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拾章 仿生核心

“我要暗杀者。”萧牧云说。

路易作为亚洲最顶尖的热武器制造商，不仅拥有超高技术支持和数套完整产业流水线，还拥有举世闻名的仿生热武器技术，这种运用生物材料或生物特性的技术，让人类将掏完脑子和心脏的生物尸体变废为宝，用于制作武器。

长天看看货架最上面的猎杀者，稍微踮脚蹲身跳起来，眼睛看准那把漂亮的重狙一把抓下，那把重狙有半个他高，但枪身上太空合金与普西金构造的生物脉络一样的纹路让这把枪帅的可以。

长天又随手从货架上拿下几个弗朗旗下的护腕来，对萧牧云说：“走吧，去付钱。”

相较弗朗这种经济百货的老实人而言，普西金是个专为圈钱而生的财阀，里约是个装饰性与实用性同在的艺术家，而路易则是手握多重专利，致力于垄断全球仿生技术的大亨。

两个怀里抱满武器的小孩在这家店里算是显眼，长天能感觉到有两道视线不时打量他，但他没在意，不会有人轻易在黑市动手，特别是对两个小孩。

走到柜台前把东西一股脑摆上去，长天抬头看看正在清点物件的老板，老板手里拿着瓶罐装啤酒，另一手慢慢清点桌上的物件，嘴里念叨：“S-811一件，hunter一件，Nightkiss一件，R-133一件……拢共是……一万五加八万六加一万一……等于是二十万零三千二。”

老板算完价钱抬头看看眼前俩小孩，将啤酒瓶递到嘴边仰头把最后一口酒饮尽，随手把酒瓶往身后一扔，说：“得，算你俩整二十万。”

长天点点头，低头打开终端的支付接口，输入金额随后点击支付，等听到收银机的提示音，他才抬头看着老板说：“有袋子吗？”

老板看他小小年纪就板着张脸，也脸皮子一拉，下扯着眼皮上拉着眉毛，从柜台下面扯出一个大号凝胶袋子递过去，说：“你家爸妈不管你？花这么多钱来买枪，买的还尽是好货。”

店里天花板上安的灯带撒下赤白灯光叫店里明亮一场，照在老板黄褐色长满皱纹的皮肤上，让他下颌的狰狞伤疤显露无疑，长天接过袋子，说：“我爸爸前几天刚死。”

老板那张被拉长的脸上当即显出无措，他下意识抬手却不知做何，试图去揉揉长天那刚冒出来几个发茬的脑袋，却被长天后退一步躲过。

原本看着猎杀者两眼放光的萧牧云也扭头看向长天，他一直不明白长天是抱着什么心理杀的长泛水。

长天看着老板手足无措的模样，用空着的手将裤兜里的核心掏出来展示在老板眼前，问：“收核心吗？”

老板心里两分慌张，只一撇长天手里那成色极好的核心，便伸手接过来递到眼前仔细转动眼珠打量，最后开出个价位：“kingdom的四代反应堆心脏，九成新，七十万。”

四代原价也就八十万，这颗核心元件有九成是新的，二手货降个十万很正常，长天点头，说：“可以。”

老板便操作起收银机给长天转账，长天没急着装袋，首先拿起一个屏蔽器安装在终端上还示意目光紧盯猎杀者的萧牧云也戴上。

被无人机攻击后长天才发觉光盾的重要性，即便他现在自己也能凝结光盾，但有工具就要不用工具，长天把护腕扣在手腕上，又把路易S-811揣进兜里，一把激光刀柄揣进另一个裤兜，高振粒子刀插进战术靴筒。

萧牧云跟着长天有样学样，最后把剩下的“Nightkiss”和子弹什么的放进袋子里，把暗杀者往肩上一抗，跟着长天走出店面。

“接下来呢？”萧牧云满心欢喜抱着“Hunter”，跟着长天问长天。

长天鼻端漫延上腥臭味，他打开终端上的屏蔽器，终于感觉那股如影随形的窥视感消减，他说：“买普西金，要很多。”

天空之上一道安全的绿芒陡然变红，下一刻蓝色光线闪烁击碎陨石，长天头顶星空从人群中灵活绕过，他身后萧牧云个头较大肩上还扛着猎杀者不太方便绕过，长天便放慢脚步，听着萧牧云的脚步声。

现今普西金市价能达一万五普西一克，如果是寻常异能者，一次蜕变仅仅需要用上几克，但如果按照姜晤姬说的那样，他至少吸收过两公斤普西金的话，那么想要蜕变，就至少还要在吸入两公斤普西金。

长天不确定这样会不会造成基因活性过高而崩溃，但他确定，他想要使用灵能，首先体内必须储存够足够的光，就像他第一次使用异能是在黑夜，那时候他只释放出一小绺光。

但显然地面的光能远不如太空中充足，而且他与光的接触面太小，很难依靠晒太阳补充光能，如果真想补充光能，说不定可以试试直接接触光线或光池。

长天目光在周遭逡巡，他的视网膜能捕捉到很微小的反射光，身后萧牧云的脚步声有些轻，长天微微放慢步最后停在一个老妪的摊子前，缓缓在摊前屈膝蹲下身。

摊子后面的老妪手里捏着只烟正在一口一口抽着，她看见长天停在摊前顿时撤开满是褶子的脸皮露出一个笑，她显然对这个钻进黑市的小孩很新奇，她问：“小哥儿想要什么？婆婆帮你找找？”

老妪的摊子上没什东西，但长天能闻见老妪身上那股浓重的独属于丧尸的腥臭味，他说：“婆婆，我要普西金。”

头顶飞过的洒水机散下大片水雾，折射起空中五彩的霓虹，模糊掉斑斓星空，也模糊掉老妪笑的弯起的老眼，老妪说：“小哥儿要多少？小哥放心，婆婆这儿的普西金可是整个三江口最纯的，保证一点杂都不掺！”

长天看着老妪面部的神情，那双精明的老眼，他抬手一抹头顶发茬子上落下的水雾，说：“婆婆，我要两公斤。”

老妪面上笑意不减，掐着嗓子呵呵笑两声，捏着烟蒂的手在火星子上一捻，将烟捻灭在手心，她将脑袋凑近长天耳边，问：“两公斤，好说，婆婆也不给你报虚价，就按一万五一克，拢共三千万，小哥你有吗？”

长天面不改色点头，说：“有的，但我得先看看货。”

老妪便又将脑袋缩回去，她将手里的半截儿烟蒂一扔，颤巍巍从身下坐着的保险箱上站起身，随后蹲下身子从嘴里吐出一个电子钥匙，用手捏着往保险箱的一个角上一碰，保险箱顿时弹开箱门。

老妪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管，长天能看见玻璃管内的银灰色粉末状金属，老妪将那只玻璃管递到他的面前，长天伸手接过仔细打量。

手里这点普西金约有十克，被紧密封锁在玻璃管里与氧气隔绝，需要用一种特质的提取器从玻璃管口吸取其中的粉末状普西金。

长天将手里的普西金递还给老妪，老妪准确接过普西金，她的手是像雪阿伯一样的枯爪，上面长满老年斑，甚至还少一根指头，她扯着面皮笑着，问：“确定要两公斤？”

长天点头，此时萧牧云终于跟上来，一脸不明所以：“什么两公斤？”

老妪笑着抬头打量萧牧云，看看长天神色就知道这俩人是一道的，忽悠着骗他：“两公斤人命，三克一条，这位小哥儿买我六百多条呢！”

老妪以为萧牧云听不懂，但萧牧云听懂了，一阶蜕变的丧尸的大脑和心脏里最多会存在三克左右的普西金，人也相同，而当世大部分普西金便是用这个手段获得的。

这时长天站起身来抬手将萧牧云揽到身后，他目光直直与老妪对上，说：“别恍他，三千万，我有。”

他背后的萧牧云度顿时瞪大眼，但他看长天那副面无表情的脸没敢说话。

老妪闻言嘴角咧开露出黑褐糜烂的老牙，她蹲下身从保险箱里掏出两个方形的合金盒，她将合金盒子递给长天，说：“一个盒子里面有一百支，一支十克，小哥儿接好了。”

长天倒是没先接那合金盒子，他打开终端支付接口，找到老妪的账号输入三千万金额分十五次给老妪转过去，等听到老妪的终端提示音，才伸出一只手从老妪手里接过两个合金盒子。

长天将两个盒子在手里掂量一下，重量没问题，他找到合金盒子的卡扣打开，两只盒子里排布满满的两百支玻璃管，老妪很守信。

“小哥儿下次要货还来找婆婆哈！”老妪见长天要走，便轻轻挥手冲长天笑道。

长天也说：“好。”

三千万，不是个小数目，周遭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长天，长天只是扭身往周遭看一圈，他身形一米六，目光却虎一般舔过那些人，他对萧牧云说：“走吧。”

长天扭头就走，他显然是更习惯孤身一人，萧牧云临走前最后看一眼那老妪，随即跟着长天的步子往来时的街口走去，这一次他紧跟长天步伐，问：“这就要回去了？”

长天点点头，说：“给你买点吃的再走。”

只是等萧牧云吃东西时就轮到长天拿着那些枪和异果，萧牧云则一手拿冰激凌，另一手拿烤串，手腕上还挂着一个小蛋糕，说是给长天买的。

等终于坐上悬浮车，周遭依然没人真的敢动手抢长天的普西金，而萧牧云则将手里吃完的冰激凌包装纸扔进车里的自动回收机。

高昂的AI女声响在车厢内：“先生，请问您的目的地是？

“福瑞街。”

车厢前座的显示器屏幕由绿转蓝，高昂的AI女声再度响起：“好的，先生。请支付两百普西。”

长天将手里物件都放下，打开终端支付接口，输入金额，点击支付，前座显示屏由蓝转绿，高昂的AI女声用恒久不变的语调说：“支付成功，现在为您启动交通服务，目的地，福瑞街。”

悬浮车启动，微弱的引擎嗡鸣响在长天耳侧，长天这才有空舒口气，旁边萧牧云递过来一只凝胶袋，袋子里是那个装饰漂亮的小蛋糕。

长天抬手接过来拆开蛋糕盒子，一手捏着盒子里的小叉子挑起蛋糕上的一团奶油送进嘴里，柔软的甜味充斥口腔，长天眼睑微阖心情好起来。

萧牧云沿途都在观察长天的表情，发觉长天喜欢吃甜的，而且吃东西的时候大猫一样精致，不会弄脏手，吃完后还会舔嘴唇。

一个蛋糕长天只吃一小半，剩下大半他实在吃不下去，就都被眼馋的萧牧云给吞了。

长天不太理解姜晤姬和萧牧云从他嘴边抢东西吃的行为，只以为他们是节约粮食。

窗外的景物逐渐熟悉起来，悬浮车停在一处候车台旁，车门缓缓降下，车厢内响起AI高昂的提示音。

萧牧云被留在车里看着东西，长天独自走下车门，战术靴踏在生满锈迹的候车台上，夜晚的凉风吹过他的肩头让人倍感凉爽。

长天转身迈步拾阶而下，沾着污臭血迹的战术靴踩在人行道上的泥水里往前走，路边维剩的几盏路灯明明灭灭昏昏沉沉，长天脚步停在那户熟悉的铁门前。

长天抬头目光直视铁门上的镜头，黑沉沉的镜头里闪过红光后，铁门随着“滴”的提示音打开，露出里面熟悉的糟乱陈设。

长天打开灯，绕过地面的一枚螺母走进去，客厅里浓重的烟味充斥他的鼻腔，长天走过玄关进入自己的卧室，他的卧室倒像个人住的的地方，长天绕过单人床抬手将衣柜上的行李箱拉下来。

行李箱上倒没落多少灰，长天随便将箱子放在床上，拉开衣柜门将里面一大堆陈杂的衣服拿出来整齐码进行李箱里，又把自己书桌上的几本纸质资料和几个械肢模型放进去，把一些小配件拆拆下来通通塞进去，最后才把那个笔记本电脑放进行李箱夹层。

长天转身走出房间进入长泛水的房间，房门一被拉开就看见地上的病历，上满充满被烟蒂烫出来的焦痕，屋子里比客厅更浓重的烟味让长天皱眉。

长天绕过地面散落的烟蒂走到长泛水的床边，抽开床头柜的抽屉，抽屉码的满满的是烟，长天将整个抽屉从柜子里抽出来，倒出里面的烟，最后手指扣住抽屉的木框狠狠一掰，将木框掰断，露出里面的暗舱。

暗藏里是个金属盒子，长天手指捏住盒子将之从暗舱里掏出来，视线逡巡找到卡扣将盒子打开，眼睛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却猛的瞪大。

那是一颗核心，一颗路易七代，里面融入仿生技术，能够协助大脑运转灵能，这颗核心是熄灭的，很明显里面的芯片并没有绑定任何基因。

长天指尖有些颤抖，他从盒子拿出那颗核心来，具有精美刻纹的核心入手温凉，长天拨开核心暗舱，暗舱里的芯片安好的存放着。

长天握着核心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眉头皱起，嘴唇微张，瞳孔紧缩，这一刻他才真的像一个十四岁的小孩，泪腺分泌大量液体争相从眼眶涌出。

金属盒掉落在地上发出响动，房间里空荡无人也没有开灯，从客厅透进来的光照亮昏暗的房间，灼烫的泪沾湿地板，压抑的呜咽声从房间内传出。

晚间九点三十一分，富人区高大的全息广告不断扭动着婀娜身姿，萧牧云手臂搭在车窗上百无聊赖的往外张望，终于看见人行道上缓缓走来一道身影，看高度绝对是长天无疑。

萧牧云当即高扬手臂朝长天挥手，叫：“长天！快点！”

那道身影明显一顿，下一刻萧牧云径直对上一对明亮的银灰色瞳孔，他没见过死神，但他觉得那就是死神的眼睛，只是看着便让人胆寒，灵魂都要被扼住。

萧牧云顿时被鬼卡住脖子一样噤声，乖乖呆在车上一直等到长天提着行李箱越走越近，一直走上候车台，然后抬头与长天那双与往常一般的眼睛对视上。

“怎么了？”长天微偏头好方便与车内的萧牧云对视，他看着萧牧云诡异安静的行为，觉得奇异。

长天看起来很正常，但这就是不正常的点，萧牧云浑身一个寒颤，当即摇头说：“没……没事！”

长天迈步走上车门，先把行李箱递进去，让萧牧云放进后车厢，随后钻进车厢坐好，等车门关闭，才说：“小普，去中心大厦。”

“好的，先生。请支付一百五十普西。”

长天便打开终端支付接口输入金额点击支付，高昂的AI女声随即响起：“支付成功，现在为您启动交通服务，目的地，中心大厦。”

引擎声响在耳侧，萧牧云却只觉得浑身皮毛都在炸起，明明长天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往窗外张望，却再也没有来时那种温和的感觉。

萧牧云毛骨悚然地打起寒颤，长天察觉到萧牧云没什么动静，便回头来查看，车内的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开始流淌，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陡然消失。

长天看着萧牧云略显惨白的脸色，他眼神略呆滞，鬓角有刚落下的冷汗，看起来像是受到过巨大惊吓，但萧牧云刚才还在跟他兴冲冲跟他打招呼来着，他问：“你怎么了？”

萧牧云这才回神，他赶忙摇摇头，却从衣兜里拿出那把R-133在手里把玩着，他看着长天的眼睛，做好奇状问：“你到底从搏击场里搞到多少钱啊？两公斤普西金啊！说买就买！”

“五千万。”长天回答。

长天觉得萧牧云状态不对，他甚至手里拿着枪，这是明显的警惕动作，但长天却又的确感觉不到附近有威胁，而现在萧牧云警惕的目标就只能是他。

长天目光径直逼视萧牧云的瞳孔，萧牧云瞳孔里倒映着他的影子，整个人浑身肌肉紧绷，长天问：“你怕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