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偷与告示

路易吉仔细端详着那把武士刀，两条眉毛在他那张小胖脸上拧成一股麻绳，安娜则坐在沙发阅读着晨报，门外不时传来马车的铃铛声。

“安娜小姐，这把刀具我只能用一金币价格回收。它上面已有细微裂痕，寿命可能会大打折扣。”

“好的，路易吉先生。我从来都信任你的眼光。”安娜听了报价，抬头微微一笑，欣然答应了这个价格。

“感谢你的信任，安娜小姐，其实我也一直把你视为店上贵宾，给予你最好的价格优惠。”路易吉用丝巾小心包裹了这把钛刀，放到了储物间最贵重那一栏里。

掩上门后，路易吉揉了揉眼睛，发现安娜还在专心看报。

“你在看什么呢？这么聚精会神。”路易吉打着哈欠走上前去，他记得安娜不是一个喜好沉迷读物的姑娘。

安娜指着报纸上面一行广告消息，问他这是真的吗？路易吉顺着她指尖上的专栏读出了声音：

“近日由于经营项目增多，瑞鼠矿业集团决定扩招矿工岗位，福利多能转正式合同……有意愿者到戛洛村南矿务处集合报名，截止时间为五月一日。”路易吉知道这个瑞鼠矿业集团，他们的分部公司遍布整个菲利普王国，是国内的矿产资源龙头企业。

能进入这里面成为签约员工难上加难，现在戛洛村这里招收矿工，难不成安娜小姐终于想通了自己未来，决定放弃勇者引导者身份，投身到祖国伟大的井下作业中去吗？

“安娜小姐，你想去下矿啊？那可都是体力活，像你们女人这样的小身板下去可是吃不消的。”

“不是我要去面试，是准备叫轻羽先生去试一试。”安娜摇晃着双手笑着答复。

“那位禽先生？”路易吉砸吧砸吧嘴，眉头一展，冷冷说：“我看去了也是白去，别抱有太大希望。”

安娜听了这话，好奇问他何出此言？她觉得轻羽先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优秀？哪里优秀了？”路易吉端着胖脸站在柜台前无聊挠着屁股。

“嗯，让我想想。他心地善良，积极向上，目光远略，而且……而且他还很勇敢，那天面对强敌活死人，他面无惧色英勇战斗。不过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忘记啦。”安娜掰着指头数着秦羽身上的优点，脸不禁发烫起来。

路易吉面无表情吹了口气，他觉得这些优点放在大部分健康青年身上都有。也不知道这黑头发小子是用什么花言巧语骗得安娜的信任。

“瑞鼠的面试官可不会看中这些，他们只在乎你的出身，学位，还有万能的这个。”说着，路易吉用手指做了个搓币的手势。

“可轻羽先生认识很多矿物，他还知道很多怪物的名称与面貌，他懂的东西真的很多。”

“嗨，安娜小姐，你还不明白吗？这世上没有人在乎你所谓的那些内在，如果你没有吸引别人的外在，谁又会知道那些内在呢？就打比方我跟一位美女谈恋爱，我就是看中她外貌才尝试接近靠拢她，管她什么内在性格，能谈到手再说。反之人家那漂亮大姑娘也会一眼看不上我，因为我体型外貌不出众，她连看我都不愿意多看几眼，又怎么会去在乎我那温柔体贴精明干练的内在呢？”

“可是……”

“没有可是，安娜小姐，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真理，这就是社会。”路易吉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门边，他还想说出很多至理名言来开导安娜，正雄赳赳气昂昂挺胸整理嗓子就被破门而入的治安员吓回原型。

“大……大爷，今早惠顾此店，请问有什么能帮助到您的？”路易吉抱着沙发摇晃着站起身来，一看到对方腰间那根治安棒，他就对之前那场打砸规整心有余悸。

“没什么，马尔多大人叫我们来散发告示，你可拿好这些备用的，如果门口的告示被撕毁就用这些重新粘上，如果被马尔多大人看到你门前没有告示，后果自负。”说完，治安队员就将那一堆纸张放在桌子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路易吉还不忘出门恭送贵宾，待那人走远后，路易吉才擦着额头汗水返回店内。

安娜瞥了一眼那上面的字样，脸上神情不禁凝重起来。

“又是那个马尔多，自从他来到戛洛，村子里就没有一天安宁。”

“哎呦我滴姑奶奶啊！你可千万，千万别别在这里议论军需官大人！当心被那位大人听到一把火烧了这里，到那时我就真成游商担夫了喂！”

走出路易吉的当铺，安娜看到满街都是那字迹潦草张狂的手写告示，上面那些红色颜料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别想对我有所隐瞒，我知道有人背着我干了些不光彩的事，记住！渣崽！我会用12号口径的子弹亲吻你的屁股！

末尾还画了一个被打碎的骷髅头。

安娜正盯着那些吓人告示目不转睛，忽然迎面与一个裹着大衣的孩子撞在一起。

“对不起，你没事吧？”安娜扶起孩子问他有没有磕到碰伤，那孩子瞪着一对大眼睛不言不语，目光还有些凶狠。

在看到安娜拐到大道上之后，那孩子才放低围巾，露出洁白的牙齿在窃窃偷笑。

他将到手的钱包放在掌心上掂量起来，里面椭圆金属随着他手掌起伏哗啦作响。

他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很多的点心与玩具，还有新的伙伴，他一直想买宠物店里那只斑点奶油猫，因为上一只被父亲酗酒摔死的猫咪也是那样的花纹。

有了这些钱，一定能为买下它，到时候要为它取个吉利的名字。

忽然巷道里闪小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阻挡住了他的去处，那人的出现瞬间让男孩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那位中年男子一脸麻木，嘴角还有着大块淤青，身上的皮衣有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就像是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衣物一样肮脏。

“给我。”男子一把抓住了男孩的手腕。

男孩颤抖地想要挣脱那只大手，可他又迈不开腿，眼神中恐惧与顺从在交织缠绕。

“不要用你那脏手碰那钱袋！快把那些钱还给他！马上！”

就在男孩手里的钱包要被夺去时，尾随男孩一路的安娜从巷道里闪身而出，她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绝不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