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祭祀

李燧点头，手里接过纸张，口中却道：“在下只是有些猜测，不敢说有十分把握。”

那费家修士却盈盈一拜，口中道：“无论如何，多谢李君子，在下费秋霜，见过君子。”

李燧点点头，接着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张纸上。

那上面记载了古蜀国历法的片段，没有记载历法名称，也没有多少内容，只有极少一二片段。

上面主体是一个圆环，最外面是四只单足、长颈、三羽，展翅欲飞的神鸟，内层是十二道月牙状旋转齿形光芒，光芒中间则是一片纯白。每只神鸟上面还有后来人添加的文字，分别为春夏秋冬，齿状光芒每一道则添加了月份上去。

在那图案之外，则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小字，都是推算的历法内容，年月日，而且每一个都与天上的日、月运转轨迹息息相关。

李燧顺着这些内容推算下去，很快就找出了原因。

这历法是极粗疏的阴阳合历，本来就因为太阳太阴和镇星运转的周期就有极小的差异，这差异积累起来，便是后世的闰日闰月的由来，也是每个王朝建立都要重新厘定历法的原因。

古蜀国已经灭亡了一千五百余年，自然没谁重新推演历法，原本精确的天数已经差到了大半个月，所以才有现在的错误。

李燧仔仔细细看完了整张纸，然后又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还给费秋霜，道：“古蜀国已经灭亡了一千五百余年，他们这历法上次修订恐怕已经两千年了，有所差距在所难免。”

“下一次日月镇三星连珠，也就是日全食将在16天之后的清晨。”

费秋霜自然接过纸张，施礼道谢，然后回了那边去了。

待他们走远，李燧才对周炼云道：“周兄，这三星堆秘境你知道多少？”

“没多少，不过有偶尔一二传说。这古蜀国传说乃望帝杜宇开创，那时蜀中洪水泛滥，蛟龙作乱，望帝平洪水、开蜀地、养人民，才有后来的天府之国，也正因为如此，即使已经过去三四千年，蜀人依然不忘其德。”

“不过，这古蜀具体的史书早已随着古蜀被先秦灭亡而湮灭，只知道他们崇尚祭祀，风俗习惯类于殷商。”

周炼云所说都是一些广为流传的内容，李燧不以为意，提醒道：“周兄，我刚才在那纸上看见一句话：凡所重者，在于祭、献，祭必庄，献必重。”

“祭必庄，献必重。祭不必说，献者，贡献也。恐怕我们进去会被要求贡献，而且，恐怕一般的贡献还不能作数。”

周炼云听了，点点头，道：“有理，反正还有半个月，我去准备一番，李兄的也交予我，算是对道兄提醒我的谢意。”

有人出钱，李燧自然不会推辞。

周炼云很快就出去了，直到七天之后才返回，给了李燧一个储物袋，道：“这里面是一些古时祭祀常用的物品和一些珍稀灵物，可用作献祭。”

李燧接过，打开一看，里面主要是三牲，二阶的灵物猪牛羊的尸体，然后是灵玉、黄金、白银、象牙这些灵物，不过都是二阶，大概价值个两三千符钱。

“时间紧急，都是一些二阶灵物，还请道友不要介意。”

李燧摇摇头，拱手道谢，只为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周炼云就送了价值三千的灵物，无论如何，都是自己占了大便宜。

又等了九天，这天，太阳刚刚升起，前一刻还是朝霞万道，下一刻，天空的太阳就像被啃去了一块，边缘出现了黑斑。

一直注视着天空的众修士马上注意到了这一幕，立刻叫了起来，指指点点起来，也对李燧的预测大感佩服。

接着，那黑斑越来越大，不过一刻钟，整个太阳就被遮蔽得只剩下一个赤白圆环，中心皆被黑色填充。

“以月凌日，阴阳失序。”李燧看着这天象，感受着天空混乱的灵机，嘀咕了一句。

果然，随着天空中阴阳灵机的混乱，一道淡淡的光罩出现在河湾旁，不过数丈大小。

众人往里面看去，却发现其中有一个微缩的世界，三座山丘夹着中间一块平原，组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城市，三座山丘上建造着巍峨的宫殿和祭坛，城市则在中央平原上，只是其中一片死寂残破，好像被时光冻结在了某一刻一般。

“果然，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秘境，我们发达了。”当场就有修士忍不住，叫了出来，然后直接往那光罩撞过去，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其他人见状，也争先恐后地撞上去，唯恐落后被别人把宝贝抢完了。

李燧和周炼云却没急着上去，只是看着那座微缩城市，看着悄无声息一个个消失的众人。

“有点邪门啊，按理说，他们进入秘境后应该会落入那城市中，怎么会消失呢？”周炼云问道。

李燧也不知道，只是摇摇头，道：“记住这城市布局，说不定稍后会用上。”

说话间，日全食现象已经开始偏移，马上要结束了，而那光罩也开始闪烁不定，马上就要再度隐藏入空间之中。

李燧再看了整个地方的布局一眼，毅然合身撞入其中。剩下那些一直持重的人也等不了了，直接撞了上去，消失在空气中。

李燧感觉自己正在穿越无数重空间，无穷信息不断往他脑子里灌输，一会就头昏脑涨，不得不紧守心神，屏蔽了一切信息。

仿佛过了很久，他突然察觉到自己有了身体，正站在一处庞大的祭坛之下。

这祭坛三层、五色，正中心是一处高楼，楼顶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太阳神鸟雕塑，三足、脖颈颀长、双翅伸展，三根巨大的尾羽迎风招展。

这雕塑竟完全是黄金打造，而且是位阶不俗的火行灵金，至少是四阶。

不过，这上面并无完整符文的痕迹，只有一些残缺的花纹，却也能汇聚阳气，抽取着空中的阳光，不断凝聚在那雕塑上。

李燧盯着那些花纹，搜索着自己的知识储备，这应该是妖族的风格，或者干脆说，就是临摹妖兽的形态、动作、身上的花纹得出的一些符号。

这里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祭祀，强壮的战士在跳着夸张的舞蹈，垂老的巫祭正一板一眼地做着奇怪的动作，最中央，还有一位王者，正对着那高楼三跪九叩。

一进入这场景，李燧只感觉到一股蛮荒、古老、庄重的氛围。

随着祭祀的进行，天空也在发生着变化，原本不可直视的艳阳一点点被吞噬。

“灿灿神日，天狗食之，大凶之兆，报于吾王，王乃祭之，祛魅救日。”李燧仔细听着，那巫祭大概就是说，天狗食日是大凶之兆，他们在君王的带领下祭祀神日，祛除邪魅，拯救大日。

跳完祭舞，念完祷词，那位王者叩拜之后就是夸耀武功，血祭战俘。只见他们将一队队俘虏压上祭坛，然后统一砍下脑袋，直到一口气处死了上千人，整个祭坛血流成河，五色土都被染成了暗红才罢休。

接着，从那位君王开始，一个个朝一个大鼎中投放祭品，那位君王最遮奢，无数灵金、灵玉、各种灵材都投进了大鼎中，不乏四阶灵物。

李燧在下面看着，那大鼎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什么灵材进入都泛不起一丝涟漪。

直到李燧上前，才看到，这大鼎下面仿佛一口井，连接着百丈深的地渊，地渊中岩浆缓缓流动，一大片火焰仿佛一片鲜花一般连接着岩浆，抽取着其中的火力，静静燃烧。

李燧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片火焰有地心炎火、太阳真火、南明离火三种真火，每种不下十朵，难怪这么多灵物投下去都不见踪影，原来被真火焚烧了。

轮到李燧，他走上前，直接将周炼云送的那个储物袋丢了下去，就见储物袋被真火一烧就爆开了，数十种灵物四处散射。

接着，就见一群群火鸟从地渊壁上飞出，将三牲肉直接分了，却不懂其他灵物分毫，任它们落入真火中，焚为灰烬，只有其中蕴含的灵机逸散而出，飘入地脉中。

不过，李燧也看见，偶尔有烧不化的灵材落入了岩浆之中，被卷入岩浆深处。

他付出的灵材价值一般，想了一瞬，他干脆将那张得自攻打白骨洞时得到的五灵镇山阵的阵图扔了下去。

这张阵图的材质是金丹级的灵材，更重要的是，它里面蕴含了大量的灵气，本来是用来快速布设阵法的，却没办法，只得用这东西充当祭品。

这种远古时期，祭祀是最隆重的礼仪，如果祭品不够丰厚，恐怕会发生不测。

这件祭品一投入，果然，大量的灵气喷薄而出，只稍稍逊色于刚才那位君王的献祭，他就感觉一道目光落在了身上。

然后，他走开，其他人依次贡献祭品，有多有少，尤其是其中一些疑为散修的存在，就往里丢了几十枚符钱，吝啬寒酸。

顿时，无数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