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拾壹章 杀人越货

“你怕我？为什么？”长天目光逼视萧牧云。

窗外明暗的灯光打在车窗上明明灭灭，路过一个洒水机又能看见漫天飞雾，长天现在看起来很正常，那种令人悚然的感觉也已经消弭，但警惕已经升起，萧牧云收不回去。

“我……我没怕啊！哈……哈哈……”萧牧云面部肌肉僵硬的扯着脸皮露出略显扭曲的笑，他一只手紧攥枪把，甚至于食指已经扣上扳机。

长天看着萧牧云搭上扳机的手，低头看看时间，他整理东西用掉约半小时，这半小时内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包括无人机监视，他说：“理论上R-133的激光对我没用。是有人威胁你了吗？”

萧牧云闻言嘴角一抽，浑身紧绷的肌肉突然放弃抵抗的松懈来，他生无可恋的靠在车座上，拖长着嗓音，他说：“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就是你刚才上车的时候，我跟被鬼掐了似的，不明不白就是胆寒。”

长天眼睑微敛，说：“我当时感觉到你在窥视，以为是无人机，有想过击毁你。”

击毁你，意思是起了杀心？

萧牧云浑身一个寒颤坐起身，把手里的R-133揣进裤兜里，看向长天，说：“好家伙，吓死我了！”

见萧牧云放松下来长天才伸手从车座上的凝胶袋里拿出两颗山樱桃摩挲干净扔进嘴里，说：“我没理由对你动手。”

萧牧云眉毛一挑：“有理由的时候你就会对我动手了？”

长天说：“不一定。”

窗外灯光飞掠，能透过层层雾霭看见斑斓的卫星环，悬浮车飞过下方天桥，长天清晰看见上面相吻的情侣，在这个世道里相爱的人异常勇敢，就像他的父母在护城战中抛下他继而双双身亡。

悬浮车停靠在候车台旁，车门降下搭在候车台的接口上，车厢内随之想起高昂的AI女声：“先生，中心大厦到了，下车时请注意。”

长天率先钻出车厢，站在车门上接住萧牧云递给他的行李箱和两个合金盒后走上候车台，萧牧云随后提着两个凝胶袋走下车，战术靴踏上满是锈迹的露天楼梯。

悬浮车在两人身后飞移而去，萧牧云宝贝的把猎杀者扛在肩头，生怕别人看不见这拉风的重狙。

长天提着行李箱走下露天楼梯，萧牧云就跟在他身后，两人顺着人行道走上广场，绕过广场中央的喷泉走上楼梯。

半夜里这里倒没什么人，只能看见大门口亮着的白炽灯和灯光下倚墙而站，脑袋一歪一歪在打瞌睡的姜晤姬。

萧牧云见状赶忙加快速度跑上楼梯，行走时的脚步声惊醒姜晤姬。

她脑袋陡的抬起，眼睑慢一拍地睁开，然后就看见萧牧云手里提着的打包小包，她眼睑微阖，看向后一步走上台阶的长天，说：“一点小伤还治，怎么这么惯着他？”

长天手臂用力将行李箱提上台阶，抬眼望向一脸困顿的姜晤姬，说：“我之前下手没手重，看他怪可怜的。”

姜晤姬嗤笑，抬手屈起两指在萧牧云脑门上一敲，抢过他怀里的猎杀者，看向长天说：“那这枪怎么回事？我记得他的零花钱可不够买Hunter。”

萧牧云用手揉揉被敲疼的额头，然后就见长天向他伸手，他想起凝胶袋里那把“Nightkiss”，便将装枪那只袋子递给长天。

长天接过袋子翻出那把“Nightkiss”拿在手里，递向姜晤姬，说：“觉得挺配你的，就顺便给萧牧云也弄了一把。”

姜晤姬凤眼眼尾一挑，甩手把猎杀者抛给萧牧云，随即接过“Nightkiss”递到眼前来看，勾起嘴角说：“想不到你还挺会哄人开心，你那把“Whiterose”我给你找回来了，明天记得找我拿！”

“好。”长天将两个合金盒子放在行李箱上，从凝胶袋里拿出一盒子弹，把凝胶袋递给姜晤姬，说，“里面是屏蔽器，枪和光盾，是给你和萧东梧的。”

姜晤姬略惊讶的抬手接过，一手将那把“Nightkiss”别在腿环里，弯着眉眼说：“真贴心。”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俩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回去睡吧！”说罢，姜晤姬便提着凝胶袋往宿舍楼走去。

萧牧云看着被哄的高兴的姜晤姬，敬佩地看向长天，说：“可以啊，这一招学会了，往后偷溜出门就不愁会挨揍了！”

长天抬眼睨他，伸手从他手里拿过那袋子异果随即提着行李箱往宿舍楼走去，说：“你出门再被人抓住，我不一定还能找到你。”

萧牧云看着长天离去的背影，他觉得长天这个人真是谎话连篇，常人根本无从分辨他倒是在说实话还是谎话。

长天顺着大厦大厅往后走，一直走出大厅后，就能看见一栋越十层高的大楼，长天手里提着行李箱走进去，一楼的电梯门还开着，姜晤姬就站在里面等着。

长天迈步走进去，姜晤姬也不等萧牧云，直接伸手按下按键，电梯门自动闭阖，开始向八层升去。

姜晤姬收到礼物看起来心情很好，嘴角始终勾起，一道优美的嗓音从她嗓中发出不疾不徐哼着小调，突然开口问：“你就那么宝贝小云？说小云是顺带，其实我才是顺带吧？”

姜晤姬的话语听起来像是要生气，长天不明白她怒从何起，只说：“是我自己要买枪，恰巧看见那把Nightkiss。”

姜晤姬抱起双臂，眼珠子往下瞥这长天，眼睑微阖，下巴微昂，冷哼：“哼！”

长天昂起头颅看姜晤姬的神情，她一身黑旗袍显得婀娜，微昂的下颌显得倨傲，长天说：“他做事肆无忌惮，我没见过那样的人，觉得新奇。”

长天就像在一群饿狼里发现一只哈士奇幼崽，好奇又想伸手去摸狗头。

姜晤姬低头看长天，始终没再长天脸上看到更多表情，试图伸手去捏长天的脸颊，被长天下意识躲开，她顿时再度昂起下颌，说：“小气。”

电梯到站，电梯门打开，姜晤姬见状直接迈开长腿走出去，长天便也顺着之前姜晤姬带他来过的路走出去，他的宿舍是808号，跟萧牧云正对门，住在姜晤姬隔壁。

姜晤姬打开房门直接进去，长天站在房门前容门上镜头扫描他的虹膜，镜头识别正确，房门弹开，长天提着行李箱走进去，伸手把房间灯打开，一脚把门踢上。

房间内很空旷，但显然有提前打扫，床上有纯白的被褥，桌子和柜子一尘不染，长天直接提着行李箱到柜子旁，把行李箱上的两个合金盒子放至床头柜上。

他只随便把行李箱里的衣服往柜子里一挂，再把那基本资料书和几个模型摆到靠墙放着的书桌上，又把笔记本电脑取出来放上去，插好电，顺便把一些配件都在桌子上装好，形成一个小型工作台。

那枚七代核心是最后被取出来的，长天看着那枚核心许久，将他随手放进一堆模型里，自己则转身提着那袋子异果去到小厨房，一袋子异果倒进水里被水冲洗，露出本来的颜色。

长天关掉水龙头，从下方橱柜里找出一个果盘，把那些异果通通擦净装进去，走近卧室把果盘放在书桌上，随即卸下浑身的物件扔到床头柜上，从衣柜里掏出套衣裳直接钻进浴室去。

他从三江口染的一身腥味回来，鼻腔很早就开始不舒服，这房间倒不知是谁打理的，一应事物俱全，长天洗完澡出来直接拿起终端就往书桌前的椅子上一坐，拿起一个李子就开始啃。

终端打开显示此时正值十点，长天嘴里叼着咬过一口的李子打开终端，又把电脑也打开，桌子上的小配件投出3D影像形成一个小操作台，长天一手拿终端，一手在虚拟键盘上敲下一段密码，将电脑密码破解。

电脑密码破解，长天便把手里终端放到桌上，转而将嘴里叼着的李子拿下来，他一手登录账号，嘴里砸吧砸吧异果的甜味。

长天登上官网，找到长泛水身份资料，他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明经过验证后，给长泛水注册死亡证明，同时申请将长泛水账号内的九百多万遗产通通转进自己账号。

一通操作后长天直接把电脑关掉，他手里的李子只剩个核，长天看了看这个李子核，用力将核外面的木质壳捏碎，壳内是一颗种子。

长天起身走进小厨房，从橱柜里摸出一个玻璃杯子接了约两厘米高水，把种子放进去，又拿一个杯子在饮水机下面接满一杯水走回房间。

他在脑子里制定明天的训练量，一边把装种子的被子放到书桌上，自己则将仰头一口喝尽一杯水，杯子放桌子上，一滴水顺着杯壁淌下桌面。

长天去床头柜拿过那两个合金盒子走到书桌前坐下，合金盒子是太空合金材质，能抵御最低一万度高温，一般激光枪的温度对它不起作用。

长天把另一个放到桌上，左手拿着盒子，右手扣开卡扣，放到桌上，从里面掏出一支玻璃管递到眼前查看一番，左手手指扣住管身上自带的提取器拆下来。

长天眼珠子一转，用提取器对准玻璃管头部的闭合口，等两者接口恰合，长天才按动提取器尾部的活塞杆，提取器内气体进入玻璃管将其中普西金挤入提取器内。

长天整整提取出十克普西金，他把提取器从接口上拔下来，把玻璃管重新放回合金盒子里，那个提取器则被他握在手里，食指移动推出注射针头。

长天找准颈动脉扎下去，直接推动活塞杆把普西金推入动脉，银灰色普西金进入血液与血液中的普西金迅速发生反应，心脏鼓动将血液涌入大脑，带进心房。

长天能够感觉到那一刻他的心脏即将爆裂般疯狂鼓动，大脑发出尖锐的警告，痛疼席卷真个胸腔，甚至于连呼吸都伴有尖锐刺痛。

长天将剩下的普西金全部推进动脉，随即手臂用力拔出针头，整个臂肘无力的垂下，提取器也随之摔在地上。

疼痛令长天紧蹙眉头，只一会时间，他浑身便浸满汗水，心脏的跳动感从未如此清晰，甚至于耳边响起擂鼓般的轰鸣，禁闭的窗户无法阻止窗外丝毫声响的传播，长天甚至能听见隔壁姜晤姬脱衣服的声音。

长天额头上的汗水滴进眼睛，他的虹膜再度变为摄人的银灰色，他忍着疼运转体内灵能流窜过大脑的心脏，他能感受到身体一股急切的渴，不是渴水，而是渴光。

他的变异是在光池泄露下完成的，打量的普西金摄入被泄露的光弥补，可这房间里除去一盏白炽灯根本没有那么大量的光。

长天的四肢基本已经没有知觉，他按照感觉调动肌肉，手臂抬起抓住书桌，指节软软搭在桌面上，长天就接着这鼓劲双腿使力站起身来，体态怪异的朝床头柜走去。

他腿部微曲，每走一步都要打个趔趄，仿佛即将摔倒，他头部无力垂在肩头，两只银灰眼睛瞳孔紧缩，好难为走到床头柜旁将要俯下身子去抓激光枪，长天却一个踉跄直接摔在地上。

手臂垫在额头下倒是没摔到脑袋，长天就趴在那里抬起手臂够到床头柜上的那把S-811和高振粒子刀，他手指不太受控的卸下里面的光池，另一手持着粒子刀直接扎透光池。

长天抽出粒子刀转而用手掌附在光池创口上，大量的光从创口踊跃而出被长天的手掌吸收，五万维奥时的光能不到是三分钟被长天尽数吸收，虽然只是泥牛入海，但好歹有所缓解。

狂跳的心脏开始稍微舒缓，长天臂肘撑地爬起来坐到床上，他丢开手里空掉的光池，拿手里的高振粒子刀翘开床头柜上方的插口，将里面的光线扯断，指尖攥着光线断口从中汲取光能。

虽然这样汲取很慢，但总归比没有的好。

屋子里窗户没关，窗外凉风顺着小阳台钻进屋内拂过长天额头，长天侧身靠在床头阖着双目，窗外大片的霓虹逐渐熄灭，天际泛起鱼肚白，天空上光斗亮轮折射来炙热的阳光。

床上长天面色显得略微苍白，房间内的地板上还胡乱丢着提取器和玻璃管以及一块废光池和一把S-811。

门外传来轻快脚步声，但这脚步声对长天而言无异擂鼓，他眼睑一颤猛然睁开，门外便已传来急切敲门声，随之而来是萧牧云的鬼嚎：“长天！长天啊！你快出出来！姜姐要杀人了啊！！啊——！！！”

长天松开紧紧攥着光线的手指，逼挺体内不断运转的灵能流，等耳边声音逐渐变小后，长天才站起身走到门边，他伸手挥开光感门。

门外萧牧云当即鬼撵一样钻进门内，而门外则站着姜晤姬，手里正拿着那把熟悉的高振粒子刀在指尖旋转，宛如洁白舞者的旋转芭蕾。

“怎么了？”长天问。

他嗓子听起来嘶哑，面色也格外苍白门外姜晤姬眉头一挑，指尖粒子刀挺直旋转被她抓在掌心，指向长天身后可怜兮兮躲着的萧牧云，说：“慈母多败儿，你撤开，我今儿非得揍他一顿！”

长天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得慈母，但下一刻一股子浓重的烟味涌进鼻腔，长天顿时明白萧牧云是因为抽烟所以被姜晤姬追着打，便侧开身来弯腰拎起惨叫的萧牧云的领子把人扔出去。

萧牧云重重摔在地上顿时又试图爬起来逃跑，却被姜晤姬一脚捏住领子，教训：“好家伙，还知道搬救兵了啊？”

长天看萧牧云那副涕泗横流的模样，越看越觉姜晤姬下手过重，游疑半晌，开口：“把他的账户冻结吧，再给他按个追踪器不许他出门，半年时间，足够他戒烟。”

姜晤姬拎着萧牧云的手一顿，她一手萧牧云领子，一手捏着高振粒子刀，一脚踹萧牧云大腿上顿时叫萧牧云更是惨叫，姜晤姬则下颌微昂看着长天，说：“他就是拿捏住你了才敢抽烟，个鬼精家伙还知道找你说好话。”

长天疑惑俯首看向萧牧云，问：“是吗？”

萧牧云顿时被食腐鸟叼走声道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敢用一双含满痛泪的眼睛看着长天，他意欲何为不言而喻。

长天默然三秒，这三秒时间在萧牧云眼里仿如恶魔审判，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怕长天，这个人明明还小自己两岁，却比姜晤姬还要让人心生恐惧。

“那就去训练室做两千个俯卧撑，我洗个澡就去训练室，你只有三十分钟。”长天说。

半个小时做完一千个俯卧撑，平均不间断1.1秒一个，即使萧牧云是个异能者，做完也够呛。

萧牧云听的不用挨打，挣开姜晤姬的桎梏就一溜烟往外跑，姜晤姬也不看小人得志的萧牧云，径直走进长天房间，长天也配合的把门一关。

地板上玻璃管还在，合金盒子也还开着，姜晤姬随便一扫便能看的清楚，她回头看长天脸色，问：“你注射了十克？”

长天颔首，蹲下身把提取器和玻璃管捡起来扔进一旁的自动回收机，又走到床边把S-811和那块废光池捡起来放到床头柜上，回答：“注射量过多，需要补充的光能需求量很大，找不到稳定的光源前我不会再注射，如果你需要，可以拿一管。”

姜晤姬毫不客气的从合金盒子里拿出一管来攥在手心，随即看见书桌上的果盘最边缘放着几枚红杏，便将刀别在腿环里，伸手指着那红杏，说：“我要吃这个。”

“你随便。”长天从衣柜里翻出套衣服来钻进浴室，关好门。

姜晤姬就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等着，她伸手从果盘里拿一个红杏递到嘴边一咬，那股特殊的香味她一直很喜欢，三两口一个杏子下肚，姜晤姬眼角瞥见桌上一堆模型里那个核心模型。

姜晤姬随手摸过来递到眼前，只觉这七代核心的模型做的甚是逼真，便随手又放回去，重新拿起一个红杏咬下一口，扬声：“长天你这核心模型不错啊，哪买的？”

浴室里水声刷刷啦啦，从中传出长天的声音：“那不是模型。”

姜晤姬顿时新奇的抬起眼睑，嘴里叼着红杏复又把那核心拿进手里，她含糊大声问：“路易七代啊，还是没激活的，买这玩意儿干嘛？”

作为仿生技术研发者的路易公司最开始的主业就是制造枪械，后来被六大洲联盟纳入麾下后就开始与弗朗公司合作研发仿生核心，而姜晤姬手里拿的这枚七代，被世人高赞技术无可超越。

姜晤姬含糊的问句被水声模糊，长天没听清她说什么，便问：“你说什么？”

姜晤姬捏着玻璃管的手伸出两个拇指和食指来捏住嘴里的红杏，剩下三根指头固定住玻璃管，再次说：“我说你买这玩意儿干嘛？”

这回长天听的清楚，他回答：“那不是我买的。”

不是？姜晤姬只当长天又杀人越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