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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初开的迷雾(下)

"嘛。这孩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呐。"揭穿了谜底,然而冬马曜子却仍然无所谓似的耸耸肩,"弄得好像我们会害她似的,所以果然天下最难做的就是为人父母了呐。"

"撇开你不知所谓的感慨,冬马女士..."

"不过,不得不说,宫崎同学果然很聪明,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那孩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只可惜选错了人。"

"你也一样出乎我的意料了呢,冬马女士。想不到你居然没有死。"虽然不太明白曜子的话里,那所谓的"那孩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只可惜选错了人"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对于宫崎晴秀来说,眼下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深入地玩味这句话里的深意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和纱!在哪里?

她有危险吗?

不过,现在看来的话,不打发走面前这个妖艳的女人,是没办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了。

"我当然没死。"曜子微笑着,"你是不是觉得俊雄吞噬了我,所以我就必死无疑?"

晴秀叹了口气:"看来是我错了,我原以为加藤君已经失去了常性..."

"这只能说明你的浅薄与无知,少年。"曜子说,"你不懂得什么是爱。更不懂得俊雄这么做的意义。"

"我的确不太懂得爱,作为游离于人世的混血种来说,我想我还没有资格拥有这么奢侈的东西。"晴秀的眼光不由自主地黯淡了下去,"不过,撇开我的爱情观不谈,我希望冬马女士可以放过和纱,毕竟..."

"怎么?你以为...她有危险?"

宫崎晴秀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低语浅笑的女人。

反正对于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多说——也是无益的吧。

"她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冬马曜子说,"事实上,与其在那里杞人忧天地担心我的女儿,还不如好好地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宫崎同学。"

"我?"

"呐。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曜子冷笑着说,"总之,既然来了,就请宫崎同学做好再也走不出这个门的觉悟吧。"

"你的意思是..."

"因为我果然始终还是要送你去黄泉比良坂¹的那个人啊,少年。"她淡淡地说着,语出惊人,用的却是最平常不过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件极其普通的事,"对于想要追杀我丈夫的'审判者';,我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嘛,我说过很多次了,女士。我根本无意和加藤君为敌,只是希望和他谈一谈,让他交出盗走资料,我会马上离开,不再打扰你们的生活。"晴秀说,"不过,出于好意,我还是想提醒一下您,冬马女士,你的丈夫血统并不稳定,他曾经想要谋杀自己的女儿,并且吞噬过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逃出生天的,但是..."

然而也许是因为同样带着"宫崎"这个姓氏,所以晴秀的解释才总是过分地苍白无力吧。冬马曜子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反而硬生生地打断道:"想要谋杀女儿的父亲?宫崎同学是伦理剧看得太多了吗?真是可笑,真不知道这种荒谬绝伦的悖论,你究竟是从何处得来。"

"那是我亲眼所见,冬马女士!"

"有的时候,即使是亲眼看到的东西,也未必就能够相信。缺乏理论依据的推断,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请不要随便的污蔑别人,这是一个人起码的素质。"曜子侃侃而言,"实话告诉你,俊雄会弄到今天,被你们这些伪善的'审判者';追杀,其实全是为了和纱。"

"你,你说什么?"

"和纱是我们的女儿。作为混血种的子女,她的身体里也流着同样的血脉。即使这种血脉之中,赤月之血的含量被稀释了,所以她可以幸运地做个普通人,但还是不能保证危险的血脉不会突然反噬。"曜子说着,如水的眼神稍稍地黯淡了一点,"也许,这也算是我们所有这些混血种的悲哀吧——永远游离于人群之外,永远不应该拥有下一代,否则就会将赤月的'病毒';无止境地复制下去。"

"...唔。"

"事到如今,你说我们自私也好,说我们不负责任也罢,总之和纱已经长大了,所以关于她的血脉中隐藏的问题,也就成了我们必须解决的当务之急。事实上,和纱回家的这几天,已经开始出现了血统的反噬。"

"什,什么?难道说..."

"所以我们没有时间了,必须乘着和纱身体上的问题还没有完全暴露之前,彻底的解决它,也正是因为如此,俊雄才不得不离开财团,离开'创世纪';——嘛,虽然其实早晚都一样。"

"所以说..."

"所以说,我们只是为了和纱而已。"曜子再一次看穿了对方想说的话,不容分说地打断他,"还有,你所谓的吞噬。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我丈夫,当时我还真的要死了呢。"

"你说什么?"

"因为强行使用能力,以我那种极不稳定的血脉根本不足以对抗'圣言';的反噬。"

"所以那不是吞噬,反而是保护?"晴秀不得不有些震惊。

"确切的说应该是救赎。"冬马曜子点点头,"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丈夫从你们宫崎财团盗出的东西。"

"不,我不知道。"晴秀说,"事实上我曾经告诉过您,刚刚也一直在说了——我根本不是宫崎财团的审判者,只是冬马女士不愿意相信我罢了。"

"到了现在还要伪装,意义也好,理由也罢,你们这些人还是这么可笑啊。"曜子哂然一笑,"不过算了,反正现在你已经拿不回那东西了。因为俊雄的实验已经成功了哟。"

"实验?"

"其实俊雄潜伏在你们宫崎财团,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做为交换,为的就是你们宫崎财团那个该受天谴的'创世纪';实验中的半成品——血脉稳定剂。"

"血脉...稳定剂?"

"'创世纪';最大的讽刺,就是那些被你们所创造的混血种,血统中的赤月之血极度不稳定——甚至可以说,连我们这些初代种都不如。"提到了"创世纪",冬马曜子脸上的嘲讽更浓,"所以你们才不得不花很大的时间和精力,去研制这种可以稳定血统的药剂,不是吗?"

原来是这样?

原来,晴香一直心心念念要追回的,是这个?

"不过你们还是理所当然的失败了呐,不是吗?因为核心的技术一直掌握在我丈夫的手中。"冬马曜子继续说,"虽然从'创世纪';出来了以后,缺少了财团的物资支援,血脉稳定剂后续的研究一度陷入了停滞。不过我始终相信,只要是俊雄的话,只要是他的话,就一定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单独完成它!因为他始终是全日本最优秀的生化学家!"

原来加藤俊雄叛出财团,是为了用血脉稳定剂来救回妻儿?

从一开始,加藤俊雄参加"创世纪"的目的,就是带着挽救妻儿的目的...

当初的曜子,是这么说的吧!

事实上,冬马和纱最近已经出现了血脉的反噬...

刚才的曜子,是这么说的吧!

所以加藤俊雄才无法等到利用财团的物资完成研究,却偏偏要急急忙忙地动手,叛逃财团的啊。

那么说...当初第一次来冬马家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深黑的人影要将试管扎入和纱身体的,并不是致命的毒药,而是...稳定血统的药剂?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吗?

"...果然,他做到了呢。"冬马曜子说。

"所以,冬马女士现在的血脉已经稳定了?"收回了连篇的浮想,晴秀看着面前艳丽的女人,平静地问道。

他得确认自己的推测,究竟是不是真的。

"不错。"曜子点点头,"所以,审判者!很抱歉要你听完了这么无聊的对话,虽然这一贯有违我'已经掌握全局所以不要说过分的废话以免被人反杀';的设定!虽然我不习惯杀人,但现在也只有请你下地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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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举起的长剑带着死神一般的意志,即使那握剑的手势并不专业,甚至幼稚得有些可笑。但宫崎晴秀却绝不会因此对眼前的女人有半分的轻视。

刚才入门时的那当头一刀,早已说明了即使只是一把玩具剑,只要到了这个女人的手中,也同样能够成为致命的武器。

"破碎!"

又是简简单单地指示,下达的却是无可抗拒的严令,随着冬马曜子清脆的语音,整个大厅所有的家私、装饰用的塑像、地砖、天花板地吊顶纷纷地裂成了碎块,无数的碎片从地面升腾而起,如密集如雨地子弹一般横冲直撞。

紧接着,长剑开始在女人的手中飞舞了起来,开始肆意地切割着空间里的一切,和那些碎片组成了一张严密的巨网,像着宫崎晴秀笼罩了下来。

虽然是毫无章法的乱舞,幼稚如同街头暴走族的械斗。

但这并不重要,因为其实并不是这根本不能称之为剑术的剑法,和漫天飞舞的碎片要割裂宫崎晴秀的身躯,而是绝对的意志,下达了"破碎"的命令,这些只不过是使它"破碎"的途径而已。

因此,在这一刻,连晴秀身边拂过的轻风都演化成了利刃。

但对于处在风暴中心的宫崎晴秀来说,尽管已经被下达了"破碎"的指令,但指令必须有东西来执行,而同样的,在"刹那"的作用下,晴秀的速度并不是由他的力量来衡量的,而是由他的意志来决定的,即使需要消耗掉大量的体力,但他的身法也同样提升到了极致,每每在剑锋和碎石即将及身的瞬间翩然闪过,就连漫天飞舞的风刃都无法伤到他哪怕一片的衣角。

然后,他出手了。

武士刀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厉芒,前斩、后斩、左斜斩、右斜斩、受流、左横切、右横切、袈裟切、三方切、四方切、添手突、诸手突...十二斩尽出。在"刹那"的作用下,每一刀都快得根本看不清楚刀式的轨迹,唯一能够辨认出的就是不断闪现的刀光交织出的光幕。

相对于宫崎晴秀迅如闪电,更壮美如诗的刀法来说,冬马曜子迟钝而可笑的动作根本无法挡得住近乎光速的斩击,但是无论晴秀再怎么努力地挥刀,菊一文字则宗都只能堪堪在斩到对方身上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偏斜"开去。

因为,没有任何的攻击,可以斩中早已被事先设定了不被命中的目标的。

这就是"偏斜"。

这就是"圣言"的力量!

"速度不错,少年。"冬马曜子冷冷地嘲讽,"不过,现在逞强的你还能岌岌可危地支撑多久,可真是一个未知数呐?"

宫崎晴秀没有回嘴——事实上,比起气定神闲的冬马曜子,正全力维持着"刹那"领域的他来说,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说话了。

只要稍不留神,他是真的会被"破碎"的!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让自己快点。

再快点!

于是双方的殊死搏杀开始演化成了一场舞蹈般表演,一个攸忽进退,刀似疾光,好似蝴蝶一般,蹁跹不定,速度快得人看不清楚;一个不动如山,娉婷而立,但却操纵着领域内的一切,随手的一剑都是必杀的指令。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那是穿着蓝黑色校服的宫崎晴秀,一个清晰的红色人影——那是长裙及地的冬马曜子。

简直令人目眩神迷,却也心惊肉跳。

然而,从极动到极静却也只是一眨眼之间的事。大厅里再一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着,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直过了不知多久,静到极致的画面才出现了些微的变化。

变化来自于冬马曜子,她身上低胸的晚礼服忽然"嗤"地一声裂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曲线如春山,白腻如雪花的胸口迸射出一道细长的伤口。

血如泉涌。

"我曾经听到过一种说法。"宫崎晴秀首先打破了沉默,"执念是人世间最危险的东西,如同玩火,玩的好了,一个火把助你穿过黑暗,玩的不好,就是玩火**。或许这话听上去有点似是而非。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句话送给你们,或许正合适。"

"你觉得我受于执,而制于念?所以是我输了?"冬马曜子捂着胸口,然而没有用,因为在最后的一击中,宫崎晴秀已经控制了自己的刀势,所以胸口的伤势其实根本微不足道。

真正致命的——是此时此刻,不断从她的眼睛、鼻子、耳朵、嘴角渗出的黑血。

这一切的一切,与在峰城大附属第二音乐室的那一夜几乎如出一辙,都表明了一件事——

冬马曜子,又一次受到了"圣言"的反噬!

所以加藤俊雄的研究,还是无可救药的——

失败了!

"如果不是宫崎那该死的血统错到没边的稳定,你现在...已经被抹去了存在!"曜子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她说的是实话。

相对于曜子那轻描淡写一样的攻击,始终维持着高速的宫崎晴秀事实上才是最危险的。

撇开体力的消耗不谈,只要稍微地不留神,他就难免被碎片或是风刃命中。

对于已经被下达了"破碎"命令的晴秀来说,只要是一个最轻微的伤口,他都会无可违抗地被"破碎"。

事实上,在最后的时刻,即使是以混血种那样近乎无尽的体力来说,他也已经接近极限了。

如果不是在最后的关头,维持在曜子身上"偏斜"的圣言不知为何出现了些微的漏洞,晴秀的菊一文字则宗,根本无法伤到对方分毫。

而造成漏洞的原因,很明显——"圣言"还是反噬了。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杀了我。"冬马曜子昂然地抬起头,即使是要死,她也绝不要向宫崎财团这些虚伪的"审判者"低头。

"看来你对我的误会还是很深呐,冬马女士。"

宫崎晴秀缓缓收势,鞘引——鲤口——纳刀:"如果我是审判者的话,刚才的那一刀就已经可以将你斩裂两半了。"

"你..."

"我会帮你叫救护车。"晴秀扬了扬从口袋里掏出的IPhone 8 Plus,不容分说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诶?"

冬马曜子蓦地瞪大了眼睛,彻底地僵在了当场。呆若木鸡地看着面前清秀的男孩旁若无人地讲着电话:

"...是成田医院吗?嗯,嗯,我们这里有人受伤了...是!地址是岩津町6-2-12...嗯!请尽快吧,拜托了...嗯,好的。"

"所以,别担心,冬马女士。救护车很快就到,你会没事的。"晴秀合上了手机,没有再多管已然形同木偶般的女子,便急急忙忙地开始在宅邸中搜寻了起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即使找遍了所有的角落,甚至连地下室的储藏间都没有放过,他却依然找不到冬马和纱的身影。

十分钟后,不得不终于宣告失败的晴秀只得重新返回客厅,无视掉对方仍然没有恢复的石化,沉下了脸色,急切地问道:"和纱在哪?"

...

"听着,现在情况不妙。"晴秀急急地说,"无论您对我有怎样误会,现在都已经不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了。事实已经证明了您的丈夫,加藤俊雄的研究是失败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一定也想对冬马同学灌输同样的稳定剂。"

...

"所以...请告诉我,加藤俊雄,到底在哪?!"

...

"我知道你能听得见。这种稳定剂现在对于冬马同学来说会造成什么样的危险我们根本不知道,必须阻止他啊!!"眼看着这位仍然目光涣散的初代混血种,宫崎晴秀终于顾不得对方已经受到的严重伤势,以一种极其失礼的方式揪住她的衣领。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赫然发现,冬马曜子早已因为"圣言"反噬造成的过分伤势而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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