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拾肆章 洲际法庭

晚饭是平平无奇的烤肉和鱼汤，鱼汤里放的野葱提香，长天吃的不少。

夜里守夜自然又没有长天，他算是两只队伍里年纪最小又身上有伤那个，一整天的高强度作业让长天的耳朵很疲惫，需要高质量休息。

但当长天夜半一点十分被终端电话提示音吵醒时，他有些狂躁，电话是赵西风打来的，这个时候除赵西风之外没人会闲的搭理他。

“喂？”长天就着窝在睡袋里的姿势接通电话，静静等着赵西风说话，但电话对面却维持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赵西风你有病？”长天骂完就挂断电话埋头回去睡，他旁边的萧牧云被他的声音惊醒，抬头一看长天已经睡回去，就没问。

只是没等长天睡着，终端再次响起，萧牧云正准备躺下，却又坐起来，看着长天一脸坐起身不耐烦打开终端接听，途中甚至都没睁开眼睛。

“喂？”长天皱着眉头接电话。

这一次对面倒是有声音，是赵西风的声音，对面显然又在开会，而且几人明显吵的不可开交，赵西风的声音从中传出：“那个那几个网站我们这边已经攻下来了，阿尔法主脑也已经基本将名单内所有账号冻结，宣传环节也正在进行……”

赵西风得声音突然停顿，长天寻思这行动进行得还挺顺利，便问：“所以呢？”

萧牧云在一边听着，感觉长天实在处理一件自己不知道的大事，不由安安静静坐在一边不敢发出任何响动。

“你目前有没有可能实操攻陷大洋洲军政内线？只是给他们一个警告，不用真的完全攻陷。”赵西风试探问。

长天能感觉到对面会议整个安静按下，气氛肃穆起来，但长天注定要辜负这帮子人，他说：“攻陷对方军政内线需要的东西我相信你们能提供，但我昨天在山脉外提出这个要求时你们首先拒绝了，我现在在山脉内部，根本不可能在你们要求的时间内，赶回城找到大型联网设备去攻击别人的防火墙。”

意思就是说，事情有条件解决的时候你优柔寡断，等没条件的时候你又要我解决他，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活该。

“别废话，我们对你进行定位，从最近的地方调直升机过去接你。”对面传来那道令人讨厌的苍老男声，他显得不近人情，且不留余地。

“哼，”长天睁开眼睛，一双银灰色虹膜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渗人，“我的身边最少有十数人，直升机的动静很大，我要想出一个什么样的理由乘坐直升机离开？”

对面沉默一瞬，长天冲追不舍：“或者你们压根就是拿我做一个弃子，用完就扔？陈先生，是吗？”

第六感告诉萧牧云这个帐篷里有杀气，萧牧云可怜地缩到角落里去，很担心长天是否会为泄愤而拿他开刀。

陈溪桥对此境况早有预料，他说：“长天，我并没有这种想法。只是现在大洋洲在洲际法庭上对亚洲是年前的梅开元事件提出诉讼，认为亚洲境内科技公司旗下研究院故意损害六大洲联盟利益。我们对此很急切，你能明白对吗？”

长天抬胳膊用手揉太阳穴，他说：“那就直接把他们买水军的事爆出来吸引民众目光，我半个月后回城，你们备好卫星计算机和权限，注意把我的身份隐匿好，我不准备身份暴露后成为你们洲际交锋的炮灰。”

“非要半个月吗？”陈溪桥问。

“算是给大洋洲的暗示，一次警告不听，二次警告直接动手，三次就直接剥夺他们的政治权利，而我也希望我的第一次狩猎圆满结束。”

长天感觉头部一阵刺痛，他停止运转灵能，夜间发光的银灰色眼睛恢复常态，他说：“反正这会距离开庭还该有一段时间，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叫你们的人群体攻击一次他们的内网，少说能叫他们安生上半个月。”

“不了，还是直接公布网络战的事吧。”陈溪桥一顿，“好了，现在已经半夜了，小孩子好好睡觉才长身体。”

“那行，我先挂了。”长天没等陈溪桥再说话直接挂终端倒头就睡。

萧牧云看着长天跟人讨论完大洋洲的生死大计后倒头就睡，深深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山脉内部的夜间嘈杂异常，像长天这样浅眠的半夜里睡睡醒醒好几遭，最后终于安生睡过俩小时又好巧不巧让道枪声给吵醒，他干脆不再睡，穿上外套走出帐篷。

“呦，小天醒了啊？我煮了松针茶，来喝两口？”林画歌坐在火堆旁将手里的合金水杯递向长天。

长天缓步走过去接过合金水杯坐到枯死横倒的松木上，他仰头灌下两口松针茶，感觉精神稍济，就又把金属水杯递还给林画歌，说：“谢谢林姐。”

林画歌抬手揉揉长天脑袋，她昨晚隐隐约约听见长天模模糊糊跟谁打电话，问：“昨晚没睡好吧？”

长天点点头，他眼睑低垂着也没运转灵能流，林画歌看看他的青黑的下眼睑，却发现长天原本的银灰色虹膜竟变成别的颜色，她问：“诶，小天，你的眼睛怎么变色了？”

长天仰颌抬起眼睑给林画歌看，太阳穴周遭神经不时抽痛，解释说：“我昨晚没睡好，先没用异能，这是我本来的虹膜颜色。”

正说话，一只绿毛鸟儿扑腾着翅膀到长天肩头上叽叽喳喳要蹭长天下颌，被长天一把拂开：“滚，别扰我。”

“诶！多漂亮的鸟，你不要给我玩儿呀！”林画歌接住被长天拍开的鸟儿在手里护着，却见那鸟儿在她手心蹭了蹭转而就张大鸟喙要咬她的手指。

长天抬手一把从林画歌手里夺过鸟儿拇指与食指捏着鸟脖颈直接拧断，随即一把扔进火里，他说：“林姐，这鸟想吃我，还漂亮吗？”

林画歌脸色一变，记起之前趴在长天肩头伤口处吞食他血液的食腐蝶，又瞄向那被扔进火里的鸟儿，说：“抱歉。”

长天摇摇头：“本来想留着玩的，但宠物吃人不好。”

长天腿弯实力站起身瞭望一番周遭，迈步踩在满地松针上，一脚踢开一条将要咬到他脚的蝰蛇，说：“我去河边，林姐林哥你们小心。”

“哦！你也小心！等会儿记得回来吃饭。”林画歌叮嘱。

“好。”

他们营地距离水边一百米左右，长天脚程不慢，走到水边后蹲身撩起几滴水往脸上扑，他感觉今天他的精神不太对劲，有点类似于缺能源的状态。

但问题是他最近基本没动手，最基本的听声辩位耗能很少，更何况他当时吸收过变异猫的大量热量，不知道能源消耗在哪里。

长天抬手揉揉太阳穴周围的神经，他觉得自己这恐怕不是缺能源。

眼睫下阖半掩住开始变成银灰色的虹膜，周遭声音尽数入耳，他甚至能听见远处松木里不断啃食树心的独角仙幼虫，长天迈开腿，战术靴踩在河边湿软的草地上朝河流上游走去。

从那天他的手掌直接吸收掉变异猫脑髓中的普西金开始就不对劲，长天觉得自己的蜕变方法可能不只是吸收到足够的能源，他还需要大量普西金。

但他之前买的普西金全在中心大厦的宿舍里，在山脉里想要获得普西金只能通过狩猎，而为不被万青鸟他们看出端倪，猎物的尸骨不能留。

风带来远处的清脆鸟鸣声和悠扬的狼嚎，长天找到一个狼群，听声音数目不少于八只，他脚步轻盈的行走在林木间，从衣袖里抖出激光剑甩出光刃斩断挡路的灌木。

越往前走长天越觉得心跳加速，肾上腺素不断分泌使他有一种几乎无法控制的冲动，就像是一个饿过三天三夜的人站在一盘烧鹅面前，而这个人需要琢磨如何才能吃到这盘烧鹅。

又往前行走十五米，长天精确计算着距离，他看见前方的一座山脚断崖下方蹲坐着一头狼，正昂着脖颈不断丝毫回应同伴。

长天将激光剑放进勉强能动动手掌的左手里，右手抬起聚力，下一刻一道最低有十五万摄氏度的银白高能射线从长天手心射向那头狼。

光射线与子弹不同，它耗能高，但无声无息，没人能快过光速，高能射线直接穿透那头狼的大脑，嘶嚎声戛然而止。

长天收回手，右手从左手里接过光剑走上近前观察一下他今日的第一头猎物，那是只首尾长达四米的成年狼，一身柔软的皮毛犹带着体温。

长天挥动激光剑直接在狼脑袋上削出一个缺口，他将手插进裸露的狼脑中，能感受到约两克左右的普西金进入身体，长天再剖开巨狼胸前肋骨将手插进狼的心脏，又是约三克普西金被他吸收。

长天站起身，沾满血迹的手握着激光剑斩断被狼尸压弯的灌木，战术靴迈另一个方向，他朝另一道狼嚎行去，而随着长天离开，狼尸周遭的温度骤然升高，连带狼尸周遭的松树一同在一分钟左右被灼成齑粉。

长天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但他还不至于杀死一只带着三只狼崽的母狼，长天看看前方峡谷下洞窟里蜷缩的母狼转身绕道离开。

狼是群居动物，长天很快在二十米外找到另一只正在吞食一头鹿的巨狼，这头狼体型格外巨大，头尾长度竟达到长天从未见过的十一米，身高六米，长天远远看着那巨狼吞食掉头少说五米长的巨鹿，他站在树丛里仿如一只蚂蚁。

长天抬起手开始蓄力，他不觉得自己能将这头狼一击必杀，手心血脉偾涨，高热射线从掌心凝出射向正在进食的巨狼的脖颈，其温度比只刚才高上太多，以至于光线还没触碰到巨狼便被巨狼一个跳跃躲开。

巨狼庞大的身体落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长天见状提着激光剑便冲上去，他步伐踩在地面无声无息，但巨狼的感知力超绝，当即发现长天存在，他甚至不需转过身来，直接凝聚上百道尖细冰锥刺向长天。

长天没有停驻步伐，他周身展开光盾，踏着步子冲向巨狼身侧，最后一步迈的格外重，膝关节屈伸一个跳跃竟翻身就要落在浪背上。

但巨狼却也同样一个跳跃落到别处，巨大身形落地发出声响，长天一击落空从空中稳稳踩在地上，却还没等休缓便被迎面而来的冰锥撞击光盾，顿时整个人被作用力掼飞出去。

长天在空中调整肢体动作最后安稳落地，同时巨狼的冰锥再度猛追而来，长天眉头一皱，周身温度骤升，冰锥瞬息被高温融化，长天扔掉手里的激光剑抬手朝巨狼发射射线。

林中射线与冰锥相互突刺，巨狼猛的张开獠牙向长天扑来，长天飞身跑回扔激光剑的地方捡起剑翻身砍向巨狼下颌。

光刃触碰到巨狼的下颌却只砍伤皮毛，一万度左右高温对高阶变异生物作用仅在于皮外伤。

长天一击不中干脆扔掉激光剑双手掰住巨狼獠牙与巨狼角力，被他强迫抬起的左臂伤口崩裂，血液顺着手臂流下。

只是他体型始终是小，巨狼一抬头，长天直接被带着飞起来，巨狼不断甩动头颅，长天被甩的烦躁，干脆左手拔着巨狼牙缝，右手攥拳狠狠照着巨狼犬齿一拳下去。

“咔嚓！”

獠牙断裂，但同时巨狼闻到从长天身上散发的格外浓郁的来自普西金的吸引力，巨狼顿时暴怒，他低下头试图用前爪将长天拂弄下来。

长天却已经松开它的獠牙整个人背部着地摔在松针落叶上，同时抬起双手凝聚两道数十万度高温的光射线，两道光线正好对上巨狼要要啃食他的头颅。

光线瞬息灼透巨狼皮毛，却还没等穿透头骨，巨狼便嘶嚎着跳开，巨大的体型在跳跃途中撞断松树，巨大动静惊飞满林飞鸟。

长天躺在地上缓了三秒，第四秒他腰部用力翻身站起抬起双手不断凝聚光线超巨狼射击，巨狼在身前凝聚出一米厚冰墙试图阻挡高温射线却被数十万高温瞬息灼透。

巨狼被长天撵的躲避不及，最后急眼的竟生生凝聚一块长超十米，直径两米的巨大冰锥从天而降扎向长天，长天正在攻击巨狼，根本来不及躲避。

时间仿佛凝滞，长天缓慢的阖眼睁眼，血液滚烫的在经脉里流窜，长天展开光盾在头顶抵挡冰锥三秒，长天借机逃出冰锥降落地点，光盾破裂，冰锥落地，深深嵌入地面，长天甚至能感觉到脚下清晰的震颤。

长天抬眼，银灰色的瞳孔与巨狼棕褐色的眼睛对视，那是多么野性的生物，在这片山脉里独霸一方。

但下一刻长天迈开步子直直朝巨狼冲去，他感觉体内能源消耗稍多，不能再这么随意挥霍。

对面巨狼同样朝他狂奔而来，这两个体型天差地别的生物向撞在一起，长天双臂分别撑着巨狼的上下颌獠牙，巨狼整个身体都在用力试图张开獠牙吃掉长天。

但它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小的生物会拥有如此力量，大量冰锥在空中凝聚要扎向长天胸口，长天周身再度凝起光盾，他感觉左臂肩胛的伤口在不断撕裂，血液滴落，愈发激发巨狼凶性。

长天眼珠子一转，角力途中他思维跳跃，巨狼和萧牧云他们都能够直接脱离身体凝聚力量和风，他为什么不能隔空凝聚光线？

寂静的深林里两个生物不断角力，大量冰锥不断攻击向那个小小的人类，却全数被光盾抵挡，巨狼发出嘶嚎试图吞吃人类，但一道无声无息的光线生生透过它的肋骨贯穿它的心脏。

与自己角力的巨狼头颅瞬间失力，长天紧攥狼牙的手脱离的后退几步，他听着巨狼擂鼓般的心跳停止跳动，撤掉周身光盾踢开脚边一块冰棱走到巨狼身侧。

“嗷呜！”

一幼嫩的狼崽儿叫声从身后传来，但还没等长天回头，一头巨大的母狼便赶紧跑过来张嘴叼住小狼的后脖颈离开。

长天记得那头母狼，那是一头受伤的母狼，她的三个崽子已经瘦骨嶙峋，长天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剖开巨狼的颅顶和心脏吸收到约莫近二十克普西金，他当即就感觉头痛的问题有所缓解。

他拽住巨狼没有吃完的巨鹿鹿蹄走开，身后巨狼的长天没再管，拖着巨鹿一路找到那只母狼的巢穴，将鹿尸扔在洞口，自己则顺着来时的路离开。

现在正是早晨五点半多一点，长天回到河边直接整个人跳进水里，他现在满身灰尘血迹，肩胛处的伤口崩裂流出不少血，又加上他现在没吃早餐，有些低血糖。

长天脱掉鞋整个人埋进河水里，冰凉的河水刺激他的神经，不少鱼类顺着水流里的血味围到他身边，被长天全数拿热水烫死。

等感觉身上的泥污血迹被冲的差不多的时候，长天才缓步爬上岸，岸边长着不少野荠菜，现在都已经开出小小的白色花朵，林间不断响起狼嚎，估计是狼群发现他们死去的首领。

长天在水边坐了一会儿，脚底踩在水面踩出几朵水花，他挺喜欢河边，安静幽深，河水清澈冰凉，从指尖溜走，像尾尾灵活的鱼。

长天在这里坐了大概半个小时，他逐渐听到轻快而急的步伐向这边跑来，不是人，倒像是小狼崽。

“嗷呜！”

长天回头去看，果然见到三只小狼崽从林木间钻出来，而后面还远远跟着那只母狼，母狼正在用脑袋把小狼崽拱向自己。

那几只狼崽子肚子吃的滚圆，都长的少说半人高，皮毛显得毛躁，但头圆眼圆，看起来很讨喜。

“嗷呜！”

为首的一只小狼崽被母狼拱的不得不靠近长天，长天便也从河边站起身来，抬手试探着去触碰那小狼崽，小狼崽张嘴不断叫唤，长天也听不懂它叫什么，只说：“过来。”

那狼崽子倒还真往前走两步，长天便伸手在狼崽子脑门儿上揉弄两下，幼崽柔软的绒毛划过指尖，长天又去捏捏狼崽子的绒毛，心道怪不得大人都喜欢小孩。

这嫩生生的小模样确实讨喜。

长天五指挠挠小狼崽儿下巴，又挠挠耳朵，那吃的肚儿圆的小狼崽便仰躺在地上露出肚皮让他挠，长天便配合的弯腰给这狼崽挠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