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幕 交锋
贾振翼很容易就找到了李姥姥，严格点说是他被自己直觉中的某种危机感逼着朝李姥姥靠拢了。
这让他多少有些不喜，因为结交新朋友是很需要环境来衬托气氛的。不然你看，当初刘关张结义为什么是在桃园，而不是在张飞杀猪的案板边上呢？
而这四周的影影绰绰间，好像有无数敌人潜伏其中，这显然不是个好环境。
“哟，李兄。”贾振翼朝李姥姥打招呼。
“我不姓李。”李姥姥相当冷淡地回一句，和之前判若两人。
果然是环境不够好。
“眼下，李兄打算如何啊？”贾振翼一点都不在意李姥姥的冷淡。
“我不姓李。”
环境太不好了。
“一开始呢，我还打算弃车保帅，让一人断后，我和另一人离开。只是这样一来，如何抉择，都使我于心不忍啊。但既然有幸再次遇见李兄你的话，我也似乎不用做那种为难的事呢。”贾振翼似乎变成了之前那个李姥姥。
“我建议你还是按照你之前的打算干，而且，我不姓李。”说完，李姥姥转身，面对一条深巷。
环境实在是糟糕透了。
瘦高个站到了李姥姥身边，把贾振翼和矮瘦子挡在身后。
李姥姥和瘦高个对视一眼，然后抬手挥了挥，老色鬼就拉着年轻人走了。
“诶，等等我们，好歹有个……”
“铛！”贾振翼反手握着一个梭镖的尖头，挥开了一支袭来的弩箭，并借着这个机会把矮瘦子从第二枝紧随而至的弩箭弹道上拉开。
没说完的半句话把他憋得好生难受。
矮瘦子也不是吃素的，被贾振翼救了一命，立刻也举起一把手弩……
“先走！”瘦高个低喝。
……
踌躇了一下，矮瘦子和贾振宇转身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李姥姥和瘦高个身后的黑暗长巷里。
一个相对于李姥姥和瘦高个这种彪形大汉来说很矮的身影从他们前方的黑暗中走出来，但那个身体的壮实程度，就算和李姥姥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它甚至不到李姥姥和瘦高个的胸口，但大腿胳膊都和李姥姥一般粗细。披头散发，脸上扣一个做成虎脸的面具。全身披着秦甲，但甲叶并不是皮质，而是青铜。
铁器取代青铜，是因为铁器锋利，而且便于锻打拉伸，容易加工。
但，从巷子深处走出来的那位，左手的是一面青铜盾，右手的是一把戚。
【虎罗刹！】这辨识度太高了，李姥姥和瘦高个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们万万想不到，虎罗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全身装甲兵刃齐全，这可是真正能以以敌百的猛士啊！
现在猛士好像不是自己人。
瘦高个和李姥姥对视。
“我家舵主对你好像很有好感，但我却不敢苟同。”瘦高个这么对李姥姥说。
“为什么？”李姥姥反问。
“你，不是个好人。”
……
几乎同时，李姥姥和瘦高个转身就跑！
一枝弩箭朝着瘦高个的后心而去，一柄投斧朝着李姥姥的脑袋靠近。而虎罗刹，提着盾牌和戚就开始了冲锋。
破碎的因为染血而鲜红的裙甲下摆随着步伐在不断翻腾，让她好像是在火与血的海浪之中跋涉。
【不能背对她！】李姥姥和瘦高个齐齐转身，虎罗刹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他们明白了，用杀气把李姥姥和瘦高个逼得不得不留下来断后的人，就只是虎罗刹一个人而已！
瘦高个避开了弩箭，李姥姥伸手接住了投斧，并把它调转方向握住斧柄。
虎罗刹已经冲锋而至，李姥姥转身意味深长地看了瘦高个一眼。
“你避不得，你避开了的话，你就真的成了砧板上的肉了。”瘦高个面对李姥姥意味深长的眼神这么回答。
他说的是真的，李姥姥避不得，一旦气势上落了下风，李姥姥这种类型的战士就很难再让局势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
但瘦高个自己也不轻松。
虎罗刹的首选目标是李姥姥，因为相对而言李姥姥对她的威胁更大。但如果瘦高个先跑了的话，虎罗刹就有极大的可能先对瘦高个出手。
因为如果虎罗刹朝瘦高个而不是李姥姥出手的话，李姥姥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绝对会转身就跑得远远的，才不会管瘦高个的死活。
【他们交上手的一瞬间，我就跑。】瘦高个这么想着。
【挡下虎罗刹之后，必须把这个齐州佬留住，不然我脱不了身。】李姥姥这么想。
卫兵！该赶过来了！
“哽！”李姥姥浑身一震，扎一个马步，扭身，双手抓住了投斧伸直，稍稍跃起，用肩膀和半边后背猛地朝虎罗刹的盾牌上撞过去。
他们忽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嘣！”青铜质脆，受不得相撞双方的巨力，立刻就支离破碎了！
“嗯哪！”虎罗刹闷哼一声，因为用力过度甚至眼前一花。然后，她强行鼓足了气力的左拳拳背就结结实实地击打在了李姥姥的右脸颊上！
刚刚准备后退的瘦高个眼睁睁地看着刚刚才和虎罗刹撞上，甚至还攻破了虎罗刹的盾牌的李姥姥，打着旋儿地被锤飞了！
太自负！李姥姥和瘦高个和虎罗刹完全还没有交过手，就轻率地认定李姥姥能够应付得了虎罗刹！谁给的自信啊！
戚柄长三尺，刃长一尺半，被虎罗刹平平地朝着瘦高个削砍过来……
“锵！”戚被削断了，整个钺刃被从中一分为二！
瘦高个把环首刀改反握为正握，因为右手手虎口上都是血，这个往常像是呼吸一样的动作也变得艰难，环首刀差点脱手而出。
【来不及！后退！】
“扶！”一只大脚的靴底顺着瘦高个的衣领子刮过，劲风让瘦高个感觉胸口一片哇凉哇凉的。
转了个身，虎罗刹已经站稳了。她微微侧身，准备抬脚……
“嘣嘎……”被李姥姥撞塌的那间屋子里传来响动，李姥姥扶着仅剩的那堵土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两个鼻子一张嘴巴还有右耳里俱流出鲜血来。
但他没有扶墙的那只手里，却稳稳地拿着一块石头。
虎罗刹犹豫了。
瘦高个飞快地从虎罗刹的攻击范围之内离开。
“啾~啪！”
是城内卫兵的响箭。
可以观察到的火光越来越多，这次赶来的卫兵没有大呼小叫，入耳的皆是鞋底踏击地面的声音。
瘦高个一步一步地再次远离虎罗刹，虎罗刹转身捡起那把用来投掷李姥姥的投斧，刚刚在相撞的瞬间，李姥姥就握不住它了，将它掉在了地上。
已经可以听见箭矢被搭上弓弦和弓把的声音了。
“咱们，后会有期。”瘦高个朝虎罗刹一抱拳，回头看李姥姥时，却发现那间土房的废墟里哪里还有李姥姥的踪影。
虎罗刹转身，掂两下投斧，朝着一个方向冲过去。不多时，就听见了有人惨叫，有人喝骂，甚至好像细听的话连骨肉分离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瘦高个把一根麻绳在环首刀的圆环上打个结，再把剩余的部分系紧在手腕上。
握紧了环首刀，让刀柄上的缠绳和裂开的虎口充分接触之后，瘦高个这才觉得安心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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