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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迟来的真相

病房。

阮岳带着审视,看着站在床尾的芒安石。

四目相对。

病房的空气仿佛被凝固。

“哎呀,阮老板你总算醒了。”倚在墙边的许知邀急忙上前。

阮岳眉毛微扬,用表情询问许知邀发生何事。

许知邀轻咳一声“阮老板驱邪后仍残留寒气,需要热水暖体内。芒少爷,房间的水不够温热,可否麻烦你去水房接一壶”

芒安石双手插兜,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走到边柜拿起暖水壶“一壶够”

“够了。”

芒安石走出病房时,才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因为出汗太多,皮肤微微发麻。

阮岳大概是起疑心了,就看许知邀能不能糊弄过去。

病房内。

“阮老板感觉怎样”许知邀关切问道。

阮岳伸了伸胳膊和腿,又宁心静气数十秒,感受自己的身体状态,而后才点头道“没什么异样。”

许知邀“那刚才呢”

许知邀也好奇,芒安石的驱邪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只看到芒安石摆好符文法器后,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灵魂脱壳般,他不敢打扰也不敢出声。

阮岳仔细回想了下,摇摇头“不记得了,没感觉,好像做了一个梦,关于很多年前的,具体我也记不得了。”

“这样啊”许知邀若有所思。

阮岳这才想起自己最初的疑惑“为什么刚才芒安石站在我床尾”

许知邀早已想好应对之策,流利道“驱邪早就结束了,芒少爷恰好又对阵法好奇,我便想着,借芒少爷弄个乾坤安阵。”

“乾坤安阵”

许知邀故作神秘小声道“就是可以长期借芒少爷的运势,消灾解难。”

阮岳点头“他没有疑心”

“毕竟年纪轻,好奇心重。他好奇,我便顺水推舟,让他在阵法中看看,可是他心甘情愿走入阵法的。”

阮岳松口气,看了眼四周“这些法器,怎么和我之前看的不一样看起来怪渗人的。”

许知邀心底一万个赞同,之前芒安石拿出这堆法器时,他还以为是西方的产物。

“这些是乾坤安阵的法器,原本只是带来以防万一,没想到恰好有机会用上。”

许知邀刚扯完谎言,门应声而开。

芒安石提着暖水壶,看着病床上朝他微笑的阮岳,他便知道许知邀已经将人糊弄过去。

“阮老板,我身体忽然有些不适,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访。”芒安石道,他一刻都不想和这位人面兽心的男人相处。

阮岳则以为是芒安石被“借运”,身体虚弱,虚伪道“没事吧那芒少爷好好休息,改天我出院再招待芒少爷。”

离开医院,芒安石直接赶回酒店。

酒店套房内,水长乐正在看财经新闻,看到推门而入的芒安石“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芒安石喝了口咖啡,缓了缓,将自己从阮岳记忆里看到的画面全部告知。

说罢,两人都沉默许久,直到房间内的电话响起。是前台拨来的。

芒安石起初没想到会在蒙吉州磨蹭这么久,因而只定了两周酒店房间。不曾想,两周时间转瞬即逝,他们也才刚刚拨云见日。

“我大概还要再住半个月,晚点下楼刷卡。”芒安石对电话另一头的前台道。

挂断电话,芒安石看向水长乐。

此刻,他应该已经回忆起所有的往事了。

虽然芒安石至今无法将记忆片段里的阮文和水长乐画上等号,可他仍愿意,在对方痛苦无助时,告诉他,就算这个世界充斥着谎言和欺骗,他也愿意为他筑起一座城堡,阻绝所有的恶意,只留俯仰皆是的温柔。

“阮岳这手段,可谓一石三鸟,真够狠毒啊。”水长乐开口道。

芒安石愣了下,捕捉对方睫羽下的情绪。没有悲伤,没有难过,严谨得仿佛在做案情分析。

“你不难受吗”芒安石问道。

“难受啊。”水长乐一副“难道你冷血无情铁石心肠”的疑惑模样。

“阮文这一生,真的过得好苦。他这一招,就是典型的矛盾转嫁法,将可能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矛盾转嫁到特定目标上。”水长乐分析道。

水长乐想到自己初中时的同桌。

那是一个很腼腆的女孩子,样貌平平,成绩平平,但很善良。

高中两人在不同学校,彼此没了音信。结果有一天,初中的哥们告诉她,女孩跳楼自杀了,未遂,但变成了残废人。

他们去医院看她,没人知道女孩自杀的原因,女孩始终不愿开口。

水长乐和男生几经波折,终于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女孩遭遇了校园暴力。

起初,制造校园暴力的小团伙“雨露均沾”,到处惹事,看到好拿捏的软柿子都要欺负一下。女孩也是“软柿子”中的一员。

此时的女孩尚且能忍受。

不曾想,高一下学期,小团伙中出现了内部矛盾。

作为小团体领头羊的男生受父母耳濡目染,颇有城府,十分擅长些邪门歪道。

他知道,解决这种团体矛盾最好的方法,并非了解矛盾根源,从中调解,只要是人的地方便会有摩擦,这个矛盾解决了,下个矛盾会接踪而至,没有尽头。

因而最好的方法,就是矛盾转嫁。将所有人的敌意和负面情绪,转移到团体外的第三者身上,让大家对其群情激奋,产生对外的对立以及对内的统一战线,从而维持团体的团结与和谐。

就像不少国家国内矛盾一激化,便立马开启外战模式。

他们选中的对象,便是水长乐的前同桌。

在这种氛围下,女孩受到了极端的孤立和迫害,甚至原本同他一样的被害者,也为了能减轻小团体对自身的伤害,主动成为了加害者中的一员。

得知真相后,水长乐异常愤怒。

那一年,水长乐还不是沉稳内敛、能动嘴绝不动手的水教授,有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心。

他和同样中二的老同学们,狠狠地教育了一顿小团伙,差点把自己送进警察局子,最后还是父亲走关系把人保了出来。

如今想来,那些人也就是受了点皮外伤,过一阵便愈合了。可他同桌的青春和一生,都彻底毁了。

阮文只是个小说里的人物,可他同桌却是身边鲜活的人。

同桌后来和母亲移民海外,从此杳无音讯。

也不知她现在好吗

“在想什么”芒安石看着忽然陷入沉思的水长乐。

“在想我的同桌。”

“你恢复记忆了”

水长乐一惊,这才想起自己是在神域世界,连忙摇头。“没,没想起来,就是你刚才说到阮文的同桌高考落榜,也被怪到阮文头上,有点可笑罢了。”

芒安石手指摩擦着桌上的玻璃杯。

很奇怪,一般而言,鬼在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后,便会唤醒部分遗失的记忆。在知晓自己的死亡原因时,会产生巨大反应引发灵力磁场共振。

然而水长乐都没有。

他冷静得,就好像是个旁观者。

水长乐没注意到芒安石的困惑,继续分析着阮岳的动机。

“一边扮演好父亲,一边让外人中伤阮文,阮岳这招,歹毒却有效。”

“第一,当一个群体中存在集体仇恨对象,集体之间的矛盾便能被掩盖。

有阮文这“煞星”存在,以至于本该是阮岳和他人的矛盾,便转化到阮文身上。

发生小矿难、发生资本家和工人的摩擦,明明该是阮岳担责,最后众人的仇恨点,却是阮文会带来厄运。阮岳还能维持优雅善良的企业家形象,可笑至极;

其二,因为仇恨对象的存在,所有“坏事”便能嫁接到阮文身上。

就和疑邻偷斧一般,当阮岳一直在镇上散播阮文是煞星的谣言,人们便会产生思维定式,将所有偶发事件,套入这项强行被输入的结论中。哪怕阮岳杀妻,村民也深信是阮文祸害了阮夫人;

其三,许知邀说过,替阮鸣挡煞的孩子,必须在十八岁后和阮鸣尽量分开,否则会反噬阮鸣。世界上还有什么比阴阳两隔更远的距离呢

也不知道,阮文一直把阮岳当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死后知道真相,肯定很难过。”

水长乐分析得头头是道,芒安石却不知如何附和。他已经准备好满腔的柔情和安慰,只等对方在暴雨中茫然无助时,为对方撑起一角晴空。

可如今,对方却拉着他,“来来来,我们来分析这场暴雨产生的原因。”

芒安石“你不是知道真相了难过吗”

水长乐一顿,又发觉自己不知不觉站到旁观者视角,急忙重新投入到真人扮演中。“难过倒没有,可能死太多年了仇恨淡了不过愤怒倒是真的。”

芒安石看着水长乐。

自己当初的感觉没有错,眼前这人不是阮文,他就是水长乐,像是夏末的日光,温暖却不盛气凌人。

“你要复仇吗”芒安石问道。

“我也没能力复仇吧,虽然我现在能碰到实物了,可依旧还是手无寸铁之力。”

芒安石点头“所以,如果你要复仇,让我帮你。”

水长乐看着芒安石的眼睛,里面有他读不懂的情绪,并不是和他感同身受的愤慨,很复杂,他难以解读。

若放在现实里,他遭遇这种事情,大概会劝自己,放下心魔,放下过往,相信律法相信党。

亦或者他终究没有亲身遭遇过,才能轻飘飘地说出这种话。就像他曾经的女同桌,他终究无法知晓,她所受到的伤害有多深。

罢了,他本就不是以德报怨的性格,既然是在小说世界,那就求个快意恩仇,也别用法律的条条框框束缚自己。

况且蒙吉州的警察局都上梁不正了,他还指望在贫瘠的土地上开出健康的花

“打算怎么报复”水长乐问道。

芒安石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千百扇窗户内的灯火,依然难以温暖寒冷的蒙吉州市。

“那必须,以牙还牙。”

阮岳出院那天格外热闹,所有蒙吉州能叫得出名字的人物都来了。

今日不但是阮岳的出院之日,更是乔迁之喜。

阮岳的新宅买在“盛世海骄”小区,是蒙吉州近年来新开发的高档楼盘。阮岳的房子位于小区中的“楼王”,十五层,四百八十平方大平层,面向湖景,风景宜人。

“阮老板,这房子虽好,但还是比不上您那别墅啊”有宾客好奇问道。

阮岳笑意盈盈,他自然不会说,因为别墅闹鬼,只道“年纪大了,倍感平平淡淡才是真。房子太大,也显得冷清,倒不如平层来得开阔和热闹,来往还有人情味。”

来的宾客多以阮岳马首是瞻,连连点头“阮老板活得通透,说得对”

今日的宾客过多,一百六十平的客餐厅也略显拥挤。芒安石和水长乐站在角落。宾客看不到水长乐,看到芒安石年纪轻轻,也只当是阮家少爷阮鸣的同学,无人上前搭讪,倒也图个清静。

“好神奇,你给我贴的是什么符”水长乐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符文,贴上这玩意,即便近距离接触阮岳,他的身体也不会产生应激反应。

“无忧咒,能够短暂地让鬼忘记生前恩怨。”

“可我本来就没想起来啊”

“你也知道自己奇葩”

水长乐

罢了,不顶嘴了,不露馅最重要。

芒安石的目光在宾客中巡了一圈,最终落在警察局局长孔岛的身上。

“像不像一只肥鸭子”水长乐忽然探过头道。

“什么”

水长乐看着一身糖棕色西装,身形肥硕的的孔岛,他拿着酒杯,喝得面红耳赤。

“像不像一只刚烤熟的、焦糖色的、流着油的烤鸭”

芒安石

“我这辈子如果再也吃不下烤鸭,你要负责。”

调侃归调侃,芒安石也从侍者处拿了一杯红酒,主动迎上孔岛。

“孔局。”

孔岛转过身,看着无比俊美的青年,很快想起,“芒少爷好久不见。”

芒安石和孔岛热络地攀谈着,视线却落在孔岛身后。

那是一个极为瘦弱的青年,准确说是只瘦弱的鬼,很新鲜,应该刚死不久。

芒安石走不开,水长乐主动上前搭讪。

“你好呀。”

瘦鬼行动迟缓,双目无光地看向水长乐,腼腆地点点头。

看来是只不善言谈的鬼。

水长乐发挥自己作为老师的口才和耐心,终于套出了这只瘦鬼的来历。

原来,这只瘦鬼的“鬼生”只有三天。

其生前是住在桥洞下的流浪汉,靠捡废品自力更生。

三天前,他忽然被人迷晕,再度睁眼时,他发现被锁在一个铁皮屋内。

他很茫然,他身无分文,也没有亲人,根本不会有人为他支付赎金,谁会绑架他呢

这时,仓库门打开,一个青年带着一胖一瘦两个男人进来,对着他指指点点。

瘦男人满脸嫌弃“这也不像我啊。”

胖男人“放心吧,体型差不多就行,尸检那关我来把控。”

流浪汉听得云里雾里,很快,门又关上。

饥肠辘辘的他从地上爬起,敲着门,想说“关他可以,好歹给点饭,别饿死他啊。”

那时的他还很天真,以为这是一场敲诈勒索,还调侃对方找错对象了,他身无分文。

直到房间温度忽然变热,他看到小窗外燃起熊熊火焰。他拼命呼救,挣扎,企图逃离,却无济于事。

半个小时后,他站在蜷缩的尸体旁,浑身上下皆是焦黑,没有一片完整的皮肤。

再后来,他跟着自己的尸体,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天他看到的瘦子,是个富二代。富二代平日飞扬跋扈,惹事后都能用钱摆平。没想到那天踢到铁板,得罪一权贵。

瘦子爸托关系、找门路说情,权贵家置之不理,说什么也要让瘦子感受几年牢狱之灾。

瘦子平日娇生惯养,哪吃得了这般苦,老爹只得来求助平日交好的孔岛。

权贵那不愿和解,他们也不能得罪,孔岛便想到一招,金蝉脱壳。

找人代替坐牢怕是糊弄不过权贵,索性便让瘦子“死了”,对方也不好追究。

他们挑选了无亲无故又身形相似的流浪汉,制造了一场“富二代仓库玩车不幸引火烧身”的事故。真二代则被送出国,改名换姓,打算过几年风波平息后再回来。

整个流程有孔岛策划和帮忙,出不了纰漏,很快便结案,二代与权贵的矛盾不了了之。

“真荒唐。”水长乐怒不可遏,看着不远处脑满肥肠的孔岛,恨不得撬开对方天灵盖,倒出对方的脑汁。

芒安石给了水长乐稍安勿躁的眼神。

孔岛本就在他们的复仇计划中,只是起初,他们以为孔岛不过是阮岳的一个傀儡,现如今看来,这傀儡的心,也是黑的。

“孔先生,你这太阳穴处,怎么有淤青”芒安石故作惊诧道。

“有吗”孔岛看向一旁的金属装饰,察看自己的脸。

芒安石伸出手,往前倾了些,撩起孔岛耳旁的碎发“真的有。”

孔岛“可我没撞伤啊”

芒安石忽然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孔岛好奇心上来“怎么了芒少爷”

芒安石摆手“没,就是我小时候有个说法,太阳穴莫名发青,是厉鬼来索命。不过就是个封建迷信。”说罢,笑得天真无邪。

孔岛愣了愣,随后也一同大笑,“这种传说,有点意思,就是怪渗人的。”

等到孔岛去和其他人攀谈,水长乐这才凑过来“你刚往孔岛酒杯放什么呢”

“你还真是火眼晶晶。”

水长乐耸肩。

他还真没看清芒安石做什么,只是这家伙有典型的肢体接触恐惧症,还有洁癖,平日除了他这只鬼,都不让人近身,怎么可能干出主动撩头发这事。

况且孔岛猪脑上那顶假发满是发胶,芒安石更不可能忽然转性。

由此可推断,定是要凭借这动作,做出点什么。

两个小时后,临近饭点,被众人包围的阮岳才注意到芒安石,连忙上前道歉。

芒安石摆摆手“我就是看看阮老板身体,阮老板安然无事,我就放心了。”

才怪。

阮岳开玩笑地轻拍自己脸颊“红光满面,还亏芒老弟关心啊。”

这就给自己升级辈分了。

芒安石笑而不语。

眼前这个年岁过百的男人,依旧灿烂如春桃,灼灼鲜亮。殊不知,桃树下方的泥土里,是多少无辜之人的血泪,腐烂的尸体和无法平息的魂魄。

那里面,还有水长乐。

芒安石将一直提在手中的礼物递给阮岳。

“芒老弟,这你就见外了。”阮岳倒也不推托,只等过几日送份厚礼回赠。“今日我特地请了京城的顶级厨师来做菜,芒老弟品鉴品鉴。”

芒安石摇头“我就是来看看阮老板,晚上还有点事,先行告退。”

阮岳礼节式的挽留一番,也不拖沓,亲自将人送出们。

门口,芒安石忽然盯着门旁的识别器。

“阮老板这挺高科技啊,人脸识别开锁吗”

“是啊,这年头,锁太好配,指纹也容易仿冒,还是虹膜检测最保险。”阮岳分享经验。

“是吗”芒安石装作起了好奇心的模样,凑到识别器跟前,“那如果两个人都站在识别器前,仪器能分辨吗”

“能,但是我设定若仪器检测到多人,则默认不开锁。”

“这样啊。”芒安石像个好奇宝宝,“阮老板的安全能保证,我也就放心了。”

水长乐在一旁翻白眼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说鬼话的功夫登峰造极。

走出“盛世海骄”小区时,华灯初上。

芒安石看着路灯下孤单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这么湿寒天,我们去吃火锅怎样”水长乐在一旁建议道,他的身旁,还站着那只流浪汉鬼。

“好。”

恰好附近就有家看起来不太正宗的西北火锅店,牛油红汤和菌菇清汤的气味混合着,从玻璃门缝钻出来。

芒安石要了一间小包间。

他拿着点菜单,问对面的两个鬼“要吃点什么”

女服务员手一抖,以为是问自己,瞬间脑补一出总裁看上清纯女服务员,霸道表示“点你爱吃的”戏码。

“我喜欢吃羊肉。”女服务员轻声道。

“鸳鸯锅,雪花肥牛、猪脑、鸭肠、毛肚、茼蒿,还有虾滑我不吃羊肉,你们可以点。你呢”水长乐问一旁的流浪汉。

“我我随便。”流浪汉有些局促,大概生前还没进过这类店消费。

芒安石迅速下单。

女服务员委屈,菜单上没有羊肉,难道自己刚才幻听了不过这菜量,也不像一个人的分量。

服务员期待地询问道“先生,还有人来吗”

“没。”

“那这个菜量多了点。”快,说出那句台词“女人,这是我请你吃的。”

芒安石“不会,正好。”

服务员心下叹气,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可惜这小帅哥长得一表人才的,结果神神叨叨还食量离谱。

很快,桌上摆得满满当当。流浪汉鬼好奇地看着水长乐。他自从做鬼后,便不会再有饥渴的困扰,但也碰触不了人间的食物。

水长乐点这么一桌,是要望梅止渴呢

而后他就看到,芒安石将桌上的菜一道道做法,变成了鬼能够触碰和食用的状态。

流浪汉咽了咽口水。

“别客气哈,跟着芒老板有肉吃”水教授如今厚颜无耻的等级有所上升。

流浪汉有些羞怯,最后却躲不过美食的诱惑,动起筷子。几汤勺肥牛下肚,流浪汉潸然泪下。

“你你干嘛呢”水教授吓了一跳。

流浪汉哽咽“活着真好人间的美食真好”

芒安石“既然觉得当人好,就早日投胎吧。”

流浪汉怔了下,点点头“希望下辈子能投胎到好人家。我可以吃完这顿再走吗”

水长乐诧异“你不报仇”孔岛可是把他活活烧死。

流浪汉端着热豆浆,小口小口地嗦着“我当然恨,可是我连当人时都那么失败,何况是鬼呢就算想报仇,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实现。不如早日投胎,争取下辈子做个有用的人。”

“也不是不能报仇。”芒安石忽然开口,“我们正好需要你。”

“诶”流浪汉第一次被人说需要,有些恍惚。

与此同时。“盛世海骄”小区。

阮岳送走宾客,决定在小区溜达一圈,消食养生。

“老爷,这小区绿化不错,人气也旺。”管家跟在一旁道。

阮岳点头,他看重这小区的原因,便是其入住率不错,阳气重。而且小区还是学区房,地段极好,周围有数所名校,他相信牛鬼神蛇不敢靠近。

遛弯结束,阮岳和管家回家。

正在收拾的保姆替两人开门。

阮岳有些心血来潮,让保姆把门关上,打算试试新安装的人脸识别开锁。

“欢迎回家,正在识别。”机器的女声悦耳动听。

“检测范围内出现多个目标,请重新检测。”

阮岳愣了一下,看了眼站在身侧的管家,示意他往一旁靠一靠。

管家言听计从,直接走到电梯口。

阮岳重新看向荧幕。

“欢迎回家,正在识别检测范围内出现多个目标,请重新检测”

这一次,阮岳看清楚了。荧幕上,除了自己脸部周围的框框,他身后空荡荡的走道处,也被识别出了四个方框。

阮岳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窜,脑袋又像是滚烫烧糊的粘稠稀饭,整个人陷入了冰火两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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