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妹替姐嫁

赊店铜器街，一街两行有一百三十八家铜匠铺。粗分大货铺、小货铺，“西玉合”曾获大货第一，“段天兴”曾获小货第一。走进此街，满街两边摆满各种大小铜器，一片敲打之声。有铸造的铜水烟袋、水火壶、烟袋锅、铜盆、铜壶、铜灯、铜香炉、铜火锅、铜锁、铜顶针、铜粉算子。品种繁多大小不一，共有千种之多，驰名全国，远销各省。特别是这里的工艺宗教用品，佛象、菩萨像更是曼声海内外，工艺之精巧无法可比，一些善男信女，庙观佛堂，纷纷到这里拜求供奉。

今天这里特别热闹，“天兴隆”家要嫁闺女。天兴隆在铜器街是一个大铜匠铺，由徐家父子二人经营，二人技术精湛，工艺考究，除做大货铜盆、铜锅、火锅、铜杓、铜灯、铜水壶外，所做的神佛象，更是远近有名，神佛之象，各各庄重肃穆，绘声绘色惟妙惟肖，不少庙观信徒，请回家中供奉，所制神佛象，常常供不应求。慕名而来拜师学艺的人很多，先后收徒四十多人。徐家有女三人，长女已出嫁，二女许与太和李家，约定今日迎娶。铜器街各家铜匠铺掌柜都去送嫁礼前去祝贺。“天兴隆”家门前院里站满了人，各家会馆会首、一些香火社社长、一些商铺掌柜、亲朋好友都来祝贺。还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一街两行如看大戏一般。

辰时，迎亲的队伍来了。来迎亲的男方是太和寨李家。李家是一大户，蒙古人，因军功封赏于此，居住在唐河县之北，家中有地近千顷，为保平安自修一寨，名太和寨。在北京有府邸，生意多家。李老爷早年为官，现辞官在家，过起地主生活，常与赊店一些富商有来往，膝下有二子，都到婚娶之时。经党总会首牵线搭桥，与“天兴隆”徐家二小姐结亲，定于今日用娶。

王公子、李大公子与徐二小姐，徐三小姐同在天举人私塾馆读书，一来二去，耳濡目染，王公子爱上了徐二小姐，李大公子与徐三小姐逐渐有情，双双私定终终身。均言要学那梁山伯祝英台，非她不娶，非他不嫁。他们听说先生精通易术，知人未来，就托师母请先生为自己占卜。第二天，师母偷偷送给党振英、徐二小姐、徐三小姐一张纸条，说：“婚姻命运一看就知！”党振英一看纸条上写：“一树两朵花，花落在北国。”不知所云。徐二小姐看纸条上写：“冲出樊笼地，过河好成家。”二人不禁思来想去，徐二小姐说：

“先生让我离家出走，过河成家！”

“对对！到方城成家！”王公子高兴地说。

徐三小姐展开纸条上写：“李代桃僵，有情终成”。看到有情终成四字，心中不禁暗暗高兴。她与姐姐相商，演一出妹替姐嫁的喜剧。

李大公子听说要为他迎娶徐二小姐，说什么也不同意，但因是党总会首保媒，聘礼已过八字已换，日子已定，李家再无办法，只得迎娶。李大公子气得有病睡床，不吃不喝，李老爷夫妇多方劝说，也不行。

李家十多年未办喜事，这是为长子娶亲，分外重视，李府全体行动，各吊庄佃户也全体行动，纷纷来帮忙出力，有马牵马，有车来车，头一天就来到寨里。子时刚过，李府就开始行动起来，大红花轿一顶八人抬轿，花轿两旁各有两个伴娘相随，四匹高头大马头顶大红花，上骑四个迎亲之人，锣鼓鑔各十面，唢呐班子四队，后跟马车六十辆，一路吹吹打打而来。沿途三十里引来无数围观之人

通！通！通！三声撞门炮响，鞭炮唢呐齐鸣。来迎亲的宾客大喊：

“吉时已到，新娘子上轿了！”

徐府伴娘来扶新娘子上轿，二小姐不在屋内。人们到处找二小姐，可怎么找也找不到。徐府上下可着急了。徐掌柜在前厅急得直跺脚，连说：

“到哪里去了！到哪里去了！”

人们找遍整个院子，也找不到二小姐。这时，一老婆子跑来说：

“在二小姐枕头下找到一封信。”

徐掌柜连忙接过来看，上写：

父母亲大人：

女儿不孝，未及禀明，已离家出走远嫁他乡，特请二老勿忧！感谢二老将女儿许嫁李家，李家虽富足四方，李公子英俊潇洒文采八斗，但女儿与李家无缘。女儿已私定终身，他非我不娶，我非他不嫁。我已怀他之后，嫁与李家已不可能，恳请二老勿气勿怒，原谅女儿吧！

我与三妹一商量好，三妹愿嫁李家。三妹与李公子早已有情，二人以约定终身，望父母成全，使他们有**终成眷属，则皆大欢喜，二老也不必为李家之事为难。

原早就想给二老讲明，女儿家一直无法开口，今事情突然，临别匆匆，不能多谈。二老养育之恩，女儿牢记在心，来日报答！

不孝女叩首顿拜

徐掌柜看罢气得满脸通红，连说：

“孽女！孽女！叫我咋办哩！叫我咋办哩？”

党总会首接过信，看后说：

“如今二女已走，李家正在催促上轿，照信中所说，三女愿去，不如就让三女嫁与李家，你看可好？”

徐掌柜羞愧的说：

“儿女竟干此伤风败俗之事，丢人哪！丢人哪！”

这时李家迎亲的又来催促新娘子上轿，徐掌柜只得说：

“就照党总会首说的办吧！”

这边徐掌柜一答应，那边三小姐已画好妆，立等伴娘搀扶上轿。在一片鼓乐鞭炮声中，三小姐高高兴兴上了花轿。吹吹打打一路迎回太和寨

花轿到了，李大公子被人搀拉着到喜堂，被人摁着头草草的拜了堂，送入洞房。李大公子看也不看新娘一眼，呆呆地坐一旁。夜深了人静了，徐三小姐轻轻地喊：“李郎，身体怎么样？”

连喊三声，李大公子听出声音不对，是他熟悉的声音，是徐三小姐的声音，连忙三步来到新娘身旁，掀开头盖，一看果然是徐三小姐，不禁惊喜万分，相拥而抱，久久疑视，不敢相信，然后喜极而涕起来！，

再说二小姐从家中逃出，到山货街，天吉炉已派马车来接，二小姐上了马车，过河后，花轿在河北岸等待，一干迎亲人马，不亚李家，又吹又打一路向北而去。

中午时分，二小姐被迎娶到方城天吉炉王家。天吉炉王家在赊店最繁华的关帝庙街，系闹市中令人瞩目的银匠铺，有师傅学徒一二十人。银匠炉在赊店有二十多家。规模较大的有天吉炉、天福炉、天喜炉、协兴炉、天圣炉、运盛炉等，多集中在关帝庙街瓷器街一带。银匠炉多制造销售银质饰品，以凤冠最为考究，均有大银炉制造。分满冠半冠两类，并有官妇所带的天造诰命，和农妇所带的人造诰命之别。天吉炉所造的神佛象饰件特别精致好看，因在赊店生意特别好，又在方城闹市区又开一银匠炉，也叫天吉炉，在一座砖木结构二层楼上。因要办二小姐婚事，王掌柜夫妇及全家都来此，这里也一应齐全，赊店生意委托先生经营管理。二小姐迎娶到后，举行了隆重婚礼，二个有**终成眷属，成就了一桩美事。

天吉炉王家万事均好，只是王掌柜夫人一直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成为全家的一桩心病。二小姐到后，极尽婆媳孝道，终日侍奉床前，一家人十分高兴。二小姐早就听说赊店丹霞寺佛特别灵，就亲到赊店烧香拜求神佛，若能治好婆婆之病，愿为寺铸一铜像，舍身住寺一年侍奉菩萨。说来凑巧，婆婆之病，三个月后竟奇迹般的好了，能站起行走，慢慢竟好了起来。一家人高兴坏了，逢人就夸媳妇好，见人就说神仙灵。

二小姐决心到寺中还愿，小夫妻二人一同回到赊店天吉炉，要在天吉炉建炉铸造铜菩萨像。此事早已在赊店传开了，天兴隆徐家也听说了。自女儿走后，徐家到处打听，不知所终。今日得知女儿原在天吉炉王家，几个月过去了，当时之气早已烟消云散，思女心切，盼女儿回家团聚。何况两家本是近邻，原是生意上的伙伴，一个制铜，一个制银，关系一直很好。但碍于面子，无法亲自去叫女儿回去，就托人说和，希望女儿回去认亲，两家成为至亲。天吉炉王家听说后，大喜过望，立刻让二小姐夫妻二人回去认亲。

二小姐夫妻二人带重礼回天兴隆，徐府上下隆重招待，高兴异常。徐掌柜说：

“听说你们要为婆婆还愿，为庙里铸铜像，要建铜炉，不必建了，咱家有铜炉，你们尽可使用，若用时尽管来用！”

夫妻二人拜谢道：

“若如此，我夫妻二人拜谢爹爹了！”

徐掌柜说：

“尽管用，尽管用！”

二小姐在家时，就是制铜器好手，心灵手巧，得父兄真传，尤善制造神佛象，她制的神佛象，自然大方精巧伶俐很有现实感。王公子制银器也是好手，既有家传渊源，又有他独它发挥，他制的模具，铸出来东西活灵活现，很有动感。二人决心合作，一起制出一尊观音像，献于庙里了结心愿。可怎样制出一尊与众不同的观音像，拿什么做原型，二人商量来商量去，拿不定主意。突然灵机一现，王公子眼前浮起二小姐，二人同窗读书相爱，逃婚结合，为母治好多年顽疾，实在是菩萨再世，这不应是我家的活菩萨吗？不如以她为原型制模，制一尊治病救难的菩萨像，感谢妻子为母治病之恩。心想至此，就动手制模，心中想着妻子的形象，雕刻出一尊人形模具，二小姐看后，嗔怪他怎么用它做原型，王公子也笑答：“就要用你做原型，感谢你这位菩萨！”

二人这个刻一会儿，那个又拿过来，刻一会儿，整整刻了半个月，模子终于制好了，二小姐夫妇二人一同到天兴隆浇铸铜料，又经打磨整修，一尊观音菩萨像铸造出来了。

这尊象，高三尺三，活脱脱一副二小姐象，手撒花瓣，寓意施药治病救难，站在莲花彩云之，真乃一尊大慈大悲观音菩萨形象。天兴隆众位师傅伙计无不叫好，连徐掌柜看了，也连连夸赞摸了又摸，感叹道：

“小女夫妻，真是好手艺，比我们制的好多了，还没见过这么精致灵巧的神像！”

夫妻二人将神象请回家，天吉炉全体都来观看，人人赞不绝口，王掌柜说：

“我听说今年南阳知府马上要举行手工艺赛，要各县选送木雕、竹雕、石雕、玉雕、金、银、铜、铁铸品参加大赛，党总会首昨天还找我，让送银品参加大赛，我想咱们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拿你们制的观音像参加吧！说不定还能得大奖哪！”

天兴隆听说后，徐掌柜也表示支持。他们把神象送到会馆，经初评，定为赊店参赛品，又拿到南阳县参赛，又被一直推荐为参赛品，在南阳十三县手工艺大赛中，和镇平县玉雕观音象一同被二十一位评委一致评为并列第一。新任南阳知府顾嘉衡亲自颁奖，授手工艺第一锦旗。

天吉炉要送观音象到丹霞寺去了，二小姐要去住寺还愿了，天吉炉王掌柜夫妇，天兴隆徐掌柜夫妇分别带徒弟，送二小姐去寺还愿。他们焚香祷告后，拿出二百两银子作为善钱，向住持和尚说明来意。住持和尚看了看二小姐已肚大腰圆，身怀六甲说：

“施主还愿行善，本寺愿供驱使，无奈二小姐已身怀六甲，马上恐怕就要临盆，不宜在住寺里，恐染血腥之气！”

二小姐问：

“我向佛所许之愿，如不偿还，我心不安，请问大师，该如何偿还？”

和尚说：

“真要偿还，可找替身也可！”

二小姐随身丫鬟小兰愿替主还愿，众人留下小兰，依依而去。

这尊铜观音，成为镇寺之宝，远近闻名，徐王两家还出资在寺里単建一殿三间规模的大殿，专一供奉这尊观音佛像。此殿建成后，引来无数人前来观看瞻仰，谁家有病有灾，都来拜佛烧香，丹霞寺自此香火旺盛，香客如云，长盛不衰。

据传，这尊铜像直到老日来时还有，老日到赊店后，这尊象不见了。传说，是老日偷走了铜象，人们。至今还在访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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