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握紧的不只是陌生

慢慢地，天亮了，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了进来，屋子里很安静，甚至感觉不到一点活的气息。

又过了一会儿，赵剑感觉有人进来，虽然还是没有一点声音，但是赵剑能感觉到有人进了屋子，进来的人扑扑几声吹灭了挂在墙上的油灯，然后向着床前走来。

赵剑没动，静静地等待着。

“王爷，王爷，您醒了吗？”

赵剑没应声，心里却是波涛汹涌，王爷？什么王爷？我是谁？我在哪？这是什么称呼？这个女人是谁？嗯，听声音应该是个小女孩，声音里还透着稚嫩，且明显的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什么时代才有这样的称谓？赵剑可不会幻想这是在什么剧组演戏，周围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正处在一个真实地环境里。虽然从恢复意识到现在差不多有几个小时了，但是赵剑一直在惶恐中纠结，沉浸在失去母亲和儿子的自我悲伤里，其它的一切赵剑都还没有来得及去观察、思考，此时他才极力地在脑海里思索着这一切，可是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声音没有再响起，小姑娘轻轻地退了出去。

从这一现象中，赵剑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己是安全的，有一个不低的身份，但是也仅此而已。

呼，赵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如果一切真的无法挽回，又无法改变，那就要试着去熟悉、适应它，这也是赵剑当兵后养成的性格，能很快适应新的环境。好好活着，为了母亲和儿子，如此想着，赵剑习惯性地握紧双手，似乎这样能让自己更快从这种紧握中获得力量和信心。

外面的阳光让屋子里又明亮了许多，赵剑扭过头，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感觉这是一个大宅子，屋子很大，甚至可以用空旷来形容，床的前面有两重轻纱，透过轻纱，看到有几根柱子，周围墙上挂着几盏油灯，地面铺着青石，光滑平整。屋子里没有太多的家具，摆设有些简单，不像后世的房子，里面塞满了各种家具家电。

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古仆的气息。

关着的门再一次被轻轻地推开，赵剑看到有两个人影走了进来，脚步很轻。

这是两个女人，穿着宽大的裙装，但又不像裙子，反正这种服饰赵剑只在电视剧里才见过。

两个女孩都很年轻，前面的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多岁的样子，低着头，看不清模样，快速地在前面走着。

后面的女人，身着一身白色的长裙，颀长的脖子肌肤雪白。赵剑看着她，“绝世佳人，耀如春华”，他脑袋里面能想到的只有这八个字。

自己从没见过这样美的女人，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挽在脑后，给人一种居家女人的华贵感，大大的眼睛特别容易引人注意，五官精致，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仔细看，黛眉微躇，显露出一丝忧郁。整个面容和气质给人的感觉，恬淡中透着温婉、秀丽处蕴含高贵。

赵剑只是静静地看着。

两个女人径直走到轻纱前，然后停下来。小姑娘低着头，轻轻地问道：“王爷，您醒了？奴家可以来侍候您起床了吗？”

赵剑听得出，这个声音是刚才来叫过自己的那个小女孩的声音。看年龄应该还没自己儿子大，怎么可能让她来侍候自己穿衣洗漱？

他缓缓转过头去，然后才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起来就好。你们出去等我吧。”

“啊，王爷？”小女孩惊呼了一声。

“芬儿，没事，你先出去吧，我来侍候王爷起床就是。”另一个声音轻轻地说到。声音清丽婉转，语速不急不缓，让人如沐春风。

这个女人是谁？她跟自己是什么关系？听她的话，关系应该还很亲密，赵剑在心里暗自想着。同时，听到这话，他也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扭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个女人。

“诺。”叫芬儿的小女孩向另一个女人躬身道了个福，轻轻地退了出去。

留下来的女人掀开轻纱，移步走到床前。

站定之后，没有说话，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放在赵剑手上。然后，手指顺着他的手背，钻进赵剑的手心里。

接触的一刹那，赵剑有一丝颤抖。但是女人的手却固执而坚定地握住他，慢慢用力，最后紧紧地抓住。

女人这只手像条小鱼，柔滑而细腻、纤细却微凉。透过握着的力度，赵剑能感受到女人传递过来一种浓浓的不舍和依恋，似乎，还有一丝心疼。

赵剑有些疑惑这种感觉，但是却能真实地感受到。凭他几十年的人生阅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

他抬起头，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迎着他的目光，女人也静静地与他凝视，两只大而黑的眼眸如一泓深潭，让人很想永远地沉沦进去。

此时，女人的心里却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平静。她感觉出眼前的王爷跟昨天有些变化。男人的眼神澄静明亮、眸如点漆，平静中似乎带着一种力量，让她那颗本有些惶急的心也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眼前的男人以前很少这样深望过她，更没有给过她现在这种感觉。他的眼神甚至让她在某一个瞬间，竟生出一种陌生感。

不过女人没有去多想，她将另一只手也慢慢搭上赵剑的肩头，身体微微向前，轻轻地搂住，用脸庞缓缓地蹭着男人的头发。

此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温情中带着些许伤感。

赵剑嗅着女人身体传来的阵阵清香，既感觉有些别扭，却又乐于享受其间。

自生意失败后，与老婆离婚五年多了，赵剑再没有与女人这般亲近过。

感受着搂住自己的陌生女人，赵剑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了初恋女友。此刻，眼前这个女人给他的，仿佛就是自己和幽幽在一起的感觉。想到幽幽，一丝愧疚又涌上赵剑心头。

赵剑知道这个女人依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她口中的王爷。那自己现在是谁？难道和那个王爷长得这么像吗？还是此刻自己的身体就是王爷的？难道，是夺舍？

他以前听一个信佛的朋友聊起过，说人在死后的一段时间会特别痛苦，遭受很多磨难，魂灵会一直受到小鬼的折磨，然后魂魄会在无尽的黑暗中飘荡很长时间。如果最后能升到天堂，那痛苦才可以结束。如果是下到地狱，还要承受七十二道酷刑折磨等等，当时自己听了嗤之以鼻。现在结合自己的遭遇，赵剑突然有些信了，因为那种疼痛还记忆犹新。

他暗自庆幸自己以前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只是不敢想母亲和儿子在发现找不到自己后，将会是怎样的一种悲痛。

两个人就这样久久地、安静地依偎着，分别想着各自的心事。空气中飘荡起一缕缕的愁绪。只是女人却不知道，男人的忧愁和她的忧虑竟是那么的不一样。

又过了好一会儿，赵剑才轻轻地开口，柔声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