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无法离开

“我母亲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吗”

“对。”君度回答得干净利落。

“系统和你是什么关系”池泽言追问道。

这一次，君度没有回答，银色的眸子里复杂汹涌,她深深地看了池泽言一眼,随后低下了头“抱歉，小阿言,我只能回答你是否问题。”

池泽言没有错过君度的情绪。

一道灵光瞬息闪光,池泽言的眼眸陡然收紧“小姨你也是系统,对不对”

“对”君度讶然,强忍住唇畔的笑意,期待地望向池泽言。

这个答案池泽言并不意外,如此一来，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他的系统会和君度长得如此相似。

“有人控制了小姨你的程序，这才导致小姨你只能回答我是否问题,对吗”池泽言的声线又轻又飘，整个人因为堪破某些秘密而焕发出强烈的光彩。

君度的内心先是爆发出猛烈的喜悦与自豪,不愧是她雅雅姐的孩子，成长的这般聪明，惹人怜爱；继而涌上一股深深的彷徨与无奈，到了如今这般模样，池泽言必然会探索到真相,那些不该这个孩子承担的一切,都会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下。

到了那个时候，池泽言还能保留现在的赤子之心吗

“小姨”池泽言见君度久久没有回答，忍不住出声喊了她两句。

君度被池泽言一喊，思绪才从情绪中抽离出来,种种乱七八糟的心思混在一起，直接令她宕机了。

“对。”

池泽言内心的迷惑已经积累到必须立刻释放的地步，但他隐约觉得哪里还有些不对。

大脑全速运转，可是回答的限制令他有些白费力气，池泽言沉思了良久，神秘地压低了声音“你可以和我讲父母的故事吗”

池泽言想钻一个程序的漏洞。

“可以。”君度说，随后她又补充道“只能说一件事。”

“雅雅姐留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是，让我告诉你，不要被外界误导，她是心甘情愿地奔赴死亡，爸爸和妈妈永远爱你。”

“心甘情愿”池泽言想起了自家大哥所说，是父亲开枪打死了母亲。

他下意识想要摩挲颈间的戒指，当池泽言感到强烈的不安时，总会握着那枚戒指，这样可以增加他的安全感，但他摸了个空。

君度一直注意着池泽言的举动，立刻猜出了池泽言的想法。

这些天为池泽言进行治疗，她读取了池泽言的所有记忆，十分清楚那里原本挂着什么。

“你在找这个吗”君度从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防尘袋，池泽言一眼就认出了躺在袋子里的两枚对戒。

“怎么会在小姨你这里”池泽言惊呼了一声。

君度被池泽言的表情取悦了，她顽劣地晃了晃了防尘袋，然后把袋子重新装回了口袋里“没收了”

池泽言因为突然出现的戒指有些魂不守舍，当初就是因为怕被这对戒指影响到思维，他才特意取下放到了办公桌的抽屉里，如今会出现在这里，只可能是太宰治带来的。

太宰治和君度，交易了什么

池泽言不得不重视起君度最开始说的那句话，她说太宰治从岛上带下了一件东西，做错了事，池泽言原本不以为然，现在看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空气陷入了寂静，可以清楚地听到戒指与戒指碰撞时，发出的清脆的响声。

君度才不管池泽言心思翻了几转，方才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女孩，神情陡然变得严肃起来，她微微俯身，凑到池泽言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认真交待道

“离与这两枚戒指有关的人远一点，小阿言。”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池泽言可以清晰地看到君度双眸里的警告。

君度突然笑了，仿佛刚刚所散发的危险气息全是池泽言的错觉。

她戳了戳池泽言的脸，眉宇间的阴翳一扫而空，笑得竟有几分天真无邪

“小阿言，这不是给你提建议，而是来自长辈的要求，不准主动去见费奥多尔。”

池泽言的呼吸一沉。

他想要反驳两句，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冥冥之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不欠他什么，小阿言，如果内心有愧，以后我会让琴酒替你偿还，但你必须记住这一点，费奥多尔从头到尾，都不应该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池泽言浑身一颤，面色变得苍白起来，额上浮着一层密密的冷汗。

恰巧这时，君度的手机传来了震动的响声。

她略带深意地望了池泽言一眼，随后才直起身，走到角落里去接电话。

伴随着君度的离开，空气中的压迫感消失得一干一净，池泽言被狠狠揪起的心终于落下，不过前面的窒息感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君度说那些话时，全然没有平日的平易近人，像一头盯着猎物的凶兽，在斟酌着如何不让对方逃脱。

池泽言恍惚觉得，自己仿佛在漆黑的丛林里，遇到了一头饥饿的孤狼，而他不得不与对方的眼神直直相触着，只要他升起一点想要错开的心思，就会立刻被扑倒，一口咬住脆弱的咽喉。

慌乱陌生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心口，费佳葬身火海的面容与他梦中父母求婚的场景来回交替，他陡然间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明白。

君度会有这样的反应，只可能和他的父母有关，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一向云淡风轻地君度，如此警惕费佳

就在池泽言纠结的时候，一件冰凉的物体贴到了他的耳边。

池泽言瞳眸微微睁大，一转头恰好看到君度举着手机，笑语盈盈地站在他的右侧“琴酒有事找你。”

君度这般没事人的反应倒让池泽言怔了一下，他懵懵懂懂地接过手机，听筒传来自家大哥熟悉的声音。

“明天去找波本，和他们三个出个任务。”琴酒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冷淡，明明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语，却让池泽言的内心升起一股暖意。

“哥”池泽言皱着鼻子，用小孩向大人撒娇的口吻呼唤道。

琴酒握着电话的手一紧，半晌，他才继续开口“这个任务是要截获一枚宝石，你提前到任务地点，用异能把宝石掉包，不要告诉另外三个人，任务一结束就给我打电话，我有别的事需要你去完成。”

“好。”池泽言的语气还是丧丧的。

琴酒破天荒地没有直接挂掉电话，他木然地凝视着眼前的方向盘，半晌，很是艰难地憋出一句话“君度那个疯女人是不是欺负你了”

池泽言的微微张唇，心头涌起的所有负面情绪全都消失不见，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琴酒见池泽言半天不吭声，随即又补充道“不用管她，无论发生了什么，还有我顶着，那个疯女人的话，你别理。”

“一会儿伏特加会来接你，以后有事找伏特加，除了治疗，不用见君度。”

池泽言被自家大哥瞬间增多的话语弄得愣神，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听琴酒说那么多话。

他连忙出声，让自家大哥安心，漂亮的瞳仁仿佛点燃了火焰，亮晶晶的“谢谢你，阵哥。”

听筒那边只剩下悠长的呼吸声，但池泽言依旧不想挂电话，斟酌了半晌，视线落到了不远处的君度身上。

一个绝妙的注意浮现在他的脑海。

“阵哥，我可以带君度出去一趟吗”

池泽言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君度是因为太宰治扰乱了黑衣组织boss的视线，才有机会回答他的问题，那么证明这座古堡肯定有着很多眼线。

不如想办法将君度带出去，脱离黑衣组织的监视，这样池泽言就有机会，问更多的问题，就算程序限制了君度只能回答是否类型的问题，但也能让池泽言探寻到更多的秘密。

何况君度最后那些话实在令他格外在意，池泽言迫切地想要知道，费佳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让君度竟会如此失态。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池泽言觉得，君度在恨费佳

“你没发现，君度无法离开那座古堡吗”琴酒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地回答着自家弟弟突发奇想的问题。

“别为难琴酒。”君度插进了兄弟俩的对话，“我出不去的小阿言。”

她这一生都不能离开这座古堡。

这座隐藏在深山密林里的研究所，不仅仅是乌丸莲耶的实验基地，也是困住君度的囚笼。

她在这里长大，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的外面的世界，却从不后悔。

君度是自愿在这里守着古堡，替她的雅雅姐守着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