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宛如爱情
飞旋的子弹，带着刺耳的尖啸划破了空气，迅速地钻入了眉心！
但是宫崎晴秀仍然毫发无伤！
因为在扳机扣响的同时，他拼尽了全身仅存的力量，展开了"刹那"的领域，因此子弹所击中的，只是他留在原地的残影！
然而，宫崎晴秀同样知道，虽然躲过了致命的一枪，但这并不能解决真正的解决问题，一击不中的冬马曜子，绝对不会就此罢手。
因为她是在"复仇"！
所以自己同样不能束手待毙！
残存的体力已经不多，能够维持领域的时间最多不过0.5秒。
但是足够了！
宫崎晴秀"噌"地抽出武士刀，宛如离弦的利箭一般闪进。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在"刹那"的领域下，当他疾冲向前之时，由于外界物体的视觉刺激作用停止后，由于神经兴奋留下的痕迹作用，在眼睛视网膜上的影象感觉不会马上消失，因此在旁人看来，他的动作甚至带起了一片地迭影，分不清何者是虚，何者是实，转瞬间，便如流光一般，已冲到了曜子的面前！
跟着闪电般地刺出七刀！
他的手中只有一把武士刀，因此这七刀的顺序必定是有先有后，但是在"刹那"的作用之下，却仿佛是同时刺出的一样。
七道刀光，快如瞬灭的闪电，更重如千钧的雷霆，向着对方疾刺而去。
秘剑——牙突·七连！
虽然只有七连闪，却像是九天星辰的陨落，绝没有人能躲过他的"牙突·七连"，更没有人能挡在他的刀锋前面，因为当这七刀刺出的时候，已凝聚了他全身最后的力量。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
刀尖却在距离冬马曜子仅仅半寸的地方，竟攸然停住了，似乎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了一般，这连钢板都能贯通的绝杀技，竟然再也无法刺进半分。
只因对方忽然睁开了妖异的赤瞳，轻声地喊了一句：
"停住。"
声音虽轻，却有着皇者的威严，宣示着无可抗拒的严令，仿佛时间的停止，随着冬马曜子的一声令下，晴秀手中无情刺出的菊一文字则宗竟然出现了一丝迟滞。
"停住。"
"停住。"
...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声比一声更加严厉。
越来越惊人的无形之力被施加在领域之中，在第二声的"停住"响起的时候，晴秀握刀的手已然僵在了半空。而在第三声的"停住"中，一切都静止了，甚至就连被他快速前冲的身形激得翻飞的窗纱都凝滞在了半空。
宫崎晴秀彻底呆掉了。
眼前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巨大的精神冲击让他一时间几乎无法思考。
这是...命令金属吗？
不，不对！
不仅仅是命令金属！这是能够用言语干涉因果律的圣言！
有如《圣经》"创世纪"里记载的上帝！
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多么惊世骇俗！
跟着他赫然想起，前几天的夜晚小树林中的死斗，那在最后一刻，以无形之力阻止了他的刺击的，一定也是这个人吧？
这个活跃在巴黎的，世界级的钢琴家，如同明星一般的存在——冬马曜子。
不，应该说，是第一批的初代混血种——
冬马曜子！
"那一天，我迟了半步，来不及阻止你。"冬马曜子说道，仿佛回答他没出口的疑问似的，"否则的话，我的丈夫也不会死..."
...
"说起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呢，少年。"明知道在"停住"的作用下，对方再也无法动弹分毫，冬马曜子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连ACCT这种由美国中情局研制的，蓖麻毒素提取的神经性毒药，都无法限制你的行动。"
...
"那么，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好了。"冬马曜子一边说着，一边好整以暇地再次将枪口对准了他，"冬马曜子，现在...姑且算是自由职业者吧。'上帝之手';创造的初代混血种，能力是'圣言';。参上！"
果然是这样！
是当年"大叛乱"的漏网之鱼吗？
不过，即使明白了这些，对于已经如定身法一般被彻底束缚了的宫崎晴秀，也无法改变必死的悲惨命运了...吧。
"抱歉，再有几分钟，我还有几个问题。"看着再次缓缓对准自己的枪口，晴秀开口问道，却不禁微微一怔。
自己什么时候又能说话了？
不是...已经被"停住"了吗？
"这种'反派BOSS总是因为过度地展现话痨的属性导致被反杀';的展开，还请宫崎同学不要期待了才是。"冬马曜子说，"我是不会犯这种教科书般的错误的。"
然而，话虽如此，致命的扳机却最终没能扣响。
因为，就在冬马曜子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的整个人，忽然神经质的痉挛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脸色的变化，如见厉鬼，美丽的脸庞一下子失去了血色，紧接着身体开始了轻轻地颤抖，并且愈演愈烈，到了后来，更是连站都站不住了，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即使是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依然可以清楚地听到牙齿格格打颤的声音。
宫崎晴秀不知道在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那股一直紧紧地束缚自己的力量在这一瞬间褪去了，手脚又一次恢复了自由。
不过，即使是这样，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的他，也已经没有办法做出更大的举动了。
唯一能做的，只有尽量挪动虚浮的步子踱到对方的面前。
"果然，还是没办法坚持到最后啊。"即使全身已然抖如筛糠，然而语气却仍然倔强得没有一丝一毫波动的冬马曜子抬起了头，以那种绝不服输的眼神看着他，"现在的我，很可笑吧？"
"冬马...女士？"宫崎晴秀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呆若木鸡地看着她。
"明明就没有办法维持领域的稳定，却还要逞强的使用血统的能力，明明知道每用一次圣言都可能带来自身的毁灭，却还要固执地燃烧生命...这样的我，看起来很可笑吧？"
她的眼瞳渐渐恢复了清澈，刺眼的血色褪去，妖异的赤瞳只剩最后一点的光芒在眼眸的最深处挣扎着，就如同它的主人即将燃尽的生命一样。
"是...'圣言';的反噬吗？"沉默了一会儿，晴秀试探着问。
"对于你们这些血统稳定，绝不会出现反噬现象的次代种来说，是不会理解这种反噬有多么痛苦的。"冬马曜子尝试了几次想要站起来，但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所以冬马女士才...没有办法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因为你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够坚持多久的领域？"晴秀轻声地问。
"像我们这样的初代种，只是'上帝之手';那个肮脏的组织创造的残次品。"冬马曜子沉默了很久，也轻声地回答，"尽管我们的能力普遍十分强大，但却根本控制不了，不但作为创造者的他们无法控制，就连我们自身都控制不了，所以他们才要毁灭我们。"
...
"自然，不甘心坐以待毙的我们，就只能选择抗争咯。虽然这种正义反抗的最终胜利毋庸置疑，然而也只是惨胜而已。"她看着他，鼻子、眼睛、嘴角...全身所有的孔窍都开始渗出了黑血。
"'所有的初代种，都是暴戾的凶徒；对于这些暴徒们的下场，只有毁灭才是最好的诠释';...作为同样从'上帝之手';诞生的你，这种理论一定是根深蒂固的认知了吧？"冬马曜子笑笑，"可是，其实我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呢..."
...
"虽然在宫崎同学看来这是不可理喻的事，但对生命随时可能终结的我们，对永远被地狱的业火燃烧的我们来说，也只是想一样的活下而已呢..."
面对着眼前这张清丽绝伦的脸庞，面对着那种似喜似悲，似哭似笑的表情，宫崎晴秀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她两句，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但即使是这么渺小的愿望，也不被世人所容..."冬马曜子垂下了眼睑，艳丽无双的容颜美得不可方物，却掩不住眼底那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唯一能理解这一点的，果然也就只有那个男人了吧..."
"...冬马女士说的，是您的前夫，加藤俊雄吗？"
"知道他为什么会参加你们的计划吗？"
"...不知道。"
"或许有很多的人受了你们宫崎财团的蒙蔽，是为了金钱，为了**。可唯独他却不是的呢..."
"他..."
"他是为了我。"
...
"我们的感情很好。可他只是个普通人，而我却是混血种，最暴戾最凶残的混血种，我无法控制隐藏在自己身体里那种嗜血的**。在我们婚后的一个晚上，我竟然控制不住地要去伤害他。"冬马曜子开始缓缓地讲述自己的故事，她的语音很低，很沉，如同飘荡在上一个的轮回。
"所以我不得不坚持和他离婚，尽管那时候我已经怀了和纱，但我必须要这么做，因为我知道如果不这么做，他一定不会离开。而那样的话，谁也无法确保悲剧不会发生了。"
宫崎晴秀一时无言，觉得心里实在是堵得慌。
"离婚的那一天他告诉我，总有一天，他会想到办法来拯救我和女儿，让我们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还让我记住他的誓言。当时来说的话，虽然我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然而凭着加藤俊雄的名声，我还是不切实际地小小期待了一把呢。"
"加藤君是..."
"也许宫崎同学曾听说过他的名字，在《PLoS Geics》的杂志上。"
啊！
他忽然想起来了，自己的确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当年曾在著名的科学周刊《PLoS Geics》上发表过"精母细胞减数分裂时，同源染色体会不会联会重排"，继而引发了业界关于"基因与遗传因果关系"的激烈辩论，甚至一度曾被提名日本奖¹，尽管最终由于种种的原因作罢，但在业内却也因被传为继"龙山潜造"之后日本最年轻的生化学家而轰动一时。
想不到，原来是那个人啊！
"不过，如果我知道他最终会那么做的话，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阻止他。"冬马曜子继续说，"可惜直到最后，我才知道他加入了宫崎财团，参加了你们'创世纪';的计划。"
所谓"创世纪"，就是晴香利用财团的势力在暗中支持的生化研究——虽然晴秀不知道研究的具体内容，但是按照晴香的话"只要这个项目能够成功，我们就再也不会孤独了"来说，他也猜的到她具体要做的是什么，只是他从不认为她这个近乎疯狂的念头会有一丝一毫的希望。
而事实也证明了他判断的正确，"创世纪"几乎从来没有成功过。
"可是我却不知道，为了能够接近计划的核心，他竟然付出了那么巨大的代价——竟然冒了那么大的风险，让自己成为你们的实验品！"
"所以...他从财团盗走的..."宫崎晴秀渐渐地开始有些明白了。
以"创世纪"那种低到几乎为零的成功率，实验理所当然的失败了，加藤俊雄虽然成为了混血种，却是残次品，是"必须被清除"的对象。
不过对于加藤俊雄来说，恐怕也是无所谓的吧。照这么来看的话，其实他一开始，就是打定主意奔着"创世纪"的核心机密去的。只要能够盗取这份资料，这些对他而言，一定只是必须付出的牺牲而已。
即使这是以他的生命为代价的牺牲。
"他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从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变成了像我一样一辈子只能东躲西藏逃避追杀的鬼。"冬马曜子微笑着仰起头，眼角有晶莹的亮光闪过，目光却是说不出的坚定，"所以宫崎同学可以理解了吧？为了他，我是什么事请都可以做的出来的！"
"最后一个问题。"宫崎晴秀端详着她的脸，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问道，"那份资料...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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