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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临危搭救

待言公子走到城门近处,门下有岗。

看清来人后,头领立正身形,低头恭敬地道:“言行公子。”

言公子,也就是头领口中的言行,笑着道:“夏统领,怎么今日又亲自巡查了?”

夏统领一身戎装,左手持剑,眉宇间有股正气。

夏统领回道:“城卫营职责所在,怎敢不尽心。”

言行道:“言城有夏统领,一城无忧,只是有劳夏统领辛苦。”

夏统领道:“公子过奖。这是要回府吗?”

言行道:“不,今日天色不错,城内四下走走。”

夏统领道:“既如此,那我便陪护公子走走。”

言行笑道:“也好,有劳了。”

夏统领点头探手,请言行先行。而后对属下岗卫道:“你等各司其职,不得有误。”

众岗卫齐声道:“是。”

言行和夏统领二人一路向城内走去,言行在前,夏统领随后半个身位。

正是街市喧闹时,本是拥挤。只是夏统领一身戎装,前行间行人纷纷低头避让,倒是一路无阻。

言行转头看了看夏统领,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道:“表兄,在这言城市井间,你可当真是威风八面。”

夏统领也一改先前的恭敬,打趣道:“他们怕的倒也未见得是我,你当真以为他们都不知道你?只怕你的恶名在这街巷市井早已是无人不知了。”

言行皱眉,道:“我又少来外城,他们哪认得我。”

夏统领道:“虽不认得你,可这么个公子哥当街游走,又有我这么个统领随从,多半也能猜得就是你了。”

言行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如此说来,邀你同行可真是失策,还好他们不敢当面辱骂我。”

两人行至一街角,左右是两条坊巷。左边的是售卖家用物品的置用坊,右边的是售卖装裱字画藏品古玩的添香坊。

只听添香坊内传出阵阵嘈杂之声,两人相视一眼,向添香坊走去。

行至喧闹处,见有十几人站在一处门店前,坊内其余店家稍隔远处围观,正交首接耳。

那喧闹门店的门柱上挂着一竖牌匾,匾上写着“妙笔生花”四字,笔锋勾勒间,当真是一副妙笔生花相。

言行低声问道:“何时多了这家店?”

夏统领低声回道:“近日才开,看这架势,怕是未能入册。”

言行又问道:“可认识这店家?”

夏统领回道:“其曾祖父原是南城邱家小子,因旁出三代,至他已无世家名分。其父不学无术,家道中落,靠些微薄面,邱家时有接济。”

言行细细看着门柱上那竖牌匾,道:“观这四字,若是他亲手书写,那他倒是知耻后勇,下了不少功夫。”

夏统领微微皱眉,道:“你又想多管闲事了?”

言行也不理会,当下便向那门店走去。门前站着两排人,一排五人。店内有三人,一人书生模样,一人身穿淡紫色差服,一看便知是官差,还有一人,一身黑衣,手执一柄三尺剑,面容冷峻。

“未登籍入册,便私开门店经商,你可知后果?”言行和夏统领走进店内的时候,正听见那官差模样的人盘问那书生。

言行立马对着那官差拱手笑道:“赵司常可真是不辞辛劳。”

那官差,也就是赵司常,回身看向来人,随后也拱手揖礼,笑道:“原来是言行公子,怎么今日你也有闲情雅致到这市井街巷来?”

说完又看向夏统领,点头道:“夏统领也在。”

夏统领双手揖礼,也道了一声:“赵司常。”

那书生心下嘀咕:“言行?怎的他也无端端地到这来了?”

只听言行又向赵司常道:“闲来无事,正巧今日天色不错,想着过来看看朋友。不曾想,竟会在此遇到监察司办差。”

赵司常道:“不知是哪位朋友能劳言行公子这般惦记?”

言行两步走到那书生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便是这位了,邱家旁支公子,少时曾与我伴读。”

那书生听闻此话,心中不解,他与言行此前从未谋面。他不明所以,但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便只好走一步看一步,笑了笑,点了点头,表示确如言行所说。

言行见他点头,又接着道:“前些时日与我说要开一家书画店,托我帮他入册,今日便是想过来看看他这店开得如何了。赵司常既在此盘查,想来是有不妥处了?”

赵司常看着手中一块银制雕牌,稍一思索,道:“既是言行公子的朋友,区区小事,当无不妥,只是这块行商牌上却无编籍司入册印章。”

言行拍了拍额头,苦笑道:“瞧我,当日匆忙只交与他这行商牌,说可先行经营,待我事了后再去编籍司盖印。却不知赵司常行事如此雷厉,没能赶上时日。怪我,怪我。”

赵司常闻言若有所思,但他也不好对言行追根问底,于是他看向那从未说话的黑衣人,黑衣人向他点了点头。

赵司常对言行说道:“既只是些许耽搁,并无不妥。”

随即将行商牌递给那书生,说道:“尽快前去编籍司加盖印章,莫要下次盘查再耽误监察司行事。”

那书生双手接过行商牌,低头道:“不敢。此次误会,耽搁了大人,见谅。”

言行笑道:“误会已清,午后我便带他去编籍司走一趟。马上便要午时了,监察司办差也是辛劳,邻街的一醉楼,酒菜皆是上品。就请赵司常领着监察司众位到一醉楼用过午膳再回,权当是我给众位赔罪了。”

说罢,从袖里拿出一锭金,塞进赵司常手中。

赵司常接过金锭,笑嘻嘻地恭维道:“言行公子说的哪里话。”

言行换上一脸不好意思的神情,道:“我就在朋友店里看看,顺便淘两幅字画,就不陪众位了。”

赵司常仍带着一脸笑意地道:“公子是贵人,我们又岂敢让公子作陪。如此,那我们便去了。”

言行一手探前,道:“赵司常莫要客气,请。”

赵司常依言与那黑衣人并行,言行和夏统领还有那书生随后,送至店前,赵司常回头揖礼笑道:“言行公子,夏统领,留步。”

夏统领揖礼,言行挥手道:“众位慢走。”

那黑衣人向言行一点头,仍是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行去。

言行看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看着那黑衣人,看着那袭黑衣背后那只栩栩如生作势欲扑的狼,原本温和的眼神,慢慢变得锐利。

不远处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低声议论。

“监察司逗留了许久,想来应该是未登籍入册,怎的却未被监察司带走,真是奇了。”

“话别说太早,夏统领随行的那位公子,是不是就是那人?”

“会到这街坊走动的,又有夏统领随从,多半就是那人了吧?”

“要真是他,那这事还没完呢。落到他手上,也不见得比落到监察司手里要讨得好去。”

妙笔生花店内,送完监察司众人,三人转身回到店内。言行缓步打量店内所挂的字画,满墙盎然,草书飞扬,一股生机扑面而来。

言行一边观看着,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自然是问那书生。

那书生答:“在下邱沐。”

言行转头看向他,初进门时忙着应付监察司,未及细看他一眼。现在一番打量,只见他面色温润,眉目极是好看,当下点点头道:“如沐春风,当真是字如其人,人如其名。”

邱沐却没理会言行的夸赞,问道:“不知公子留下还有何事?”

一旁的夏统领听后不悦,道:“无理,你不知方才可是这位公子相帮,你才未被监察司带走的吗?”

邱沐虽是理亏,但他对言行的戒备甚至在监察司之上,心想虽知会有这一日,却不想来得如此之快。

言行对着夏统领摆摆手,道:“无妨。”

而后又对邱沐道:“你已知我是何人?”

邱沐回道:“三城主长子。”

言行笑道:“既知我是谁,可你好似对我有敌意。”

邱沐道:“不敢。只是此事看来还未了,公子是否真心搭救还未可知。”

言行踱步更往里处,他还在观看着墙上字画,停在了最里处一副字画前。邱沐一见,没来由地更加紧张。

那副字画上画的是一朵盛放的莲花,上半似有花香自引蝴蝶来,下半根处却是一副衰枯相,左边留白处题字“藕枯莲花放,值夏亦寒凉。”

言行在这副字画前一言不发地看了许久,夏统领稍有诧异,也走到他身旁细细看了起来,片刻后,低声道:“倒是与你相似。”

言行却像没听见,对一旁看似泰然自若的邱沐说道:“这副字画挂在店内不妥,我既已帮你一次,自当有所回报,这副字画就送与我。”

邱沐道:“公子想要,在下自当双手奉上。”

说完,当即从案上取出一木叉,将挂于墙上的那副字画取下,又拿出一盒,将字画卷起封存于盒内。再双手捧盒,将它交与言行。手中做着这些,心中却在沉思: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言行接过装着字画的木盒,道:“也算有所收获。”

接着又对邱沐说道:“你那块行商牌给我。”

邱沐心中一紧,暗想,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吗?稍有犹豫,却也知逃不过,还是拿出那行商牌递给言行。

言行接过一看,果然未有编籍司印章,当下道:“你可知行商未经登籍入册,若被查出是何后果?”

邱沐答道:“依律除籍,发往除籍之地。”

言行又问道:“那除籍之地的传闻,你可听过?”

邱沐答:“两千里之外,卫城以北,一片荒芜苦寒之地,无食,无居,生死无人问津。”

言行再问道:“你想除籍之地走一遭吗?”

邱沐道:“无人想,在下亦不想。”

言行再追问:“既不想,何故要冒如此风险违律行商?”

邱沐看着言行,嗤鼻一笑,道:“只因这世道没有给我选择,我仅有此一谋生之技。除籍之地的确险恶,可这世上,又有哪里比除籍之地更好上多少吗?”

言行心头一叹,无从答此一问。又问道:“你非世家,非商籍,这块行商牌从何而来?”

邱沐闭口不答。

言行又问:“可是编籍司内谁人私下给你,可他却不敢与你加印?”

邱沐旁顾,依旧不答。可这沉默,却已是回答。只是他心下已决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那人是谁,他既已落到言行手里,那就闭口等待言行发落好了。

可让邱沐没想到的是,言行却也不再追问,而是转身对夏统领说道:“劳烦夏统领午后到编籍司走一趟,给这块行商牌加印,若有查问,便说这店主是我朋友。加印后,再劳烦给邱公子送回。”

说完,将行商牌递给夏统领。

夏统领接过,道:“区区小事,何来劳烦。”

邱沐讶异,他不敢相信,张口道:“你真的要帮我?”

言行笑道:“你不是闭口不言了吗?方才监察司盘查难道不是我帮你遣走的吗?何来真的假的一说。”

邱沐还是不敢相信,又道:“你不是故意将他们打发走,好亲自发落我?”

言行听此话觉得疑惑,稍一想便知晓了,喃喃道:“在这言城坊间,难道人人都是这么流传我为人行事的?”

邱沐曾听诸多传言,皆说言行行事与监察司无异,于百姓间皆如凶神恶煞,他本是言城贵公子,是以对他的厌憎更甚自都城外来的监察司。但他此次无论怎么看都是有意搭救,与传言中大相径庭。他这么一问,邱沐倒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言行观邱沐一脸欲言又止,心中也知当真如此了。当下苦笑不已,又想起手中那副字画,若是那朵莲花倒生,是否就如自己,那裸露的败藕,自是连寻常百姓的饭桌也上不得。

此间事已了,言行对邱沐道:“后事夏统领会为你办妥,此店照开,日后若有麻烦找上门,你便说是我朋友。”

言行和夏统领向店外走去,将行至门前,邱沐说道:“公子,我有一问。”

言行停步,转身看着他。

邱沐问道:“为何这世间不可自寻一谋生路?”

言行听此一问,神情黯淡,心头重复了这一问:“为何这世间不可自寻一谋生路?”是啊,为何?为何?他也曾自问了很多遍,却也不知如何答。

其实也好回答,其实邱沐也知,其实世人都知。因为都城大秦律法不准,如此而已。可为何连如此理所应当之事也不准?为阻此法实行,曾不知流了多少血,付出了多少生命,终究无果。

夏统领道:“你既已有幸得以法外行商,便莫要再多问,也莫要再多想,于你无益。若不想落入监察司之手发往除籍之地,奉劝你作字画就安生作字画,那喻情之字莫要露于人前。”

世情难言,是非难明,世人都知明哲保身,多说无益。

言行悠悠道:“此问难解。夏统领之忠告,望你谨记于心。”

说完,言行和夏统领二人走出店门,向内城行去。

留下邱沐凝眉苦思,久久之后,方才喃喃自语道:“是了是了,喻情之字乃不可随意说与人听之词,若没有那喻情之字,仅有那副画作,便是露于人前的假象。那么,那些关于他的传言,难道都是他刻意做给他人看的假象吗?”

再次陷入苦苦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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