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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半午时候,钱兴茂家的堂屋房内,一个三十来岁的外乡男人被让坐在了酒桌上位。钱兴茂并坐作陪,酒桌两侧打横坐着李大牛和钱二狗,猴跳三独独坐于下席口处,尽管如此,他已经大感受宠若惊了。

“来来来,喝酒。”钱兴茂端起酒杯,热情的劝让着外乡男人,“咱先走一个!”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外乡男人端起酒杯,说道,“我天性戒酒,可初次踏脚贵地,你们几位朋友就这样热情,我若不喝上一口就显得太不懂规矩了!”说完将酒杯靠近嘴唇稍挨了挨。

钱二狗双目一瞪:“我说杨二哥,你这是啥意思,看不起人吗?”被称作杨二哥的外乡男人吓了一跳,赶紧摆手说道:“没,没。我是真的不能喝酒的。咱们还是说事吧!”

“杨二哥,你不喝,倒是便宜了我们。”李大牛嘿嘿笑着说完,抓起酒杯一饮而尽;猴跳三见状,也自先干了一杯。

钱兴茂以手握杯,横了钱二狗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二狗,怎么说话呢,这是咱仲景村待客的礼数吗?”说完转头向着杨二哥,“杨二哥,既然你不肯喝酒,那咱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吧:你们的收割机队进我们仲景村收割小麦,每亩须得要价六十元!”

杨二哥连连摆手:“贵了贵了,我们收割机队定过了,每收割一亩小麦要价四十五元。这是目下的行情嘛!”

“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个毛啊?”钱兴茂冲着钱二狗挤了挤眼睛笑道,“你们收割机队只管进村收割小麦,我们负责帮你们收钱,每亩要价六十元;当然这六十元中,你得给我们抽成三十元。你想啊,这大热的天,我们又是跑腿又是吆喝,总得喝口茶吧?得,这抽成的三十元啊,就当茶水钱了!”

杨二哥听了顿时脸色发白,道:“三十元?这茶水钱也太贵了吧?这不是……和拦路抢劫差不多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是安分守法的收割机队,不搞这一套的。”

“兄弟,看来你是初次出门,社会经验不足啊。”钱兴茂变了脸色,冷冷说道,“我告诉你,抽成三十元已经够便宜的了。要是没有我们几个点头,你们收割机队根本就进不了村,下不了田;进不了村下不了田,看你们到哪里挣钱去?”

杨二哥态度也强硬起来,脖颈一别:“进不了村就不进村,下不了田就不下田。此处小麦不让收割,我们就找别的村去。哼,我就不信,大半个中国十多亿亩地的小麦,难道我们的收割机还能闲下不成?”说完起身就走。

“哟,哟哟,看不出来还是硬汉一条哩,钱某佩服。”钱兴茂嘿嘿冷笑着,待杨二哥走至院门下面,忽然伸手叫道,“二哥留步!”

杨二哥闻声停住脚步,扭头过来望着钱兴茂;钱兴茂右手将一个桑皮信封高高举起,嬉笑说道:“你的身份证、农机跨区作业证明还在这呢,你不想要了吗?”

“你……你什么时候……?”杨二哥把手伸进挎在腋下的皮包内摸了摸,诧异问道。

钱兴茂嘿嘿笑道:“刚才请你进门的时候,实在技痒……真人不露面,露面不真人,怎么样,想不到钱某还有这手本领吧?杨二哥,你乖乖的照着我们说的办,这依旧还是你的东西;倘若你不肯合作,那就请自便吧。大半个中国十多亿亩地的小麦,难道你们的收割机还能闲下不成?”

“对,大半个中国十多亿亩地的小麦,难道你们的收割机还能闲下不成?”李大牛、钱二狗和猴跳三伸长脖颈,异口同声的叫道。

接下来,钱兴茂在前,钱二狗、猴跳三、李大牛在后,四人一块走到了院内。钱兴茂一面走,一面左手提着桑皮信封,在右手手心里啪啪的拍着。

杨二哥双目盯着钱兴茂皮笑肉不笑的面孔,脸色渐渐胀红,双拳握了又握,突然猛的向前一扑,想要抢回原本属于自己的桑皮信封。钱兴茂眼疾手快,呼的将身闪在一旁,杨二哥扑了个空。

“你们这是要挟,赤裸裸的要挟!”杨二哥返身站定脚跟,咬牙叫道,“拿来,还我的证件!”说着再次扑向钱兴茂。

“对,我们这就是要挟,赤裸裸的要挟!”李大牛和猴跳三嬉皮笑脸的冲着杨二哥喊道。

“我们不但要挟你,”钱二狗叫道,“不答应我们的抽成,我们还要揍你!”说着狠狠一拳擂在了杨二哥的后脑勺上。杨二哥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差点扑爬在地,他怪叫一声:“我和你们拼了!”返身挥拳,径朝钱二狗扑去。

“扁他!”钱兴茂将右手小拇指甲伸进嘴里剔了半天,“噗”的吐出卡在牙缝间的半片菜叶,厉声喝道。

李大牛早摩拳擦掌蠢蠢欲动,此刻听得钱兴茂口令,立刻跳脚加入战阵,和钱二狗一道左右夹击杨二哥,猴跳三也混在中间不时的打着太平拳;杨二哥很快便落了下风,头上背上连连挨了好几拳脚。钱兴茂双臂抱胸站在圈外,慢声细气的说道:“哎呀我说杨二哥,你这是何苦呢,明明可以做朋友的,干嘛非要做仇人呢?出门三里便是外乡人这道理你知道不?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道理你知道不?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看看,这下中招了不是?哎呀二狗,你他妈拳脚轻点嘛,看把咱二哥给打的……”

几个人间的战斗很快便见了分晓:杨二哥右额头上汩汩的淌着鲜血,背靠院门廊柱叉腿而坐,一面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面咬牙切齿的瞪着钱兴茂;李大牛、钱二狗和猴跳三则各自停脚住手,笑嘻嘻的围在四旁。

钱兴茂扯过一条脏污的毛巾,弯腰蹲在杨二哥跟前替他擦着额头上的血迹,满口既关心又责怪的语气:“啊呀我说杨二哥,你也太不小心了,刚喝了点酒便醉成这样,竟然碰到了廊柱上,瞧把额头都碰出血来了呀。幸亏我家的廊柱结实,幸亏我是个宽宏大度的人,要不然我非让你赔偿不可……”

“你们……你们简直是一群土匪。”杨二哥气炸了肺,“呼”的推开钱兴茂的毛巾,大声吼道,“明明是你们打的,哪里是我喝醉酒碰了廊柱。你闻闻,你闻闻我身上有一丝一毫的酒气吗?”

钱兴茂抬头望了望天,惊讶的叫道:“呀,青青白日,朗朗乾坤,哪里来的土匪?”一面说话一面取过酒瓶拧开盖子,将少半瓶酒浇在杨二哥的头上,然后伸过鼻子闻了闻:“呀,身上这么大的酒气,还说没喝酒。鬼才信你的话咧!”

杨二哥简直要被气疯了,他双目喷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大声吼道:“打吧打吧,你们干脆把我往死里打吧,只要打不死,我出了这个门就非告你们威胁要收收割机队的抽成不可!”

“我们威胁你要收抽成,谁可作证?”钱兴茂站起身来,转问李大牛道,“你吗?”李大牛摇了摇头:“我不作证!”钱兴茂又转问猴跳三道:“你吗?”猴跳三也摇了摇头:“我不作证!”

“唉,这就叫死无对证呀。”钱兴茂双手一摊,重新蹲到杨二哥面前,诡笑着说道,“至于你头上的伤嘛,二狗,你说怎么办?”

钱二狗嘿嘿笑着,突然跳脚起身,照准李大牛狠狠抽了一记耳光;李大牛正呆笑着看得有趣,猝不及防,恰被抽个正着,半个脸颊登时红肿起来。李大牛吼喊一声:“二狗你他妈的疯了,敢打老子!”扑身出拳便要回击钱二狗,却被猴跳三和钱兴茂从中拉开了。

钱兴茂将蘸着杨二哥鲜血的毛巾在李大牛的脸上胡乱抹了两抹,然后转过头来,狞笑着对杨二哥说道:“看看你个外乡人,我们好心好意请你来村商谈收割小麦的价格,你一言不合就把我们的人打成了这样……怎么样,我们现在不要三十了,我们每亩只要抽成二十五元可好?”

杨二哥目瞪口呆的望着钱兴茂,半天忽然一跃跳起,声嘶力竭的吼喊道:“冤死了,我简直比窦娥还要冤呀。不行,我要找你们村干部说理去呀!”

“你去你尽管去,这抽成的事正是村干部们商议定下的哩!”钱兴茂话音刚落,杨二哥已经拉开院门,冲了出去。

“形势好像失控了!”钱二狗颇显惊慌的叫道。钱兴茂冷静的答道:“不忙,你和猴跳三赶紧准备一下……”说完便拔脚冲出院门,追在了杨二哥的后面。

杨二哥一路大喊大叫,在数名村人的围观指点下,急步冲进了村部院内,村部大院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刚刚转身过来,钱二狗和猴跳三却用一块门板抬着李大牛,在钱兴茂的扶持下奔了过来。钱兴茂大声喊道:“把人打成这样,还要来找村干部说理,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又是什么呀?”

围观村人纷纷上来打问原因,钱兴茂便将刚才编造的理由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村人立时纷纷指责杨二哥起来,杨二哥直气得拍手跺脚,哭喊说道:“天哪,这世上还有天理吗,这村子还是***领导的吗?我怎么第一次出门就遇到了这样一群无赖啊?我不活了,干脆就吊死在你们村部算了!”说着解下裤带搭在树上,将脖子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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