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巫

这里有数千人，被这些人目光一盯，那些人都心惊胆战，机灵些的，马上将储物袋中所有灵物都丢了下去，笨拙的、惜财的却留下了大半。

贡献灵物已经是祭祀下半截了，不过却是时间最长的一个环节，上万人，花了好几个时辰才丢完，这时，日食早已消失，然后，这些蜀人欢呼起来，庆祝他们战胜了天狗，保护了神日。

就在李燧以为这场祭祀已经完了的时候，那王者却伸手一指，指向刚才贡献祭品最少的十个人：“他们不尊神日，吝啬贪鄙，当投入火渊。”

那十人大惊，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已经被一道紫光罩住，动弹不得，然后有战士抬起他们，直直仍入火渊之中。

整个过程情景而自然，他们仿佛做了无数次一样。

烧死这十个家伙以后，蜀人又开始载歌载舞。

不过这次就不是动作夸张，类似捕猎、采集的战舞了，而是肢体柔和，动作优美的舞蹈和语调悠扬的山歌。

就在这祭坛旁，蜀人一边歌舞，一边拿出了无数吃食、酒水，开始了篝火舞会。

这场舞会一直持续到第二日天明，人群才散去。

就在李燧还在担忧自身去处的时候，一位少年找到了他，道：“飞，你贡献的灵物得到了神明的喜爱，君王也很高兴，你现在可以选择自己将来的去向了。”

说着，给李燧说了说他的去向。

这里是蜀人王都，杜宇在此称王已有百年，并在这里建了三圣殿祭祀神日、圣月和诸王。

蜀人成年之后根据天赋不同分到这三殿之中，神日殿的功能最单一，主管祭祀，包括祭祀神日、圣月和诸王，还有重要时刻卜算吉凶，比如出征时，每年新春等。

而圣月殿就比较复杂了，包括培养巫师、指导生产、预测吉凶等等，总之，与知识和灵异相关的任何事，都有圣月殿插手的空间。

此时的巫师，不是一千年后那种，只负责跳跳大神，给出个似是而非的吉凶结果，而是与生活、生产息息相关，甚至离不开。

相对而言，王殿反而更简单，只有对内管理国人，对外组织征战等事务，王强势，那么就能主导很多事物，王弱势，那基本就是个橡皮图章。

此时，蜀王杜宇在位，自然权威高涨，不但整个王国一般事务，还包括祭祀、卜算等等巫师的事务，王都有发言权，算是从巫权从王权过渡的阶段。

此时，古蜀国国内民众主要有两支，一支蚕从氏，擅长种桑养蚕，包括种植各种农作物。一支鱼凫氏，擅长渔猎、征战，也是古蜀国开国两部族的后裔。

李燧降临的这名叫飞的少年，刚刚十四岁，在国中算是已经成年，到了可以选择职业的时候，一般，他们都是按照天赋被挑选。

但这次，数十年一遇的天狗食日大祭上，他得了神灵欢喜，可以自己选择职业。

想了想，他果断选择了圣月殿，决定跟随农巫学习。

巫师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巫师团体，里面根据分工而划分为不同的群体，比如指导农业生产的农巫，专司攻击法术的战巫，专司祭祀神灵的祭巫等等，甚至，只要你能对国家有所帮助，你就可以开创一个新的流派。

而巫师没有明确的等级，一般就划分为学徒、小巫、大巫三个等级，具体的标准就是不能施展巫术，只学习了很多知识的就是学徒。能独立施展巫术的就是小巫。能施展大型巫术的就是大巫，简单明了，没有其他标准。

他出身蚕从氏，选择加入农巫也是很自然的，只是，这次他明明有机会加入神日殿或者王殿，固然神日殿吃天赋，可却是最尊贵的殿宇，没谁会放弃。王殿却相反，最重智慧和勇武。

一般蜀人，第一求是加入神日殿，被刷下来后才是圣月殿。王殿却是没有巫术修行天赋的选择。

不过，于他而言，神日殿太高调，王殿太显眼，还是派系众多、鱼龙混杂的圣月殿才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再说，他们被投进来，选了这么一个身份，总不可能是一个逗着玩的幻境，小心谨慎才是第一选择。

见到传话之人诧异的神情，李燧装作羞赧的表情道：“我本来就没多少天赋，哪敢奢望去神日殿，还是在圣月殿先学习知识，再做其他打算。”

那传话的笑笑，点了点头，似乎赞赏他的选择，然后去回报了。

他并不是通过天赋选拔进入的，原本天赋应该一般般，进入神日殿确实没什么意义。

大祭散去，李燧也回家了。

他家位于城东，这王都说是城市，其实更像一个围绕着三大殿自发形成的集合。其中，擅长渔猎的鱼凫氏住在东面靠水的地方，蚕从氏则分散在平原中，城池中央则是战士、巫师、官员这些人的居所。

一气走了几十里，才到了家。

这是一个茅草屋搭成的小院子，两间正房、两间偏房，家中有母亲、兄妹三人，父亲早年死在了与敌人的征战中。

见他回来，他大姐赶忙迎上去，扯着他的衣袖问道：“飞，怎么样了？大祭过去，神日无恙，你得了什么职位？”

这大祭并不是人人都能参加，少年参加，要么天赋出色，有希望成为巫师、战士、勇士，要么父母贵重，能拿出珍贵的灵物取悦神灵，要么在国中地位尊贵。

他之所以能参加，是因为他父亲是为国家牺牲的勇士，他家才有一次机会参加这次的大祭，如果他没有入选，那么要么天赋出众，被巫师看上，要么就只能进入王殿，从最普通的侍卫做起了。

“阿姐放心，我有幸可以到圣月殿学习。”

“真的？太好了！”他的姐姐云先是不信，看到李燧再三点头才兴奋的大叫，又叫又跳。

进入圣月殿，即使没有天赋也能当个巫师学徒，出来后也可以有一技傍身，不用再苦哈哈地种地，更不用被轻易征召，去做炮灰。

不一会，一家五口人都回来了，笑闹了一会，然后做了一顿好吃的当做庆祝。

夜晚，李燧看着小弟已经熟睡，他却躺在床上，静静思索着，神念尝试内视，却一无所获，这具身体什么都没有，仿佛只是一团神念组成的泡影。

又尝试着沟通法宝和三昧真火，结果，木雷印毫无回应，纯阳剑有略微感应，在神日殿那个方位，三昧真火也在那里，反而有点欢欣鼓舞的味道。

李燧知道，眼前这具身体并不是真实存在，而是一具幻化出来的幻身，附着了他的神念而已。

不知道其他那些修士是不是也是如此，他们是否清醒了？这个空间是谁在控制？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又为什么祭祀时储物袋出现了，现在却只能模糊感应？

思绪万千间，黎明到来了。

李燧并没有在这个家久留，第二天就带着几件换洗衣物去了圣月殿报道。

圣月殿在神日殿相反的方向，三大殿围绕着都城布置，相比神日殿就一个高楼和祭坛，圣月殿的建筑物就更多了。

除了山巅的祭祀大殿，从山脚到山腰，鳞次栉比建着许多建筑，大多是二层木楼，里面住的就是一个个巫师，身份越高的，越靠近山顶，而跟着他们学习的学徒，就在山脚自己搭建竹屋居住。

李燧找到农巫时，这里很安静，愿意学习农事相关巫术的学徒更少，里面都不一定有一个，见到他到来，这位名为谷的巫师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跟着自己。

就这样，李燧跟着这位农巫东奔西走，每日就查看土地，预估收成，研究稻种，与其说是巫师，不如说是一个合格的农官。

一个月后，谷问他：“飞，你觉得农巫怎么样？”

“农者，国之根本。未来，渔猎会越来越少，种植会越来越多，国人能否吃饱饭，就看我们种植的作物能否丰收。”

谷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以前，来学习的学徒都只想着巫术、神通，想着去光大家门，跃居人上，从没有人从整个部族的角度阐述农业的重要性。

“不错，那你有恒心学好农事吗？”

“弟子天赋一般，能学习到一点知识就心满意足。”

“很好。”谷说完，就让李燧休息去了。

从第二日开始，谷就带着他去看一些农巫特别的东西，大多是培育的灵物灵谷灵兽等，最特别的当然是蚕从氏培育的灵蚕，从一阶到四阶的都有。

也正是在这里，他学到了许多灵蚕培育的技巧，比如选择蚕种，催生，养育，缫丝，织锦等等。

他也学得兴趣盎然，反正现在脱离不了这空间，既来之则安之，多学点东西总没错，再说，这空间也不可能无限制困着他们，不要耗费元气和精力的啊？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学的也越来越多，渐渐成了一个种田养蚕的好手了，即使学不成巫术，也不愁没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