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酒

楼外楼。

这是关月找的客栈，不看它的装饰，仅凭名字，计当归就知道这是个住不起的地方。他一个身无分文的人，只适合睡大街。。。

“恩？你们这不是客栈是酒楼？”关月得到酒楼掌柜的回复一脸懵，酒楼就不能住宿了？

“姑娘，咱这儿是个酒楼，虽然你们二位也能在别院留宿，但是这马匹，咱们这可没有马厩给它。”掌柜的和颜悦色的解释。

“罢了。你说你们这儿是酒楼，可有什么好酒。”关月说到酒，整个人精神焕发。

“姑娘，要说那好酒啊，就非咱们楼外楼的穿肠酒和醉春风莫属了！”掌柜的一脸自豪的说道。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拿两壶过来！”关月急躁，就差怒发冲冠了。。。

“哎哎，快去，给这位姑娘取酒去。”掌柜的一边答应一边支使小二去取酒。

“每种两壶啊！”末了，关月不忘提醒那快步离去的小二。

趁着小二去取酒的功夫，计当归打量起这气派的酒楼。整体风格，似乎有点文雅的味道，清新淡雅的各种花鸟鱼虫的屏风，柱子上或挂着一些诗词画卷，或有一些亲笔题名的文章。这儿看来经常招待一些文人才子。往上看去，空间相当足，这楼外楼怕是得有好几层，气派十足。

酒楼中有几桌人正在谈天论地饮酒作乐，有那潇洒风流，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也有那穿金带银大腹便便的商贾富豪。看来这地方还是个高端场所，接待的都是些有名有利之人。

这么一个气派又文雅的酒楼，掌柜的看起来也不算势力。这背后之人应该不简单。

“掌柜的，这附近的客栈在何处？”关月无所事事，便向酒楼掌柜打听消息。

“哦，姑娘出了门，向西去，不消多久便到那青云客栈了。”掌柜的知无不言。

“青云客栈，好，多谢掌柜的。”关月抱拳谢过。

一炷香的时间，小二提了个篮子过来放到了台面上。“姑娘，你要的酒。”掌柜的将篮子往关月那推了推。

关月探头往篮子里看去，四个葫芦，两个火红两个碧绿。关月随手拿起一个火红色的葫芦，入手的触感让关月推翻了之前的想法，这不是真的葫芦，应该是陶器或者其他相似的器皿。

她拔开葫芦的塞子，凑到鼻子底下深吸一口，辣！冲！这是烈酒！

关月擦了擦鼻子，多日没开酒戒，她的鼻子都差点不习惯了。迫不及待地对着葫芦喝了一口。“咕嘟”，一口酒下肚，关月整个人神清气爽，“啊~好酒！舒坦！”她打了个激灵，拿起葫芦准备吨吨吨，计当归连忙伸手盖住了葫芦口。

“月姑娘，等会再喝等会再喝。”这要是当场醉在了这里，他可没钱。。。虽然他也不知道关月有没有钱，但她好歹是个将军，赊点酒钱不过分吧？

“哦，好吧。”总算关月不是那种喝了酒就智商下线的人。她准备将塞子盖好，动作做到一半，顿住了，“计兄尝尝。”整个葫芦怼到计当归脑门。

“别，不用，月姑娘自己喝就好。”计当归推回她的好意，并收回了之前的评价。。。

“那真是可惜了，计兄，这酒相当不错。”关月还在试图推销。

“月姑娘，等找到住宿的地方再喝也不迟。”计当归哭笑不得，劝酒文化真是哪里都一样。

“也是。”关月一想，也对。“掌柜的，结账。”关月相当豪气的说道

“穿肠酒一壶三个方银，醉清风一壶两个方银，承惠一共十个方银。”掌柜的边说边算。

“嚯，这酒这么贵？要十个方银？”计当归惊奇。他记得当初顾朗他们完成了那个任务也才拿到十一个方银的佣金，但这也够他们半年的用度了。就这么两壶酒，居然要喝掉寻常人家半年的积蓄？

“客官，咱们楼外楼从来都是童叟无欺。这配方不能细说，但确实值这个价。”掌柜的倒是好脾气，并没有因为他嫌贵就阴阳怪气，反而依旧面带微笑的解释。

“哈哈，掌柜的勿要见怪，他不喝酒，不知这好酒难得。我去取钱，掌柜的且稍等。”关月说完辣着计当归出门去。

“计兄，王城的水中天一壶可是要十个方银，有时还不一定买的到。这儿的酒虽说不如水中天，倒也不算太差。”

计当归挠挠头，他对酒的了解不多，仅仅知道粮食和水果可以用来酿酒。他要是当初学个酿酒专业，现在岂不是富可敌国？

“月姑娘见笑了。”计当归苦笑。

“这可不像计兄你。”关月放声大笑。“钱财皆是身外之物，计兄洒脱如风，竟也会为身外之物踌躇，这可不是我认识的计兄。”

“只是想到那富庶之人，喝一壶酒便抵得上寻常人家劳作半年之久，心中有些苦涩。”

“哈哈，没想到计兄居然还有这份忧民之心。”关月取笑道。“计兄说过一句，‘飞鸟何必羡鱼’。这平民和富人，亦如飞鸟和鱼。计兄自己说的话，怎得反而自己先忘了？”

说醍醐灌顶有点夸张，但至少也算一语惊醒梦中人。游鱼在水中自由自在，飞鸟在高空亦是无拘无束，谁也无需羡慕谁。他的想法好像有些杠精了，富人的钱财是自己赚的，如何花销是他们的自由，一掷千金也好，一毛不拔也好，他根本没资格过问或者心疼。平民的钱财也是双手劳动得来的，开心了便花的多一些，拮据了便少花一些，若是想学富人一掷千金，那也是他们的自由，反正花的又不是他计当归的钱财。他完全没理由为了这事纠结，这是键盘侠的领域。。。

总而言之，别人的贫富善恶，不是由他来决定的，能帮的，那就出手帮一下，否则就袖手旁观。操心那么多，人家还以为他是姜国的王。。。

“月姑娘费心了，我悟了。”计当归微笑着自我调侃。

“孺子可教。”关月得意洋洋，好像做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

她在黑云身上的包裹中一阵翻找，最后掏出来一个粉色荷包。“咳，那个，这是别人送的，扔了也不好，我可不喜欢这个颜色。”关月注意到计当归的眼神，连忙欲盖弥彰的解释。

“我明白的。”计当归一脸笑容。

你明白个鬼。。。关月心里想。算了，就当扯平了吧。关月缓了缓自己的心情，拿着荷包走进楼外楼。计当归则是留在了外面，没有跟进去。

不大一会，关月便提着篮子走了出来。“走吧，去那个青云客栈。”将荷包又放回包裹，关月提着篮子美滋滋的说。

两人由楼外楼一路往西。这广定城看起来比较富裕，道路皆由青石铺就，便于行走，又显得干净整齐。道路边的房屋光鲜亮丽，甚是气派。

越是光鲜的东西，背后越是肮脏。两人不是刚入世的傻白甜，自然不会只看表面就傻乎乎的相信这儿真的岁月静好。

走了约有盏茶功夫，两人终于看到了酒楼掌柜说的青云客栈。占地宽广，甚至还带着院子。从外面看去，和楼外楼如出一辙的风格，不由让人联想，这儿和那个酒楼还是个连锁产业？

关月在一边找到马厩，将黑云放在那，也不系绳子。“黑云，好好待着。”她拍了拍黑云的头。黑云听懂似的回应了一声。

关月满意的点点头，将包裹和关刀取下。计当归看不过去，上前帮她拿过关刀。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客栈大堂，倒把掌柜吓了一跳。

“这，两位，大侠，这是，要。。。”掌柜的看到计当归提着把关刀大摇大摆的进来，还以为碰上杀人越货的了。

“怕什么。”关月一声呵斥，“住店，顺便备些酒菜。”

“哦，好好，两位大侠这边请。”听到不是打劫的，掌柜的总算没那么惊慌失措了。

他亲自带着两人去看房间。“大侠这间可还满意。”打开一间房门，掌柜的领着两人进去四处观看。

“恩，可以，就这间吧。”两人对这方面基本没什么需求，能睡就行。“酒菜快些上，还有马厩中的马匹，也喂一些吃食，若是出了问题我可绕不了你。”关月疾声厉色。

“自然自然，老汉自然不会怠慢了大侠的马儿。”掌柜的点头哈腰的退出门去，临了又说了一句，“这位大侠的房间在隔壁。”关门，走人。

“月姑娘为何对这掌柜如此不假辞色？”计当归将关刀放在一旁，又取下身上的竹箱放好。

“这类人，见惯了龙蛇混杂，自然不能对他们太好说话。”关月诉说着她的经验。

恩，又学到一课。计当归这么觉得。

“不过，月姑娘，我就不用再另开房间了。”

关月瞪大眼睛看向他，“为何？”

“习惯了幕天席地，再说，能省一些总是好的。”

关月看了他好一会，直到计当归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她才开口，“计兄真是个怪人，放着舒服的床榻不睡，非要去吹那秋风。”

“话也不能这么说，仰头有繁星，低头有人家，也是一番滋味。”

“好吧，那就随计兄。现在先来陪我喝酒！”关月将篮子里的几壶酒拿出来放在桌上。“不醉不归！”

活脱脱的一幅酒鬼样。。。计当归拿起碧绿色的那个葫芦，和关月手中火红色的葫芦轻轻一碰，“舍命陪君子。”

仰头喝了一口，入口柔顺，有些果味，又似乎带着些青草的味道，轻轻柔柔的，似乎真的醉倒在春风中。这两个方银一壶的酒，勉强不亏吧。。。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掌柜的亲自端着酒菜过来，开门放到桌上后，看到两人已经喝上了，便不再打扰二人雅兴，退出门去，将门轻轻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