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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章 又见江睢白

朱友伦带着五千精锐骑兵快马加鞭赶往京城,刚刚下过雨的路面泥泞不堪,马队经过之时泥水四溅。昨日傍晚,他在滑县大营收到了来自京城的消息,送信人还带着自己送给宋氏的簪子,于是他连夜带兵返回。

虽已是春回大地,但夜半时分,依然清冷不已,一阵风吹过,把殿前的灯笼吹得四处摇摆。朱奎身感自己也就这两天了,便让朱友达调动城内人马,重点加强皇宫的保卫。此时此刻,他只能相信这个儿子了。

就在这天傍晚,赵进由让林婉召集众人来府中,张钧飞、杜荣尚、林婉分别围坐在桌子上,赵默涵为几个人分别端来茶水。

“诸位都到了,我就快点说吧,今晚皇上召集数位心腹大臣进宫,怕是要有大事。”赵进由刚刚回府,身上的灰尘还未来得及打理。

“进由,这位是杜公子,是钧飞的朋友,杜公子能文能武,难得人才,”林婉站起来介绍道,“想必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晚辈杜荣尚见过赵大人。”杜荣尚起身拜见赵进由。

杜荣尚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坐在赵进由面前,虽然当年只见过一面,他一眼就认出来,赵进由就是当年帝都赵家班的赵班主。这也印证了他许久以来的猜测,赵家班就是当年朱奎在帝都的眼线,只是他不确定赵进由是否已经认出了他,毕竟自己当年多次出入戏院,甚至一度为朱奎效力。

“不必客气,张公子的朋友必然是信得过的。”赵进由说罢坐下来。

赵进由仔细端量了一下这个杜荣尚,他的眉眼是那么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他仔细回忆,却没有立刻想起来,只觉得他仿佛活在曾经的某个记忆里。

他脑海中一直浮现这个场面。仿佛在某一个院子里,他曾经就端坐在自己的对面,茶水亲润下温润的空气穿过整个长廊,夏天清爽的风拂过,树叶摩擦的声音传遍青草深深的宅子。他一定是见过这个小伙子,赵进由反复思索。

“进由,快说说情况吧。”林婉的话让他回过神来。

“朱奎恐怕时日不多了,今晚怕是就要确立继承人。我现在可以调动部分兵马,我可以调走部分守卫,这样就可以救出陛下与太后,我觉得今晚就是天赐良机。不过,我和婉儿都不方便直接参与行动,所以希望由张公子带头,但默涵会代替我协助你们,”赵进由说到,“救出人之后你们要躲起来。虽然现在很难出城,但现在整个京城的关注点都在皇位交替上,无暇顾及此事。明天此事一露,我会主动揽下责任,请命去追查,想来他们也只能仰仗我,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确保全身而退。”

说着,赵进由详细向向几人说明了详细的计划,相约四更行动。

听到赵默涵也会参与,张钧飞放下心来,有他女儿在身边,今晚的行动赵进由应该不会耍什么阴谋。

“婉儿,新君登基之后我们就归隐江湖吧,我们去汴郡找一宅院,不再掺和这些事了,”送走了张钧飞等人,赵进由留下林婉,“这些年委屈你了,有许多事你很快就会明白,我还是如当年一样爱你,从未变过。以后我好好补偿你。”

“今天怎么了?”林婉看着深情凝望自己的赵进由不觉有些感动,“这些年你也是为了师父的托付嘛,也不仅我们,大师兄这二十年也是如此嘛,我理解你。”

“当年我们投靠朱奎,就是想找一大树来遮风挡雨,没想到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棵树在我们的帮助下真得长成了参天大树。只可惜,朱奎一统天下的愿望怕是没法实现了,说来也怪我们,当年别处心裁安排了辛然与李继存的重逢,”赵进由感叹,“辛然这丫头真是命好,曾经还想把她嫁给朱友伦,没想到李继存才是真正的王者,不仅吞并了晏州,还与耶律楚和联合进攻北辽。真是世事难料啊,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啊。”

林婉把脑袋放进他的胸前,说道:“我只想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我们当年投靠朱奎也是迫不得已,这些年为他做这么多事也对得起他了。如今耶律楚和也已经发展壮大,我早就觉得我们该退出这纷争了。”

“婉儿,你了解那个杜荣尚吗?”这时候,赵进由突然想起来刚刚见过的那个杜荣尚。

“我初见时候总觉得他总有点契丹人的长相,我第一眼觉得他挺像海东侯的,”林婉看赵进由如此严肃,也认真起来,“不过钧飞跟我说他原是江孜义子,自小就被江孜收养,与北辽毫无瓜葛。”

林婉提到他是江孜义子,一语惊醒梦中人。赵进由终于想起来,他就是当年经常出入戏班的江睢白,后来投靠了朱奎,还怂恿朱奎发动了靖源驿之变,让朱奎与李淄坐从此成为死对头。不过此后,江睢白这个人就从世间消失了,原来是改头换面成为了杜荣尚。

说实话,某一瞬间,他确实和当年的萧长杰有几分相像,赵进由想起来,之前他脑中浮现的就是当年在海东侯府上的情景,也正是如此,才带偏了赵进由的判断。

这个江睢白和张钧飞怎么会走到一起?江睢白和张钧飞当年在帝都的摩擦他也有所耳闻,怎么会突然冰释前嫌了呢?当年他花费了非常大的力气才把朱友镇送到江孜身边,却不想死于一场意外,这真得是一场意外吗?难道当年朱友镇之死是李继存、张钧飞和江睢白三人共同的杰作?可如若江睢白与李继存熟识,那靖源驿事件又难以解释。何况如果江睢白今日来万江是为了替江孜报仇?那张钧飞又怎能脱得了关系?二人不是敌人就已经不错,哪里有成为朋友的基础呢?

“婉儿,我去安排今晚的行动了,晚上你好好休息。”赵进由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他要亲自去指挥今晚的行动。

自去年冬天,耶律楚和大军便与北辽大军对峙于翠屏山一线。

整个翠屏山绵延起伏数百里,层峦叠翠,沟谷纵横,数道山脉最终汇聚于野狐岭之上,使野狐岭成为整个翠屏山上唯一可突破的平坦地带。耶律楚和主力聚集于野狐岭下,面对着气势汹汹的草原大军,独木思忠动员大军建造起强大的堡垒和城墙,这是他最为擅长的战术,关隘与堡垒配合,再配以重兵,即使一只飞鸟也难以逾越。一连几个月,耶律楚和数次带兵突击均无功而返,他的部队自岭底发起冲锋,骑兵速度始终无法提起来,到达野狐岭峡谷隘口之下已经筋疲力竭,更无力与北辽大军在城垣上厮杀。

春天到来,树木抽新,熬过了难熬的冬天,独木思忠和耶律石秀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夏天未到,牧草尚小,而整个冬天草原人都在紧衣缩食,他们预计,草原人的给养应已所剩不多。而随着天气转暖,漠北人怕是越来越不适应,再拖两个月天气炎热起来,没准瘟疫就会蔓延,届时草原人必然不堪一击。

“大将军觉得我这野狐岭防御工事如何?”独木思忠伫立于野狐岭之上,遥看绵延的城墙和一栋栋坚固的堡垒,倍感骄傲。

“大人真是一个建筑天才。”耶律石秀想不出更好的词去夸赞。

中都数次派人质问耶律石秀为何迟迟不进军,而他也不知如何回答。明明已经派了独木思忠担任监军,可皇帝又诸事皆问于自己。更重要的是,他从没有打过这样的仗,在他看来,这野狐岭上根本不需要三十万大军。

耶律楚和大营,迎来了安州来的特使。

“报告可汗,晋王特使、沙陀头人李在元已经到达。”卫兵向耶律楚和报告。

“头人一路辛苦了,没想到晋王会派您亲自前来。”耶律楚和赶忙到营帐外迎接。

“接到可汗的增援请求,晋王夜不能寐,甚是担心北方战事,但我河东大军月前刚出兵晏州,又与梁军大战一场,虽然都取得了胜利,但人马损失不少,现在急需休养生息,因而确实无力出兵夹击北辽,”李在元刚坐下边说到,“不过晋王愿意出粮草以资助可汗。”

“理解理解,我军虽然对峙数月,但未有大的损失,只等辽军漏出破绽。”耶律楚和听闻李在元带来了粮草心里有了底气。

“还有,于太师托我带给可汗一封信,”李在元从胸口中拿出来,“太师决意要前往北辽中都为可汗刺探情报,我出发时他尚在晋阳,此刻应该已经出发了。”

整个冬天的清净让赵辛然心里欢喜不已,去年她时来听到前线作战的消息,那时候还在为李继存担忧,还好后来都是好消息。踏着节奏而来的雪给汴郡带来些许素色的美,运河上的浮冰在每个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集市天,红桥上的人一如既往地喧闹,晨曦在自远方的地平线而来,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只有零落的飞鸟点染着稀落的村庄。当雪落下,她在庭院前静静地看着那灰冷的天,倾听着雪落下的声音,回忆起和李继存相处的那个冬天。

有时候她倍感无助,爱走到了尽头尽是卑微与痛苦,她曾是如此地把他放在心上,却又悄悄地在伤害他,仅仅是贪念在他身边的每一个黑夜白天。如果自己不是那个全家惨遭灭门的萧瑾心,如果自己不用背负着复仇的包袱,是否能真正舒服地过每一天?自己何苦来这人间。

“辛然姐,夫人送来消息,最近要从万江来人,要我们在汴郡做好接应。”林婉的弟子吕苏若走进屋内,带来了婶娘的任务。

“辛然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吕苏若看见她在发呆,有些担心,便为她倒上一碗热茶。

“苏若,你有喜欢的人吗?”赵辛然接过茶杯,望着吕苏若那双大眼睛问道。

四更天,正是全城熟睡的时候。张钧飞、杜荣尚、赵默涵带着十几名黑衣人偷偷潜伏到万江南郊一栋别院外面的小树林里。巡逻的士兵拿着灯笼,步伐显得沉重,赵进由前半夜已经调走了大部分卫兵,因而这里比往日的防卫松懈得多。

“听闻这里曾经是白鹿山庄,著名的河州张氏宅邸,”杜荣尚感叹到,“可惜斯人已去啊。”

张钧飞一声命令,众人迅速杀出,一阵短兵相接,正门的守卫均被杀死。随即众人迅速进入院内,按照赵进由给出的位置直奔李氏母子的住处,声音似乎惊动了其他守卫,卫兵们迅速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默涵,我带人直接去解救陛下,你和杜兄在此等我。”张钧飞只带着几个人直奔厢房。

几个身着铠甲的士兵就在前面,幸而赵默涵带来的人都是高手,他们轻而易举地将其撂倒。张钧飞随即走入屋内。

“钧飞拜见陛下。”皇帝早已惊恐万分,直到看见张钧飞才渐渐缓过来。

“是张爱卿,是来救我的吗?”皇帝立马冲上来,扶起张钧飞。

“不知太后在哪?快带臣前去。”张钧飞不敢多耽误时间。

“我知道母后在哪,快跟我来。”皇帝兴奋起来。

此时,突然一只官军增援了过来,他们迅速包围了整个院子,火箭飞来,迅速点着了整个宅院,张钧飞等人被困在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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