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之章（19）

琳娜在家里生了很久的闷气。

迪卢克最近经常带着别西卜出去工作，回来还会给她带一些花与好吃的，琳娜用人类的身体消化，至少进到嘴里味道还是不错的，这让她的心情缓和不少。

她心心念念的羽球节到了。

迪卢克为她买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装，琳娜不怎么穿长裤，试了试，非常不习惯，还是套上她白色的小裙子。她哪怕在冬天也是要穿裙装的。

别西卜在给她编头发，小蝙蝠的手艺相当不错，琳娜的头发在他的小爪子下翩飞，发丝很快变成一圈黑色的花环盘布脑后，别西卜还将装饰用的宝石头绳缠了进去，琳娜的辫子瞬间变得亮闪闪的。

随后他点缀了一朵朵漂亮的小白花。

别西卜编好后，摆正镜子，琳娜左右看看，非常满意。

迪卢克坐在旁边等她打扮，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情绪，反而很好奇为什么她的小助手有这么灵巧的双手。

琳娜说“别西卜以前经常帮我编头发。”

他们相伴太多年岁，所以他技艺纯熟。

别西卜拿起香水，对着琳娜喷了喷，琳娜就像个美丽的仙女一样施施然地站起来，她优雅地提起衣摆，迪卢克伸手，琳娜将手搭过去时，他俯身吻了她的手背。

琳娜并没有高贵太久。她钻到他怀里，脸颊红红的看着他，完全是个单纯可爱的少女。

羽球节热闹盛大，到处都是美食和街头表演，琳娜拉着他的手在摊位中穿梭，每个都要买来尝尝，吃一口便塞到迪卢克的手中。他在后面为她结账、吃东西，琳娜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看他拿不了，又把目光转向别西卜。

别西卜吞咽口水，打开了自己的小口袋。

十几个包裹一起放了进去，别西卜颠颠口袋，飞行速度瞬间减慢，为了防止琳娜还往他这里装东西，两位男士默契地放慢步调，跟在她身后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琳娜看到了贩卖首饰的摊位。

不是多高级的珠宝，只是拿来配戴的普通玩意。

她一眼就看中一条黑色的丝带。

琳娜伸手，碰到了另一双冰凉的手。

“琳娜。”他轻浮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瘪嘴，拿起丝带，假装没有看到凯亚。

凯亚叹气“还在生气吗”

“对，我不会原谅你了。”

这一阵子她可没少收到他的礼物。凯亚投其所好地送了她不少酒水，琳娜表示自己就住在酒庄，迪卢克会给她很多很好喝的葡萄酒，全部拒绝了，这下凯亚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琳娜抱着膝盖，在这里挑选漂亮的戒指和耳钉，把他当做空气，凯亚将她碰过的都买了下来，摊主还在包装，琳娜闷闷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她走向迪卢克，拜托别西卜给迪卢克缠一次头发，两个人露出了非常不情愿的表情。

“怎么了，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琳娜把发带塞到别西卜手里，“又不是别人，迪卢克是我的男友。”

别西卜不要。

“喵喵”

“你说不给男人编辫子别西卜，你怎么能有性别歧视呢。”

“喵”他强调他只给她编头发。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迪卢克本想说他自己来，琳娜已经踮起脚，解开他的发绳，为他细心地束起长发。

他的目光温和，对于琳娜的行为只有纵容。

头发很快束好了，她捧着他的脸端详，露出满足的笑意“帅气，嘿嘿。”

迪卢克俯身，轻吻她的脸颊，她耳朵发烫，侧头吻向他的唇，两个人在角落里旁若无人的亲吻，而凯亚、安柏与科莱就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安柏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另一只手挡住了科莱的。

琳娜松开他时，心里却被什么东西填到满溢出来，那不是魔力，而是别的什么，让她心跳加速。她脸颊发烫，蹭着他的颈窝，迪卢克揽紧她的腰，问她要不要看魔术表演，她这个大魔法师欣然同意。

观看魔术表演的人太多了，琳娜被挤的左右摇晃，迪卢克索性让出最佳观看的位置，找了个后面的位置，然后将她抱了起来。

她搂着他的脖子，看了会儿人类无聊的魔术表演，同样看到了西风骑士团的其他人。

至少凯亚应该知道黑火案的真凶了吧，她都暗示到这种程度琳娜想，她才懒得理会他们闹成什么样。

魔术表演可太无趣了，他们的手再快也无法逃脱琳娜的眼睛，她觉得没意思，想要迪卢克带她去听琴诗，他顺着她的想法将她轻轻放下，琳娜落在地上，鼻尖却嗅到一丝魔神残渣的味道。

与迪卢克不同，她拥有更敏锐的嗅觉，很快分辨出位置与在场的人，也知道这气味的来源。

可琳娜不想搭理。

他们俩坐在简陋的音乐厅里，琳娜靠着他的肩膀，用手指抚摸他的手掌解闷。

薄薄的茧，还有常年配戴手套造成的白。

她穿过他的指缝，问他诗歌在唱什么。

他说诗歌源于一段古老的爱情故事，这是少女在祈祷恋人远征早日回来时会唱的歌。

琳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下，最终还是站起，“在这里等一会儿。”

如果凯亚生命垂危，琳娜觉得不好与他交代。

迪卢克很关心别西卜，不管他们现在如何别扭，她也不能对凯亚面临危险视而不见。

她转瞬抵达了那个黑暗的角落。

巨大的黑蛇呼啸俯冲，琳娜抬手张开法阵，挡住了科莱失控的攻击。

凯亚胸口已经受伤，不出意外的话，应当又是他亲自来激怒科莱，让她暴露出自己就是黑火案真凶的事情。

琳娜用雷光电了一下，科莱立刻吃痛地倒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向她。

“杀了我。”

科莱清楚琳娜知道真相。她没能找到加害自己和家人的凶手，也无法控制自己体内的魔神残渣。

她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死在琳娜手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科莱闭上了眼睛。

此时安柏再一次挡在她面前，琳娜摊手，“我没有要动手，由骑士团决定该如何处置。”

她转身看向凯亚，“喂，没死吧”

“当然。”他只是受了一点小伤。

琳娜将科莱罩在术法里防止失控，然后拍拍衣服，打算回到迪卢克身边。

凯亚抬眼，看着站在房顶的红黑色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

羽球节过得很开心，琳娜对别人没有多深的怜悯心，她在天使的馈赠听着凯亚讲述事情的处理经过，说着须弥的使者带科莱去治病之类的事情，她的脑子里都是夜里要和迪卢克玩什么的构想。

凯亚用杯子碰了碰她的，琳娜嫌弃地拿走，凯亚叹气“这可怎么办”

似乎是在向迪卢克寻求意见。

迪卢克一言不发，用手摸摸琳娜的脸颊，她露出笑容，握着他的手轻晃。但是凯亚伸手过来，她迅速皱眉。

“琳娜，不会真的一辈子都不原谅我了吧”凯亚垂下眉毛，略带委屈地说，“琴团长也表示了她的歉意，毕竟她并没有在蒙德的人口登记册上寻找到你。”

琳娜抱着迪卢克的胳膊抗议“我明明和他登记在一起”

迪卢克捂着额头，让凯亚不要再多话，喝完酒就离开。

“你那个小玩具扔给愚人众了”

琳娜敏锐地抬起耳朵。

“嗯。物归原主。”

在他伪装成黑火案的真凶被愚人众带走时，迪卢克将邪眼扔在了博士的马车上。

“人造神之眼”凯亚沉思，“愚人众到底在图谋什么呢”

迪卢克目前仍不清楚。或许琳娜清楚，毕竟她也有一枚邪眼，但迪卢克并不打算再追问她，很明显，琳娜知道太多事，通通告诉他也做不到什么，还不如自己一步步追查。

凯亚又端上来一个巨大的花瓶，“当做赔礼道歉”

“丑死了。”琳娜替迪卢克说。

凯亚又拿出一个精致的三层梳妆盒，打开之后，里面玲琅满目地堆着漂亮的珠宝首饰，琳娜清清嗓子，两手伸过去，“嗯，这个似乎还不错。”

凯亚看向迪卢克，他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琳娜拨弄那些珠宝，爱不释手，“感觉完全不是凯亚的审美呢，啧啧。”

迪卢克轻咳一声。

凯亚借花献佛，抬手握着她的手掌，轻轻落下一吻，难得露出真诚的神色，说道“抱歉，琳娜。还请原谅我。”

琳娜轻哼，抽出手，没说什么，但已经和缓神色。

凯亚喝完酒便离开了。

琳娜用漂浮魔法举着那个丑的要命的花瓶，打算帮他押运回家，抬起时，里面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琳娜伸手进去，掏出一枚红色的火系神之眼。

看来是迪卢克不要的那一个。

琳娜揣在他的口袋里，握起他的手，慢悠悠地往酒庄散步。

事情解决，他夜里也不用去清理那些机关鸟，琳娜伏在他耳边说着自己的诉求，迪卢克捂住她的唇，让她回家再讲这种事。

抵达酒庄，花瓶被他随手放在大厅，神之眼也随意地丢在卧室的桌子上。

他两手抱着琳娜，轻轻旋转一圈，她却像个小朋友一样笑得开心。她落在床上，琳娜撩开裙摆，看他站在她面前，握着她的脚腕将人拉过来，随后翻转，琳娜趴在床上露出小尾巴，慵懒地摇晃着。

他用指尖缠住她的尾巴，琳娜紧张地收紧双腿，长裙的束绳紧绷，她似乎并不喜欢轻便的骑装，也不喜欢拉链的款式，只喜欢这样用绳子缠来缠去的复杂的裙子。

他现在喜欢事中耐心地解开她的束绳，琳娜趴着挣扎两下，随后放弃挣扎，随便他怎么摆弄。

一切结束，琳娜长舒一口气，两手抓着自己散乱的漂亮裙子，本来想让别西卜帮她放好，但现在别西卜不在，她只能自己抱起来，用魔法叠整齐，放在沙发上等待女仆长第二天帮忙清洗。

随后她黏糊糊地贴到他身上，窝在他胸口画圈，迪卢克询问“吃饱了么”

她嘟囔着点头。

其实她已经不需要进食了。

也没有耗费魔力的事情，她现在的魔力是够用的，再往高突破就要换一个猎物了。

琳娜本来担心他承受不住，才把他变成自己的眷属，她也没有料到吃饱来得那么快，似乎有些多此一举。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用，琳娜还想他活的更久一些，久到她想要离开他身边

“琳娜。”

她抬头，摸摸他的脸颊，迪卢克却道“邪眼已经归还，我在想，或许你也可以收回你的力量。那不是我的东西，当年，是我被仇恨蒙蔽才做出这个决定。”

她茫然地看向他，“可是这样你就没办法获得更强的力量，也没办法长生了。”

“本该如此。”

人类的一生何其短暂。

琳娜想起很多与她签订契约的人，等琳娜闲来无事再去看他们的时候，他们早就化成了灰烬。

她把玩时间，把玩生命，她最讨厌的就是脆弱的人类。

他拿回了自己的神之眼，并且打算只依靠自己的能力与元素力。

迪卢克彻底长大了，他再也不会依赖她。

琳娜收回双手，背对他，难过地蜷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