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疯了

教室里很安静，托尼走了，四个人都若有所思。

鲁宾大喊一阵子之后，就没有说什么了，坐在位置上，眼睛里有莫名的光彩，像小女孩是在想象着美好的白马王子一样。

“喂，托尼老师，怎么神神叨叨的。”詹姆士看场面有点僵硬，犹豫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啊。

玛丽点头：“什么和别人打，和天打，和自己打的。这和自己打，怎么打嘛！我难道左手打右手一下，右手打左手一下？”

玛丽完全没有听懂托尼在说什么，或者说，她听懂了，但是硬是要自己不懂。

布莱德摇摇头，示意两人不要再说了，他低着头，看着脚尖，在思考一些问题。

才几句话的功夫，场面又冷下来了，詹姆士张张嘴，不说了，感觉没什么话好说的了。

这时候，鲁宾噌的一下站起来，把四人都吓到了。

“鲁宾？你怎么了？”詹姆士小心翼翼地问。

“我是人杰！”鲁宾没有回答他，还是和刚才一样，低吼着这句话。

他像是在对什么人说这句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带着异常莫名的表情，迈步径直就离开了教室。

“鲁宾？鲁宾？”詹姆士跟在后面冲出教室，朝着越走越远的鲁宾叫唤。但是鲁宾仿佛是没有听见他在喊自己，自顾自在前面走着，没有回头。

詹姆士只得愣在原地，摸着自己的脑袋。

“鲁宾不会疯了吧？”玛丽和布莱德也走出教室，看着前方的鲁宾，说道。

布莱德盯着鲁宾的背影看了许久，憋了好久，才说道：“我觉得，他应该就是疯了，脑子被搞秀逗了。”

“是那个老师做的？”詹姆士鼻孔一下子粗放开来，眼睛瞪圆了，“我就知道，他神神叨叨地那几句话，不像是好话。”

他看起来很是生气，双拳紧紧地捏起来，像是要去找托尼算账一样。

“你打得过他吗？”布莱德看了他一眼，平淡地打击詹姆士。

詹姆士一下子就垮了，整个人都垮了，没有了刚才那气势：“我也就是说说，我哪里打得过他……”

这点自知之明，詹姆士还是有的，他虽然看起来蠢蠢的，有时候做事情也蠢蠢的，但是，他不会做让自己没命的事，那已经不是蠢了，而是没脑子。

没脑子的人和蠢人，还是有差别的。

“鲁宾疯了，但不是那个老师做的。”布莱德淡淡地说道，“而是他自己。是他自己，把自己搞疯了。”

詹姆士懵了，没听懂布莱德在说什么，玛丽也是，没有听懂，跟在一旁问：“什么叫他自己把自己搞疯了？布莱德，你怎么说话和那个老师一样了，神神叨叨的。”

“嘿，老师刚才不说了吗？要与自己斗，要先胜过了自己。”布莱德引用托尼的话，“怎么说来着胜过了自己的人，才能去战胜人，才能去战胜天。”

布莱德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也该好好地想一想这句话才是了，鲁宾已经听着这句话，迈出自己的步子了。我也要去了，你们呢？”

詹姆士和玛丽张张嘴，想说话却是说不出来，两个人对视一眼，觉得不只是鲁宾，连布莱德也疯了。

“你也疯了。”詹姆士微微摇头，“鲁宾也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还有那个老师，那个老师也是个疯子，你们三个，全都是疯子。”玛丽强调，托尼也是个疯子。

是的，托尼肯定是个疯子，而且不是一般的疯子，是大疯子，玛丽非常坚定地这么认为。疯子是不会凭空产生的，只有一个大疯子，才会把两个正常人给搞成小疯子。

“什么战胜自己，我才不管。”玛丽头一甩，像是赌气一样地说道。

詹姆士也是应和：“疯子才会想这些事情，战胜自己是什么东西，我自己和自己打一架吗？”

“就是就是。”玛丽说道，“我，我疯了才，才会，和自己打架。”

詹姆士歪着头，没有说话了，似乎有些什么心事一样，神情呆滞、忧郁。

玛丽也低垂着脑袋，双手在捏着衣角乱转，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由自主地在咬自己的嘴唇。

他们两个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底里有些不平静，鲁宾和布莱德是不是真疯了，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其实，鲁宾和布莱德已经想通了，明白了要胜过自己，也明白了如何胜过自己。但是他们两个，这道坎，实在是太“难”跨了。

为什么鲁宾和布莱德就能跨过去，就能这么轻易想明白呢？他们不知道，或许永远也不会懂，或许明天就懂了，或许是下一刻就懂了。当他们懂得了这点的时候，他们就会跨出那一步，去尝试胜过自己。

“不早了，我回去了。”玛丽说完，匆匆忙忙走了。

詹姆士看着玛丽远去，低头想了想，也走了，回宿舍去。

另一边，鲁宾像是魔怔了一样，一头扎进了图书馆之中，专门寻找那些大人物的名人传记来看。

他听完托尼的话，心里有感触，但是光听不行，他想要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些事迹，那些后来居上的大人物们，是不是真的存在。

“有了，在这里。”

鲁宾找到一堆书，全是那些名人的传记，基本都是一些超过了凡俗境界的大人物。其中，甚至有英维特斯学院现任的校长**师里根麦克尼尔的个人传记。

“**师阁下。”鲁宾一下子被吸引了，翻开这本书看了起来。

他看书的速度很快，或许是修习了风、雷元素的关系，这一类人做事情一般都是雷厉风行，连看书也是如此，只讲求看个大概，略知梗概即可。

“原来**师的起步还不如我。”鲁宾瞠目结舌，他原以为他们几个资质如此平凡，在元素修习的道路上，应当是很差的存在了，没想到还找到一个更差的，而这个更差的人，目前的成就已经是圣下第一人了。

里根**师，是上个时代的旧人物，与一位圣同处一个时代。出身于贵族，但是天资很差，被家族放弃，流放到寰宇边界的星球。

所有人都以为他废了，要在这个边荒一辈子终老下去的时候，里根**师愣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打出一片天，超脱了凡俗，以后来居上的姿态，超过了诸多的天才们，在那个时代，成为了几乎要与圣齐名的人杰。

传记到此就截然而止，没有继续说下去，鲁宾还很想继续看下去，但是下面没有了。

他想了想，应该不会再写下去了，后续的故事，估计就是那位圣如何横压一整个时代，击败了一个又一个天才和老妖怪，在几十万年都没有人成圣的情况下，率先成圣。

而里根**师，在这之后，就止步于圣前，没有再进半步。错过了成圣的契机，那就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再奢求的。

此后这一万年的打磨，也不过是让他成为了圣下第一人而已。虽然在圣人已经见不到的时代，可以说是最顶尖的人。但是不成圣，谁能摆脱生死？终究是要走向死亡。

现在，里根**师已经走到了寿元的终点，油尽灯枯了，随时都有可能人死灯灭。

所以，这后面的自传再写进来，就太低沉了，常人也不敢写这种有损**师形象的东西。不像前面部分，真的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少年，如何热血逆袭的故事，很容易就写出一本歌颂**师的传记，不会触怒大人物。

说实话，这位作者的文笔很好，牢牢地把握住了中心和节奏，让鲁宾都有些热血沸腾了，忍不住就想高呼，但是他还算是个冷静的人，想到这是图书馆，如果在这里喊出来，估计要被轰出去，从此再也进不来。

“看看作者是谁？”鲁宾翻到封面，看了一下作者，顿时呆滞。

只见封面上写着大字著者：里根麦克尼尔。

他顿时哭笑不得，原以为是个文笔高超的人物写出来的人物传记，没想到竟然是里根**师的自传。

怪不得，可以把事情的节奏、条理整理得那么明晰，原来都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真情实感的体现。

鲁宾感叹着，忽然心念一动，心中暗道：“既然这是里根**师的自传，那么其中肯定是有他在修炼上的一些心得体会。”

“虽然在写自传的时候，肯定不会刻意把自己的心得体会夹在其中。”鲁宾重新翻开了里根**师的自传，自言自语，“但是，这种东西总是会在非常不经意的就出现在字里行间，仔细地找找，肯定可以找到的。”

鲁宾的语气很肯定，将每一页的文字都老老实实，非常细致地翻找过去。刚才他看书很是囫囵，只是看了大概，知道了大概，并没有看细节，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藏在边角料之中的心得体会。

“还真的有！”鲁宾精神振奋，翻了不久，就找到了一处，是里根**师在刚刚开始修炼时候的心得，正适合现在的他。

他将这些心得提炼出来，好好观摩，记在心头，又继续往后找。

鲁宾找的入迷，连天快黑了都没注意到，图书馆的管理员来了两趟，看见他一直在看书，也没打扰他，只是轻叹几声：

“又是个看书看疯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