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灵性、道途、进化（4.6k）
“年轻真好啊...”
“你当年怎么就没有灵明这么帅呢？”
梁曲看着远处的齐天与灵明，笑着调侃了一下自己身边的石大匠。
“呸，你自己当时什么样心里没数吗”石大匠一脸不屑
“石大匠，等下记得接住我，给小伙子们看看我们的默契”
石大匠生动地翻了个白眼，点了点头。
梁曲快步走到齐天身边夺走蒙眼的黑布，让齐天有些诧异
“小子，好好看好好学”
他胸有成竹的一笑，蒙上自己的眼睛，冲上了石阶。
与齐天不同，梁曲在一级级石阶上奔跑，很快就跑到了顶部的石台上，双腿微曲，背跃而起，如同一只飞鸟，十分放松地从十丈高台落下，边落下高台边怪叫道：
“芜湖”
边上的石大匠则一脸拿傻子没办法的无奈，手指微动，灰色的岩石如同通天藤拔地而起，组成一双岩石大手接住了梁曲，轻柔地把他放到地上，轻轻拍了拍梁曲的肩膀。
虽然石大匠看起来不怎么理会梁曲，但从这一幕就能看出来他们的感情十分深厚。
齐天刚完成考验，最能明白这件事的难度。而不管是梁曲对石大匠本能般的信任，还是石大匠凝聚的岩石大手，都有许多值得自己和灵明学习的地方。
齐天这才对梁曲多了几分信任，越发期待接下来的指点。
这也正是梁曲想要的效果。
身教胜于言传，既然决定了要指点齐天，自然也要向齐天证明他有这个能力为他引路。
也许姬元伯会觉得，御妖之道有先后，身为大师，怎么训你个胎光御妖师都行，你只能乖乖受着，无需向你证明什么，只因为他更强。
但梁曲和他不是一路人，他觉得就算自己是大师，在与妖兽相处中说不定也有不如齐天的地方，且修为和力量只是羁绊结出的果实，所以他才要在齐天面前也进行一次羁绊测试，向齐天证明，我能指引你不只是因为我是石猴大师，更是因为我在御妖的道路上有许多值得你学习的东西。
两人两猴接着来到石坊的休息间，梁曲和齐天对坐在一张石桌上，而石大匠则带着灵明去玩石头了。
梁曲拿起一杯冷掉的茶水，自顾自地喝了几口润润嗓子，他吃住都在石坊，统共就一个杯子一套自己用的碗碟，所以这茶水就没有齐天的份。当然，齐天也不在意这些，他更在意梁曲要说什么。
放下茶杯
“齐小子，你对御妖师了解多少？”
“御妖师是培养妖兽，御使妖兽作战的人，最早是太清圣人李耳道君所创。今日我们修行魂光的法门都源自道君传授的《太上感应经》，魂光盈满魂魄之后便能和妖兽契约共同成长。”
齐天照本宣科，按开蒙时先生的话回答了这个问题。
梁曲点点头，这是最基础的东西，他问齐天也只是为了引出接下来的话。
“但你可知道御妖师之前，人族凭借什么生存在这片土地上？”
齐天不知，只是专注地看着梁曲，静等他揭晓谜底。
“御妖师之前，人族的主流修行方式是修道，就如同妖兽能凭妖力统率五行，我们的先祖也可以通过修道使出各种强大的术法。极少数天资出色的人物更是能凭借修为寿过三百。”
御妖师的修行并不能延长多少寿命，成为御妖师的确比普通人活的久一点，但哪怕是幽精境御妖师也不过三甲子寿命。（180年）
“既然现在的修道之人可以自己施法，又可以长生久视，为何没能延续呢？”
御妖联盟既然叫御妖联盟就说明现在是御妖师的时代，齐天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优势的修道会被御妖取代。
梁曲撇撇嘴
“耐心点，我没说完呢”
“但修道对天资要求太高，千人中不过一二修道真种子，三四有资质之人，其余人等只能去炼体或是修一些邪术。”
“于是道君李耳才开创出御妖一道，如今的联盟十人中至少有二三人可以点亮胎光御妖，就算都是歪瓜裂枣，总归也能撞出几个天才，自然就把修道淘汰了。当然，始皇帝也加快了这个进程，这个你别问，到了学宫会有老头给你讲的。”
“而修道中有一个概念叫道途，意味你的修行道路。有些修道士修五行，有些修阴阳变化，有些修坐望道。一旦决定了道途就不可轻易改换，一旦改换，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暴毙。”
“御妖一道本质上也只是借妖兽之体修道，人族修道门槛太高，所以要契约了妖兽后借助妖兽的强大天赋训练妖兽，御使妖兽的力量。所以你会御使什么样的妖兽，怎样看待自己的妖兽伙伴，就是你的道途！”
“而我的道途就是猿猴属妖兽，我的理念就是御妖师和妖兽平等相处生死与共。”
梁曲的话犹如晨钟暮鼓，彻底敲醒了他。
齐天头一次看到一位御妖师清晰的道路。
虽然他和少年们也御使妖兽培养妖兽，但之前他总觉得御妖师不只是如此…
而听了梁曲的这番话，他才明白他们是没有道途的“修道士”，连自己的路都没想明白，又怎么能成为出色的御妖师！
那么他的路又在何方？
虽然逐渐对御妖一道产生了兴趣，但毕竟才成为御妖师一个多月，他此刻仍然有点混沌，一时没有头绪...
过了半晌
“嘿，该回神了”
梁曲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
和齐瞬一样，这小子悟性还行，但道途这事儿那里是一个胎光境御妖师想得明白的…
“别想太多，道途的事情你还有很漫长的时间去想。”
“就像修道士道途分阴阳五行，御妖师的道途虽然每个人都不一样，但大方向主要也就三种：羁绊、征服、毁灭”
说到毁灭，梁曲眼里闪过浓浓的厌恶
“我和你兄长都是羁绊这一卦的，主张和妖兽平等相处建立感情。只是我们各自的道途因为妖兽、战术、理念不同，所以区别也挺大的。”
“征服就是那些玩刚背猿，黑豚那一批，和妖兽相处的理念是希望妖兽听话，大概可以理解为把妖兽当成忠心的仆人。”
“最后是毁灭道途，只有守长城那批战士会走这样的道路，他们只把妖兽当趁手的杀戮工具，除了那些战士，其他走这个道途的人基本都是疯子。”
“你能通过羁绊测试，那么除非你突然心性大变，不然注定和齐瞬一样，要在羁绊道途上走出你自己的路。”梁曲最后一句为齐天指点了迷津。
齐天点点头，人可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人一定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
虽然他对自己的道途没有明确的想法，但听了大方向的介绍，他立刻觉得征服和毁灭道途绝不是他想走的路。加上他的确更认可羁绊道途的理念，道路仿佛一下子就明朗了。
走在建立羁绊的大方向上，慢慢求索自己的道途！
对着梁曲深深一拜
“多谢坊主指点”
齐天不是蠢人，他知道自己能一下子明朗道路多亏了梁曲，先是通过羁绊测试考验了他的内心，又耐心地为他讲解，还大方地展示了自己的道途，这才让自己豁然开朗。
同时齐天也完全能确定，虽然都是懵懂地培养妖兽，但庄无咎走的也是羁绊道途，而吕富、王奔、吕哲则是征服道途。
梁曲受了他这一礼。古时大修士指点道途称之为点化，堪称再造之恩，虽然到了御妖师的时代指点道途没有那么夸张的说法了，但也不算是小事，受这一拜问心无愧。
而若是他胎光时能有人这样指点自己，他的成就一定远不止如此。想到这儿他又有些嫉妒齐天，既有自己的指点，又有一个齐瞬那样的哥哥...
“小子，苟富贵勿相忘”
梁曲自嘲一笑对齐天说，这一瞬间他抛去了心头那点嫉妒。
“如果他能超越我们也好，朝闻道，夕死可矣”梁曲默默地想到
齐天自然不明白梁曲的心理活动，十分认真的答道
“天自当铭记五内。”
一只大手怕了怕齐天的脑袋，正是梁曲
“你小子也别太感动，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等你去学宫，第二学年自然有人教导你这些，我要教你的可不只是这点东西。”
虽然梁曲这样说，但齐天清楚，学宫的老师绝不会这样费心思引导自己，这份恩情他会记住。
梁曲继续说道：
“家祖梁白眉，号白猿公，生前提出了灵性的概念”
齐天精神一振，他先前就觉得梁曲和梁白眉有关系，而灵性是什么也是困扰他多日的问题。
“简单来说，灵性就是妖兽有多聪明，思考有多活跃。”
“或者说有多通人性，毕竟人族也可以说是最具灵性思维最复杂的妖兽”
“而我们羁绊道途的御妖师，多半都和灵性充沛的妖兽结缘，你想想黑豚或者竹叶青那个脑子，想建立什么羁绊是不是也不太可能？”
说罢，他和齐天都笑了
的确，黑豚和竹叶青是出了名的不聪明，难以想象契约了这样的妖兽要怎么相处…
“而我能给你的就是我的研究成果，一条进化途径，一条通过培养石猴的灵性，帮助它突破种族极限，进化成更强大的妖兽物种！”
梁曲一脸亢奋，即将说到他最得意的成果，他也不免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好巧不巧，齐天只能颇为扫兴地打断他
“坊主，敢问什么是进化途径…”
他也不愿打断梁曲，但他苦思冥想，翻遍了兄长的记忆，齐天都没有找到关于进化途径的内容。
梁曲皱起了眉头。
“你兄长的魂毒这么严重了吗？”
“照理说他才是精通进化途径的御妖大师...”
“好罢，那我给你讲讲。”
“妖兽分种族，但最高的种族值只有精怪，这你想必早已知道。”
“是的”
“而御妖师的魂光能够帮助妖兽突破种族极限，哪怕凡兽种族也有希望伴随御妖师不断突破”
“从凡兽到精怪，可以说是没有门槛，只是修为大境界的突破会消耗妖兽的潜力。”
“是的”
到目前为止，梁曲说的都是些广为人知的常识，然后他话锋一转。
“但是，到了精怪修为，想要通过天地试炼突破到巡守，需要大量大量的潜力，经历艰难险阻。你觉得凡兽种族的妖兽成为巡守的可能更大，还是精怪种族的妖兽成为巡守的可能更大？”
“当然是精怪种族”齐天不假思索
“而进化途径也正是因此而生。”
“虽然一直培养凡兽也能让他慢慢积蓄足够的潜力突破天地试炼，但哪怕以联盟冠军的魂光强度也得熬个几十年。作为御妖师，我们等不起，我们的寿命比普通人长不了多少。”
“这个时候就要让潜力消耗殆尽的凡兽妖兽进化成小妖，或是让小妖进化成精怪，完成生命的跃迁，这才有一些希望突破到巡守。”
“而进化途径就是通过特殊的密法、调训方向和仪轨，帮助妖兽完成生命的跃迁，成为它更上位的妖兽。”
齐天恍然，虽然说妖兽的世界没有天潢贵胄，每一只妖兽都存在无限的可能性，但高种族值的确能带给妖兽更大的优势突破到巡守。对于生命远没有妖兽漫长的御妖师来说，不得不通过这样的方式只争朝夕。
“那为什么不等有机会换掉之前的低种族值妖兽呢？如果是征服道途和毁灭道途的御妖师应该不难做到吧？”
对于羁绊道途的御妖师来说，进化途径的作用无与伦比，毕竟谁能像齐天这么好运，出身微末却能第一只妖兽就契约到精怪种族的灵明？
而羁绊道途又无法轻易改换妖兽，所以能通过进化途径节省大量的时间，也能极大增强妖兽的实力，但另外两个道途，换妖兽不就行了？
“我同你说过，御妖师脱胎于修道士，而妖兽也是你道途的一部分，妖兽和你契约的越久，你们的魂魄结合的就越紧密。就如同搭高楼，你现在在第一层，想改换妖兽还有可能，但你建了四层、五层楼之后，还想改掉第一层楼的构造只会让这个建筑崩塌。”
这么说齐天就明白了。
等到征服道途的御妖师想换妖兽的时候，第一只妖兽已经契约的太久了，当然就没法换了...
“访主，这份成果太贵重了，我不能受”
若真如梁曲所说，一份石猴的灵性进化途径价值实在大的难以想象，齐天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份馈赠。
哪怕真的不巧，正是石猴进化成石灵猴的进化途径，把它交易出去也能得到夸张的收益，无亲无故，齐天实在受之有愧。
“你先别急”
“我也有我的条件，并不是现在直接给你。”
梁曲一脸严肃。
齐天松了一口气
“访主请说”
“我会先给你魂语密术和增加石猴灵性的培育方法，这些只是进化途径很小的一部分。而你要保证不管什么情况都不会和灵明解除契约。”
“仅此而已。”
“如果灵明到达精怪巅峰三年，你都不能找到新的进化途径或是让它突破巡守，到时候你再来天工坊找我，我会传给你完整的进化途径，但不可外泄。”
进化途径十分复杂，分为密术，培育方法，仪轨三部分。
密术是御妖师可以通过魂光施展的御妖术法，仅对自己契约的妖兽有效，远不如修道士的术法，只是在御妖一道上有特别的作用。
培育方法会通过让妖兽吸收大量特定的灵物并辅佐特殊的训练方法，来让妖兽逐渐掌握一些上位妖兽的特性。
仪轨则是为妖兽完成进化提供所需的环境，特殊条件，和一些玄妙的仪式。
如果只是一小部分密术和培养方法，齐天当然愿意接受长者的赠予。
至于永远不要和灵明解除契约，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条件，他想象不出什么情况下他会解除和灵明的契约。
齐天心中有些感慨。
虽然在生死面前走了一遭，但让他和灵明清晰地确认了彼此之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