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战前施计

“汪～汪～”漆黑的夜晚，桐庄口传来数声狗叫，几户人家忽地亮起油灯，听闻狗叫声止，灯光停留片刻后被吹熄。

封灵秀眉头紧锁，有些意外地看着那几户人家：“青兰，记下这几户人家，一会摸过去看看。”

魏青兰轻声回道：“村庄完整，说明秦兵未占据此地，这种警惕有些过头，事有反常即有妖，或许便是祁飞说的燕国细作。”

一个在邯郸城北面十多里地的小村庄，在月色下并没发现有多少破败。可是狗一叫便亮灯，这种完全不像平日睡梦中呓语的村民作风。

三人利用半个晚上时间，把桐庄摸了个遍。桐庄并不大，四五十户人家。但此地树多，山多，雪也多。

封灵秀原本还不清楚祁飞用意，但看过一遍后却很满意，它作为一个阻击战场非常合适。

丁大同跟着魏青兰在庄外一些不起眼之地，或小山或树林各处布置陷阱，埋下机关。两人利用从村民家门口顺来的青铜铲等农具，在村庄外的必经之路和一些预设战场，都设下机关和陷阱。

很多机关是利用大石做平衡，小孩子们出门玩耍并不会影响到机关被激活，只有成年人经过才会被激发。

魏青兰用一些破布、烂叶堆、大块石头等作为标识，这样哪怕有孩子，也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封灵秀则选准一些伏击点，趁着还有些月色，把庄内一些除伏击点之外的围墙和躲藏之地处，挖了数处陷阱，一直挖到云层密布，重新再铺上积雪。

与魏青兰那种天马行空的方式不同，封灵秀只在雪下挖冻土，挖出一些坑洞，用来陷住敌人的脚。

一直忙到天色微亮，把大半农具都送到各家门口，三人悄悄潜入林中。鸡鸣声中，一些庄户已有人醒来，开始劈柴烧水做早饭，袅袅炊烟飘起。

天上云层积得很厚，些许小雪已飘落眼前，寒风吹起，又是一个雪天。

三人在山中树林处猎了一头出来觅食的狍子，直接烤来祭奠五脏庙，结果这狍子大半进丁大同肚子，可他还恬不知耻地拍着肚子：“怎么感觉没吃饱？”惹来两人四只白眼。

封灵秀摸出一支治疗药剂，取出三个折叠小纸杯，把治疗药剂分三份倒在其中，各抓了一把雪，放在火堆余烬烤化，递给丁大同和魏青兰：“喝了，解乏还能修复体力。”

三人喝下，封灵秀把纸杯扔到火堆中，见着火苗蹿起，心中似乎安定许多。

魏青兰开始整理装备，之前布置各种机关陷阱，用掉上百个精钢箭镞，见余下也不多，她便把丁大同腰上挂着的手弩和弩箭全部取走。

丁大同叫道：“你都拿走了，我还用什么武器？”

魏青兰一脸神秘道：“我帮你准备了一把，觉得很适合你。”

她从一边的雪堆里挖出一杆青铜钉耙，一脸坏笑道：“看看，这个杀伤面积很大，可攻可守，距离还很远，你左手顶着盾，右手就这么一挥，盾前那些人是死是活，还不都得看你眼色？”

丁大同被她说动，放下巨盾，接过钉耙挥舞起来，这青铜钉耙分量极重，魏青兰拿它都费了些力气，可丁大同随便挥着，似乎没什么感觉。

魏青兰一边开怀大笑，一边拍手道：“二师兄，这钉耙太适合你了！等回到现实世界，一定要让十七处帮你量身定制一把！”

封灵秀解下腰间手弩和弩箭，扔给魏青兰，好奇道：“我怎么感觉你拿钉耙出来，似乎有什么目的？”

魏青兰摇头，笑盈盈道：“队长师父，没有的事，这个就适合他！”

魏青兰收集起所有弩弓，开始在山林中跑起来，把这些她预设的撤退路线熟悉一遍。其间藏起了数把弩弓，弩弓全部上好弦，并放好一些备用箭支，以备不时之需。

天上开始飘起大雪，三人不再休息，时间差不多已是邯郸城开门后，从容走到桐庄，也正是她们三人可以出现在桐庄的时间。

在大雪中，三人扮作小姐丫环和护卫，穿过树林来到邯郸至庄子的小道，向披着一身白雪的桐庄走去。

祁飞蹲在中官郎家门口不远处，边上是吃着肉脯的巴绍，两人在不久前围着中官郎府走了一圈，便发现了十多人在盯梢。

祁飞索性拉起巴绍：“走，我看到干扰素了，你现在开始陪我逛街，一会给你买肉脯。”

巴绍边吃肉脯，边跟着祁飞走出北王城，进入大郭城。祁飞想去工匠铺，看看有没有趁手的家伙做暗器。

大郭城南市大多是工匠铺，这些都是铁匠铺的原型，农业社会中这种铺子开得最多，只要有把子力气，便可以混口饭吃。

祁飞随意走到一家铁匠铺，居然发现青铜针和熟铁针，此时各国刚开始普及铁器，铁器较青铜器更为坚硬，而工匠铺里青铜与铁器两种都有。

铁匠见到有人进来，笑呵呵地走到两人面前：“不知客官需要何器？这里有青铜之器，也有铁器。”

祁飞望着他黝黑的脸，眼中露着坦诚，摇头笑道：“我要买针，你这里有没有青铜还有铁制的长针？”

铁匠有些尴尬，忐忑道：“长针是有，不过都是妇人们用来缝厚被用的，从来没有公子买针，恐怕不合适。”

祁飞淡淡道：“我付钱，你给针，其他无需多言。”

铁匠很老实地点头，把铺子里所有大针都找出来，约莫百余根，他还用一块麻布将它包好，递到祁飞面前：“十株布币。”

一株就是一枚，祁飞觉得便宜，付了十株后，便怂恿让铁匠关半天门，带自己去各家工匠铺子扫货，每到一家给两株辛苦费。

铁匠哪碰到过这种好事，便关了门，兴高采烈地带着祁飞两人，逛了七八家铺子。祁飞买了近千枚针，背在身后。那铁匠又得二十株钱，口中千恩万谢。

身后，一些盯梢之人大多消失不见，有人骂骂咧咧地离开：“晦气，一个大老爷们满大街买针，亏我还跟了几家铺子，一问全是买针的，这人要那么多针做什么？吃吗？”

唯有两人远远吊着祁飞，祁飞早就发现他们，分别是昨晚算盘武士，以及另一个盾刀手。

祁飞两人走走停停，走到得悦楼，那小二认出祁飞，笑道：“爷又来了？要吃点啥？”

祁飞自是要了一处雅间，点了些羊肉吃食，又为巴绍点了十斤羊肉干。那小二唱菜后，轻声道：“爷，是不是想知道昨晚中官郞之事？”

祁飞摇头道：“中官郎昨夜亥时，去怡芳庭大吵大闹，我就在那里。”

他扳下一块金印子，直接丢给小二，小二眉开眼笑地接过：“爷，你一定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祁飞笑道：“我听闻中官郎喜薛姬，薛姬喜玉，中官郎便向赵王借和氏璧，给薛姬把玩，结果，薛姬逃了！”

小二眼睛圆瞪，张着大嘴，骇然失色道：“爷，这不是真的吧？”

祁飞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是真的？你可知，昨晚中官郎府，死了多少人？”

小二双腿一软，颤声道：“中官郎乃赵王近臣，小人不敢非议。”

祁飞冷哼一声：“那就把金印子还给我。”

小二看着手中的金印子，转而笑道：“要我豁出命去也不是不行，再…再加一块金印子。”

祁飞失笑，又扳了一块丢给他：“好好娶个媳妇！这是你用命换来的！”

小二点头称是，问道：“小人听说昨晚中官郎家死人了，但多少并不知数。”

祁飞点头道：“死了一百有余！”

小二哥脸色大变，骇然道：“是和氏璧？”

祁飞冷冷道：“据说是秦国派出了五位顶级刺客，一位眼睛有蓝光可以控制人，一位盾刀手，一位算盘武士，另两位藏得极好，吾也未曾见到。”

小二哥六神无主道：“这么说，爷昨晚也在那中官郎府中？”

祁飞坏笑道：“我乃赵人，听到中官郎府中有惨叫声，便带着我的弟弟，诺，就是这嘴巴不停的家伙，进中官郎府救人。没想到和这三人对上，大战一场。我弟身受重伤，那里死了百多位家丁仆妇，实非吾愿……”

祁飞扯起巴绍的羊皮袄，里面全是浆黑血迹和数十道伤口，此时皮袄反穿，倒是看不出来。

小二哥看到羊皮袄，眼睛一亮，眼神中全是钦佩之意：“原来两位爷居然是大高手，和秦国顶级高手不相上下！”

祁飞笑道：“可笑那中官郎，我救他一命，他还不知，又去怡芳庭吵闹。结果被我查知，那薛姬居然是燕国细作，来邯郸就是为了盗取和氏璧。”

小二好奇道：“那薛姬逃回燕国了？”

祁飞慢条斯理道：“还没，听说在邯郸城附近，有一个叫桐庄的，我也不知在哪儿。那里有许多燕国细作，接应薛姬。那些人得到和氏璧后，就要与秦国换二十座城池。可秦军大将王屹一派，却不想换城，想来会派那五位顶级杀手去抢和氏璧。”

小二听得双腿发软，脸上却一脸坚毅，直接跪下问道：“英雄，你要我做什么？”

祁飞起身，从身后取下双枪，就在小二面前双后交错，成为一根长棍，接着手一挥，“笃”的声音下，一枚铁针射入雅间一处木柱上，只余一点点针尾。

他表情淡定：“把我刚才说的，散布出去！让一些赵国的游侠儿也到那里，抢回和氏璧送给赵王，必有大赏，拜将封侯都有可能！唔，我也会去，你见识过双枪合棍，我还擅长飞针，告诉他们，用棍用飞针的，就是我。”

小二一听，立即神气十足：“放心吧，爷可是大英雄，这些话，下午申时前，就能传遍所有酒家食肆。”

小二精神抖擞地走出去，两人填饱肚子后并未离开雅间。祁飞开始把飞针一枚枚地嵌入羊皮袄内，一件羊皮大袄，都未能把千余枚长针插满。

这些在羊皮袄内的长针，既能防箭矢，又能做暗器，端是能防能守的好物。

祁飞拆开双枪，仍旧用麻布包好，背在身后。巴绍拎着十斤肉干，亦步亦趋地跟着。

此时，得悦楼内已经传开那赵姬是燕国细作，专来邯郸谋夺和氏璧的消息。

那小二哥见两人离开得悦楼，轻声对四周食客道：“就是那两人，昨夜救中官郎一命，又发现薛姬阴谋。其中一人你们看，是不是皮袄反穿？那里全是刀伤和浓到发黑的血迹，乃我亲眼所见。他们可是我赵国的大英雄大豪杰，一会就要去桐庄追踪那些燕国细作，还要防止被秦国杀手抢去和氏璧……”

小二口吐飞沫，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食客们中有众多八卦之人，如此劲爆消息，不一会便从得悦楼传了出去。一个比一个说得有鼻子有眼，一个比一个说得铁板钉钉。

唯有一样他们没说错，大英雄拿着可以变成长棍的铁枪，还会耍飞针。

一时间，邯郸所有工匠铺内，一针难寻，有些人买不到针，退而求其次，买长棍。不久长棍也买不到，便开始买短矛，还是一买就买两支。

直到下午，很多游侠儿都往桐庄赶去时，连英雄穿的羊皮袄都被悉数买空，乐得那些工匠铺的铁匠和皮袄商们，个个喜笑颜开。

只有一位铁匠才知道，原来传闻那两位大英雄，还亲手赏给自己钱财。铁匠把早上得到的布币刀币拿出来，这些钱都不舍得用，直接成为铁匠埋在院后罐内的传家宝。

祁飞两人赶到桐庄时，已是下午时分，看时间应为地球下午三四点，两人及时联系到封灵秀，此时封灵秀已不在桐庄，而在周围的山林中。

两人一顿好找，才找到了封灵秀三人，以及被抓起来的薛姬。那薛姬双手双脚被绑住，嘴上也堵了一团麻布，双眼恨恨地看着所有人。

祁飞也不瞒她，直接把自己中午与得悦楼中，吩咐小二传话的事情全盘讲出，结果却见封灵秀脸色一变。

祁飞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见封灵秀脸色大变，有些胆战心惊，预感自己似乎是做错了，怅然若失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封灵秀忽然笑逐颜开：“如果来一些游侠儿，这并不会影响历史主线与支线，反而能成为我们小队战的助力！哈，我们应该是赢定了！”

祁飞转忧为喜，陪着笑起来：“队长，我估计会来几个游侠儿，反正敢来的，都应该是好手。我手里双棍与飞针，就是信号。”

封灵秀双眼炯炯有神，望着祁飞笑道：“和氏璧果然就在她身上，我已取回并藏好，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如果我战死，那就从我身上取出，交至赵宫，完成任务。”

小队众人一愣，祁飞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我们定会赢的，师父你也不必交代后事，一切有我们！”

小队五人齐齐点头，眼中充满着无穷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