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章 声波共振

这里趋近排兵区的西防部，上空悬浮车来来往往，地面是各色不同穿着配备的人，这些人身上带着不同攻击程度的武器，今天有可能有兽潮攻城，排兵区戒备，不可能有巡防军，这些人都是雇佣兵。

长天顺着人行道走上被泥水浸染的斑马线，马路对面有一辆改装车飞速驶过，掠过一阵汽油味和怪异的腥臭味，长天知道那是什么味道，那是丧尸的味道，有一天三儿半夜归城身上就有那味儿。

据巴莱特所说，那些被称为丧尸的亚生命体在两百多年前曾是他们的祖先，毕竟排除他们腐烂的血肉，他们的骨架与未改造的人类骨架形状几乎一模一样。

长天等那改装车走远才一瘸一拐走到路对面，还没等再走两步就被一人给正面撞上，他直接被撞倒在地上，被压的死死的。

把长天撞倒那人似乎觉得身子底下这人一抽一抽的肯定不是有问题，当即踉跄着爬起来，警惕的后退数步。

长天在地上躺着，看见那张脸时一愣，那是今早见过的那个年轻巡逻警，他挣扎着用胳膊肘撑地爬起来，那巡逻警却也认出长天，当即蹲下身伸手来扯长天。

“喂！喂！小孩你没事吧？”巡逻警拽着长天左臂，一脸紧张问，这人显然才换上的机械臂，力道根本没有控制，几乎将长天左臂掐断。

长天被他搡地打了趔趄，他原本就没站稳，这下差点又倒地上，便道：“松手，我没事。”

这话跟长天的反应显然对不上，这巡逻警一脸不信倒是没再搡长天，只是问：“你真没事？你都被我撞的抽抽了！你不会是感染了吧？”

巡逻警没再动，长天也终于站稳当，他打的麻药胳膊被捏着倒是不疼，但骨头断的感觉他是记得的，无视周遭看热闹的人，说：“我胳膊要断了。”

巡逻警顿时松手，脸上略带紧张看着长天，长天抬眼看他一下，没再搭理这人，继续顺着人行道走，巡逻警三次撞见长天，差不多对长天有个初步认识，估摸着长天不爱说话，便不再自讨没趣，找到跟他一起出来巡逻的西城老巡逻警一起往街北边走

本来他是该在城北巡逻的，但今晚可能有兽潮攻城，西城这边又靠近光电厂，容易出事，便从城北调的他们一帮新警过来帮忙。

长天没找茬，周遭人看没什么看头很快走开，倒是长天走到酒吧门口被门口保镖拦下，那俩保镖瞧长天个头一米六，面罩里露出的脸也稚嫩，一看就没成年。

保镖不放行，长天探头往酒吧里打量两眼，指着吧台那边坐着的老佣兵，说：“我来找我叔叔，他就在那，我叫长天，你能帮我叫一下吗？”

两个保镖一听，挨着头商量几秒，其中一个看起来矮小些戴靛蓝头巾的男人随即进入酒吧，他人影一下就淹没在人群里，若隐若现。

另一个更高大些的满脸胡茬的男人靠在门框上，手里拿根烟却没点，只是含在嘴里，问：“你知道你叔叔叫什么吗？”

这男的在试探长天，长天也不在意，实话实说：“不知道。”

胡茬男便没再问其他，靠在门框上打量出出入入的行人，最后还是没忍住在长天腿部肌肉抽搐差点倒下时将长天扶住，趁机往长天手里塞进一个东西。

胡茬男佯装嫌弃说：“有病还出来找人。”

长天摸到手里的东西，从轮廓看长天认不出是什么，却还是借位将那玩意递还给胡茬男说：“谢谢。”

胡茬男眉眼一挑，把那玩意又拿回来，继续靠门框上再没搭理长天。

胡茬男身边没什么人，长天就站那往酒吧里看，那头巾男绕过蹦地欢快的人群，到吧台那跟老佣兵没讲几句话老佣兵便起身往外走。

随着老佣兵起身的还有几个人，装束都差不多，战术靴，迷彩裤，工字背心，油蜡夹克，灰色头巾，腰间别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像是变异生物的骨头和鳞片。

老佣兵一起身，周遭人顿时让开条道，容他们拢共八个人行走，显然能计划去偷光电厂的手里总要有几把刷子。

酒吧内灯光闪烁，酒气透过大门窜出来糊人一脸，长天就一抽一抽站那，不算显眼，但他站人群里格外矮，很好认。

老佣兵一出来就伸手从胡茬男手里拎过长天领子，他提个人跟拎狗仔似的，还从夹克口袋里掏出根烟递给胡茬男，说：“他爷出去赌后小孩就总乱跑，谢谢你帮我看着啊！”

胡茬男接过烟，便见老佣兵身后一黑卷发女人凑上前来在胡茬男面前一个响指，黑卷发女人指尖窜出火星，火星溅上香烟，那香烟便被点着，胡茬男顺势抽了口，吐出嘴里的烟，说：“没事儿，小孩嘛！”

俩人装模作样寒暄一阵，长天被老佣兵拎在手里也不挣扎，只是见那之前点火的黑卷发女人朝他眨眼，长天没看懂她要干什么。

倒是老佣兵寒暄完就拎着他走开，他身后跟着的七个人都随之跟上，沿着人行道走到一辆越野旁，老佣兵才拉开车门把长天扔进去。

长天倒在副驾座，被这么一摔弄的更是迷糊，之后老佣兵也上车，将车门一拉，见长天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样直接嗤笑一声，说：“还以为长泛水那儿子多厉害，能搁他手底下活这么久！”

长天抬手对着脑门狠敲两下，觉得脑子没那么昏后点开终端调出那十张图，递到老佣兵面前，说：“我弄到了，全部图纸太多，我挑的各区略图。”

老佣兵从腰包里掏出车钥匙往钥匙孔一插，引擎声响起，他将长天终端从他腕子上拽下来，看点开其中一张仔细打量一番，发到自己邮箱后又把终端扔给长天，他说：“二哥，把血清给他。”

那七个人都坐在后座，手里已经开始拿出器械调试，老佣兵吩咐完后就有一白头发的改造人从腰包里掏出只针剂递给长天，说：“小哥儿别怕，玄儿他就这臭模样。”

二哥跟长天说小话，老佣兵倒也没管，只是脸色更臭，旁边一带单眼量子镜片的男人笑出声，说：“也就二哥你敢这么说五哥了。”

那带量子镜片的男人把手里的东西调整好放进手提箱，凑到副驾座拍拍长天的肩，说：“小哥以后就跟我们干了，这一次偷光池就先当去玩。”

长天点点头，接过血清，将上面针帽用牙咬掉，将虫壳帽子拉开，对着脖子静脉扎下去，一整管推完，才长舒一口气，戴好帽子和面罩，靠在椅背上昏昏沉沉。

旁边坐着老佣兵正认认真真开车，却突然一个漂移，直接把长天甩到车门上，长天下意识惊醒，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被人拎着领子提下车。

“诶呀！多漂亮一小孩，五哥你就不知道仔细着点！”黑卷发女人说。

“错过这一次换值就没时间了。”老佣兵将他从车里翻出来的两个护腕给长天戴上，刚好卡着虫壳，不大不小。

她手里端着个电脑，时刻观察上面的数据跳动，长天被老佣兵放下来，感觉身体抽搐已经没那么狠，往黑卷发女人电脑上瞅一眼，问：“你在攻击阿尔法主脑？为什么不建一个移动干扰站点？”

黑卷发女人抽空抬手去揉长天的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上面成亿上兆的非在编AI攻击次数，说：“我可以让阿尔法罢工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内我们干什么都不会被发现。”

这就很明显了，有能够攻陷阿尔法主脑三小时的本事，根本不需要带干扰站点。

长天眼珠子一转，开始打量周遭，这里很明显就是他们当下所处的这座陇首城所倚靠的那座不知名小型山脉，而光电厂，就在山脉内部人工开凿的一个平地上，周遭无路无门，内部仅有直升机会往里送人，送物资。

长天一边四处打量，看见老佣兵几人正在从越野上拿东西，一边向黑卷发女人询问：“麦肯娜恐袭事件是你？”

“不是我。”黑卷发女人一撇嘴，抬手就给长天两个爆栗，将电脑递过去，说：“来帮姐姐端着电脑。”

长天听话的上前接过电脑，努力让手臂肌肉听话的不再抽搐颤抖，却还是让电脑微微摇晃。

黑卷发女人对此倒并不在意，她只是看着电脑显示屏，很少才会点击键盘。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黑卷发女人突然问，她将电脑从长天手里拿下来关掉，手推着长天的背，带着长天跟上已经整理好物件的老佣兵等人。

长天这还是头一回出城，对山脚四处的地形和动植物什么的好奇的很，不断四处打量，回答：“我叫长天。”

“长天啊！真是个好名字。”黑卷发女人步子迈的大，不断推着长天快走，一手推开一把手电筒对着脚底的山路照着，“我叫罗衣，你得叫我罗姐姐。”

路不好走起来，长天便不再多打量，着重看着脚下路程，说：“罗姐姐的名字也好听。”

罗衣以为他在奉承，迎头又是两个爆栗，又被长天一句姐姐喊的不住高兴，说：“好听啊？那你说好听在哪里？”

长天仔细想着，脚下一个没注意被块石子绊到，差点倒地上，被罗衣眼疾手快拎着衣领提起来，等长天站定才松手。

“罗，是一种很漂亮的丝织品。”长天稳住步伐，抬手轻轻拂开头顶的一片巨大蕨类叶子，回忆着以前在终端上看见的布匹，斟酌着言辞。

山谷间的风清浅的吹拂过，这里沙尘少辐射也少，迎面而来的风里有股特殊的植物的清甜味，让长天忍不住试图摘下面罩。

罗衣显然也被这山间凉风吹的舒坦，又被长天一句话说的心花怒放，刚要夸夸长天，耳边忽的传来一阵剧烈的变异生物嘶吼。

前面打头阵开路的老佣兵步子一顿，但他随即跟身旁的眼罩男掏出激光刀来，快速清除挡路的植被，并吩咐：“我们加快速度。”

几人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增快，长天就跟在前面八人后面，他还没彻底恢复过来，根本跟不上这些人的速度，被落在最后，努力追赶离他最近的头上戴牛仔帽的男人。

“喂！长天！快跟上！”前面罗衣抽空回头叫长天，但她很快被旁边的二哥警告的拧住耳朵，顿时噤声。

前面山路上几人身影愈发走的快，长天根本赶不上去，他打开终端自带的手电照着脚下的路，勉力跑起来。

路上的植被都被开路的老佣兵和眼罩男给砍掉，长天跑的倒是不慎艰难，虽然之后还是被落下，却也还是在最后寻着开辟的道路，找到正在用激光破开金属围墙的八个人，索性这片山脉里经常有人清理变异生物，危险度不高。

“小孩！快过来！”

那个牛仔帽男第一个看见长天，朝长天喊，长天眼光一顿，脚下一个没注意被一节树根绊倒，等他爬起来，一行人已经穿过金属墙上被激光开出来的半人高洞口，那上面的金属还烧红着，看起来有些恐怖。

长天赶忙跑上前，他知道金属墙是通电的，弓起腰身一个跳跃从洞中跃过去，他没有碰到金属墙，成功进入光电厂外围的隔离区。

隔离区上空是由AI操控的无人机，但此时阿尔法主脑被罗衣攻陷，信息无法传递，金属墙上架着的机枪接收不到指令根本就无法启动。

前面八人已经走到防护层第二层的光盾前，正在用高振粒子刀破坏地面上连接器，借此来让这眼前这一块光盾失效。

长天身体恢复的差不多，身体不甚抽搐，行走起来方便很多，他将终端自带的手电关掉，走到几人身边时，二哥正将高振粒子刀从连接器的中枢拔出，眼前高达数十米的光盾迅速消失。

老佣兵从兜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进第二层围墙，石头触碰到墙内红外线，瞬间被一道激光给轰成齑粉。

“小七上。”老佣兵道。

戴单眼量子镜片的男人走上前，将手里的手提箱放在地面已经损坏的连接器上，他在手提箱上输入密码，手提箱打开，露出里面的非核电磁脉冲炸弹。

“六姐，帮我看着点。”小七将减缩版非核电磁脉冲炸弹抱出来放好，又将手提箱合好递给罗衣提着，开始上手调试着器械功率，一边叮嘱。

罗衣一手提箱子，走上近前将手里电脑往连接器上一放，打开电脑看着上面依旧在跳动的数据，说：“离预计两小时四十六分钟偏差三分钟，距离阿尔法主脑恢复还有两个小时十三分钟，一切正常，加紧速度。”

小七便放心启动计时器，目光不离非核电磁脉冲炸弹，步伐往后倒退，说：“六姐，我们退开。”

罗衣将手里电脑一关，手里提着箱子跟着小七开始倒退，同时打开手腕上的金属护腕，其上弹射出连接器形成光盾挡在身前，其他几人也纷纷后退并打开光盾，一直退到二十米外。

长天见状效仿着点开护腕，看着里面弹出的连接器，与护腕形成一道亮蓝光盾。

他身前站着那位白头发的二哥，这人胸前的核心散着着温和的蓝光，说：“小哥儿往我身后躲躲。”

长天听话的朝二哥靠近些，旁边牛仔帽男也凑到他身侧，说：“上身前倾，双腿屈起。”

长天便学着牛仔帽男的模样微曲起腿，又让身体前倾，形成一个抵抗的姿态。

不知道小七设置的是多大功率，长天只是感受到身前挡着的二哥躯体一紧。

下一秒一道强劲的冲击力便朝长天推来，好在事先有准备，长天没出问题，只是这波冲击力直接让长天的战术靴陷入泥地里两公分，被旁边的牛仔帽男扶住才没有倒下去。

“谢谢。”长天借着牛仔帽男的力气站稳当，哑着嗓子说。

牛仔帽男抬手揉揉他脑袋，收手将手腕上的光盾关闭，连接器当即被磁力吸回护腕，他说：“没事。”

长天学着他的模样按上护腕上隐蔽的开关，连接器被吸回护腕，身前的几人已经开始往第二道围墙过去，长天迈步跟上。

老佣兵第一个到围墙跟前，伸手从地上抓起一块土块就往围墙内扔去，土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地，因为红外线被干扰失灵，土块未被察觉，被并未被激光打中。

下一秒老佣兵单手撑着连接器腿部一个腾空翻过围墙，二哥跟小七等人也都纷纷跟上，长天依旧被落在最后，跑过三十米距离，到达第三层围墙，而这一层围墙之后，存放着供给一整座陇首城巨大的光池。

长天看过图纸，第三道围墙总高三十米，地面十米，地下二十米并设有金属层，围墙内部架有高能激光炮，而射击指令，是光感范围内无差别射击，只要进入围墙内的光感范围，即刻射杀。

“老三。”老佣兵叫道，他从腰包里取出根烟来在嘴里叼着，后退两步，罗衣熟练上前把烟给他点上。

那个牛仔帽男走上前，他手里提的是一个跟小七差不多的手提箱，他将手提箱放到地面，输入密码将之打开，露出里面的声波共振器。

他将声波共振器调整一番，将上面一个发声筒掰起，最后装上一枚一万维奥的光池，从腰包里掏出两个耳罩戴在耳朵上，说：“准备。”

老佣兵等人边跟着往后退，长天也跟着退，退到金属墙后二十米左右，罗衣凑到长天跟前，将两个耳罩递给长天说：“推黄色按钮。”

长天先打开护腕，看着连接器弹出光盾随之凝实，他接过耳罩，把虫壳头套扯下来带上耳罩，将上面的黄色按钮推开，那一瞬他什么声音也再听不见，身边还存在很微小的波动。

他看着老三将头上的牛仔帽摘下来，打开护腕光盾，朝他们伸出三根手指。

三，二，一……

老三三秒狂奔到他们身边，长天一瞬间感觉浑身将要被撕裂一样，模糊着双眼去看旁边的罗衣，罗衣的脸色同样不怎么好，这声波共振器的攻击对象显然不只攻击金属墙后的高能激光炮。

声波共振器持续运行着，空气中散布着肉眼可见的波，长天数着时间，一直数到第二百三十六秒，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围墙后面火焰冲天，金属墙一瞬间被高能激光炮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推倒，余波冲击到几人身上，老佣兵首当其冲，双腿弯曲上身前倾成抵抗状。

长天躲在八个人身后，倒是没受到什么冲击，只是这响动和火光肯定会吸引过来警卫，老佣兵等人没等冲击波完全散去就开始向围墙内冲去。

长天一把扯下耳罩，顶着高热的能量余波往前走，他感觉皮肤开始有些瘙痒，但眼前几人已经翻越过被炸倒的围墙，他不赶紧跟过去，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