆居住，确实有许多人为拉帕利来的教士们捐款。

她以为只是因为她身份的特殊，以及新教的情况，那些附近的贵族们为了避免麻烦，但又不想触怒查尔斯家族，所以才选择给外来的教士们捐款的方式。

“他们经常做这些事情吗？”爱莎有些怀疑的询问道。

“当然了。”丹尼喝了口茶。“新教可是很受欢迎的。”

“什么？”爱莎觉得自己听错了，她向周围望去，害怕谈话被其他人听见。

“这里离教堂很近。”丹尼忍着笑意，看着爱莎。

“爸爸……有什么想法。”爱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指的是你的那些胡闹，还是其他的？”丹尼反问道。

“……港口的那些红发人。”爱莎思索了一会。

“几个月了。”丹尼靠在背椅上，第一次露出了上位者的威严。“你认为自己能掌控他们吗？”

爱莎没有回答，她不知道丹尼想说什么。

“你给家族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丹尼的语气越发严厉。“你把豺狼引到家里了！”

爱莎想要反驳，但没有开口，丹尼的说法是正确的，但他们不是豺狼。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的想法太可笑了。”丹尼看着爱莎想反驳但又不好开口的表情。

“你不是想知道父亲的想法吗？”丹尼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副巨大的帝国领土图，巨大的面积让那个六米高十米宽的墙壁上装饰的太过拥挤了，虽然上面只有一副画和六个壁灯。

上百年的开拓，让联合王国的领土几乎触及了已知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上方的冰川，下方的热海，西部的森林，东部的荒漠。亚索地区则位于一个交汇点，通过亚索，联合王国能触及到十六个大教区，南方的所有地区几乎都要经由亚索的班霍尔城，才能进入山蓝城，那个世界最繁华的城市群。

“你知道为什么圣山的那些主教们无视那些家伙吗？”丹尼询问爱莎。“因为家族，因为他们的圣女是你。你是家族的成员，为此教会几乎所有的主教，审判长，圣山的那些受眷者！他们最先问责的是父亲。”

“爱莎！因为你，家族不得不站在对立双方的中间了。”丹尼无奈的说道。

“双方？”爱莎没有沉默，或是懊恼，而是询问起丹尼话语的重点。“什么双方，难道你们真的……”

“情况没你想的那么遭，但是是在你做了那些事之前。”丹尼站了起来。

“控制山蓝城的科威尔王国和他的盟友们，在请不久与父亲正式谈判了，家族在圣山追随的那几位阁下没有给予我们答复，我们失去了最重要的依仗，教会对查尔斯家族的庇佑。”

“爱莎，如果家族失去了神赐贵族的身份，会发生什么？”丹尼质问对方。

“家族会再一次沦为死亡兵营！你该去家族领地里看看，我们的亲属，效忠者们。”丹尼的语气越发恶劣。“你不会想让他们都从房子里出来，全挤在一个牢笼里，度过一生吧？！”

“抱歉……”爱莎的呼吸越发沉重。

“不用道歉。”丹尼的语气缓和了下来。“父亲去了拉西莉亚，费兹在那里对吧。”

“父亲想做什么。”爱莎的呼吸瞬间变得冰冷。

“保证家族在安顿的利益。”丹尼平静的说道。

“小姐。”珍娜看着走出城堡的爱莎，有些担心的问候道。

“我没事。”爱莎的表情很冷静，甚至是放松，仿佛她只在房间里喝了杯茶。

“爱莎小姐，这是修道院的审批文件。”管家将一张签订好的文件递上前。

爱莎向后望去，丹尼站在窗户边，审批文件是他签署的，擅自使用了洛克大主教的印章和签名。

爱莎对着二楼的丹尼行了一礼，接过了文件。

“拿着它，去议政厅交接一下手续。”爱莎将文件交给珍娜。

“接下来您住在哪里？”威尔斯骑着黑袍战马对马车里的殿下询问道。

“去港口，红发人的营地里，我不能在允许他们的激进行为了。”爱莎解开了身上披着的披肩，她看着身上穿着的贵族礼裙。真是难受！

回到公馆的第一件事，爱莎重新穿上了那件黑色的修女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