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特制果酱

夜晚很快到来，一燃起篝火，甲板上逐渐热闹起来，瑟瑟坐在火堆边望着人群发呆，衷靠在她怀里小口小口吃着万叶烤好的鱼，至于荻……唔，他正兴致勃勃地和船上的那个孩子玩璃月的孩子们都会的跳格子，不知道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熟练，而衷却摇摇头说不会。

“娘亲，鱼。”衷把一块挑好鱼刺的鱼肉递到她嘴边，

“谢谢你。”瑟瑟摸摸他的脑袋，顺着脑袋后面蓬松的小辫子捋下去，然后低头就着他的手把鱼肉吃掉，是海里捞起来的鱼，刺本来就不多，又被衷耐心地挑干净，入口即化，只剩下鲜嫩多汁的绵软以及放得恰到好处的调料的味道在嘴巴里蔓延开来，细细一品还有些许果子酸酸甜甜的可口，好吃得瑟瑟不由得睁大眼睛看向她身边认真烤鱼的万叶。

太，太好吃了吧？！

注意到瑟瑟的视线，万叶偏过头来一笑，把手里这一串烤好不久的鱼递给她，“小心烫。”

瑟瑟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来，“辛苦你了……鱼真的很好吃！”

“海鱼本身比较鲜美，如果把上等的鱼肉烤得平平无奇，那也太对不起被我们捞上来的鱼了。”万叶轻巧地笑了笑。

瑟瑟吹了吹手里的烤鱼，听他这么说，立刻反驳：“那也有你的手艺在呢，换我来烤鱼，充其量只能下口吧。”

生活在海边的孩子在吃食上别无他选，尤其瑟瑟小时便被大海夺去了双亲，那几年多暴雨，水祸泛滥，大家过得都不好，没有办法管她，起初饿极了她便去海边走，偶尔能够在浅坑里找到搁浅的小鱼，就拿刀割下来鱼肉直接吃，后来偷看到邻居家的大娘做饭她才知道这些鱼原来是要用火把它做熟，不过对她来说，哪怕是糊了焦了或者没断生，只要能入口就无所谓，但是对岩神大人来说就不一定了，瑟瑟突然想到了岩神大人第一次吃她做的鱼的时候那副面无表情却怎么看怎么想吐出来的样子。

虽然，虽然鱼只是不小心加多了料啦……

想起昔日的生活，瑟瑟神色有些许黯然，她偷偷问过船上的人，常年在各个港口海岸奔波的水手都不知道她问的渔村是何处，而她也不知道稻妻与璃月究竟是什么，说起天衡山他们倒是知道，只是那里并没有什么渔村，天衡山距海还有些距离，何来渔村。

瑟瑟不敢再问岩神大人的消息，她只怕对方茫然反问“岩神是什么”。

见瑟瑟不说话，万叶想着她是不是又在思念她的家乡，便开口吸引她的注意力，“你如果想学烤鱼的话，我可以教给你，唔……说起来，除了鱼本身品质好，还要多亏了我学的特制果酱。”

“嗯？果酱？”

“是当初我云游四方的时候，有一次和友人借宿在山上，那家男主人刚好打猎回来，那晚我们吃的是烤肉，女主人就拿出了果酱涂在上面，据她所说是她家独有的方子，我猜你会喜欢的，就特意求了他们学来的。”想起那段四海为家的日子，万叶的语气里充满了怀念，无论是应女主人的要求在山里找了好几天狸猫的辛苦，还是接过配方时被友人不怀好意调侃的羞涩与喜悦，都已经是无法再次拥有的美好的回忆，他笑了笑，转头看瑟瑟，“你能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瑟瑟愣了一下，挪开视线，呐呐道：“谢谢……”

她突然不知道如何回应了。

让她本人来说，她并不相信会有人这么时时刻刻牵挂着另一个人，甚至吃到了好吃的也会在第一时间想到这是对方喜欢的……两个人之间又没有明确的关系，说得再多也仅仅是邻居，但她并不是万叶，无权去判断他的感情，岩神大人也曾对她说过的，“瑟瑟，你并不明白感情是什么。”

说到底，感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怎么能够把握的住呢。

“娘亲，我吃完了。”一直在安静吃鱼的衷突然抬头说，他把烤鱼用的木签子放在一旁，他从瑟瑟怀里跳下来，“我去叫荻过来吃。”

说着他就跑过去不远处荻那里，荻已经开始教那孩子吹短笛了，听起来有些耳熟的调子，不知道他是哪里摸来的乐器，又是从哪里学会的短笛。

不知道衷和荻说了什么，荻把短笛还给了那孩子，随后便像个小炮弹一样直直得冲过来撞到瑟瑟的怀里，若不是她要有准备，说不定会被荻直接撞到万叶身上。

“瑟瑟瑟瑟，你喂我吃鱼嘛！”瑟瑟已经习惯了荻过分活泼的语气，她叹了口气，“衷都是自己吃完的，衷还喂我吃鱼。”

每次看看稳重到不符合年龄的衷，再看看活跃到衬托得那个偷偷上船被北斗大姐一顿臭骂的小孩都成熟起来的荻，瑟瑟真是由衷怀疑自己是怎么教他们的，她也不是这种性格吧，难不成是随他们的父亲……？说起来，衷和荻长得天差地别，可两个人都不像她。

不等瑟瑟深入考虑这个发人深思的遗传问题，荻自觉地往她的腿上坐，“不管啦，衷那家伙喂你，瑟瑟你喂我，这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吗？呜，求你啦瑟瑟，好不好嘛～我刚刚玩跳格子跳的手都脏了哦，手脏脏的不能吃饭，这可是你告诉我的。”

在荻持续不断的进攻下，瑟瑟成功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没养过孩子而想当然地对荻太严厉了，正要妥协地把手里的烤鱼送到荻口中时，万叶及时地又递过来一串，“荻已经是大孩子了，这么依赖瑟瑟可不行。”

“我记的没错的话，当初瑟瑟就让你们自己吃饭了吧。”万叶笑眯眯地对荻说。

瑟瑟偶尔会留他下来吃晚饭，当然并不是她做的，衷放学回来后会把好心做饭的瑟瑟推出厨房，让她去“辅导”荻的作业，等荻拖拖拉拉地把学堂的作业写完，万叶就帮着衷把饭端上来。

而那个时候的荻和衷，已经是现在这么大了。

在瑟瑟看不到的地方，荻突然失去了太阳一样灿烂的笑容，他用那双暗青色的眼眸与万叶对视，不远处正生疏地玩丢石子的衷若有所觉，朝这边看过来。

最终在瑟瑟察觉到空气的冷凝之前，荻落败似的低下头，沮丧地接过了万叶手里的鱼，“好嘛，我自己吃。”

瑟瑟为他鼓鼓掌，“荻可以自己吃饭了，真棒！”

万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酒足饭饱，桅杆上值班望风的人顺着绳子下来，拍了拍万叶的肩膀，“万叶，该你去值班了。”

万叶看了看船上用于计时的钟表，玩笑一样地唉声叹气：“自由自在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哈哈哈，不差这点时候。”对方放声一笑，指了指上面，在去那群正聚在一起拼酒说笑话的水手堆前又不忘补一句，“酒我都替你备好了。”

“你要去值班吗？”瑟瑟问。

万叶点点头，“虽然是庆祝会，但也不能放松警惕啊，只可惜上面只有海风与美酒等着我。”

瑟瑟抬头看了看桅杆，脖子都酸了也看不到顶，其上只有一个人，可想而知的孤独寂寞。

她犹豫片刻，想了想万叶的烤鱼与他的果酱，最后还是问出了口，“要我陪你上去吗，有个人聊聊天也好吧……”

“你愿意的话，乐意至极。”

结果不等她再说些什么，荻揉了揉眼睛，含含糊糊地把脑袋埋进她的怀里，“瑟瑟，我困了……”

瑟瑟一愣，才反应过来，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按理来说早就过了两个孩子睡觉的时间了，她往衷那边望过去，正巧衷也在打哈欠，见她把视线投过来，立刻捂住嘴巴，朝她眨眨眼，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荻平日里总要让她哄着才能睡，衷虽然不说，但明显她在身边才能睡着……瑟瑟有些犯难，万叶看了出来，善解人意，“你带着他们先去睡吧，小孩子晚睡可不好。”

“嗯……”瑟瑟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下次有机会的话，你再教我烤鱼可以吗？”

“好啊。”万叶答应下来，“随时随地。”

“愿今晚的明月清风能够入你的梦。”在看着瑟瑟离开后，万叶压低了声音，小声道。

“你喜欢的人，不一般啊。”在被人围着敬了一圈酒后，北斗终于抽出空闲时间来关心一下小弟的感情生活，她摸了摸下巴，“讨人喜欢是真的，乐于助人是真的，性格温柔是真的，这样的姑娘，眼睛里竟然找不到一丝对于生活的希望……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呢？”

万叶苦笑着摇摇头，“要是知道就好了。”

他早知道瑟瑟以及荻和衷并不是一般人，哪有人会将近十年过去而容貌不曾有丝毫的改变呢。

“哎呀，你可真是啃了个硬茬子。”北斗耸耸肩，对着万叶幸灾乐祸。

“大姐头，这个时候，还是祝福我比较好吧。”万叶叹了口气，要是真的想追瑟瑟，那两个“孩子”真是难关。

不过他也不会放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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