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退院
慕荒一顿错愕，严皆安乃是和他，苏清吟一起从小打到大的玩伴，同样也是外院长老杨洪的侄子。
一副脑满肠肥的体型和贱兮兮的性格，让人每次听到他说话之后都按耐不住内心暴力的倾向。
“你不在明轩酒楼当你的尊贵客户，今天怎么舍得回来看看了？让我猜猜，莫不是喝酒喝吐，堕落天才回头是岸了？”
安胖子搓了搓肥胖的手，摸了摸鼻孔，眉毛一挑，本来就小的眼睛便是眯成了一条缝。
“想多了，今天来办退院手续的。”慕荒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草！你还真是一屁股擦的彻底啊，这灵淞雪露说喝就喝，这修炼说不练就不练，这书院说退就退，还有你这小女友，说搂就搂，你这——啊！”
还不待慕小溪的秀拳打到，慕荒便是忍不住敲了敲安胖子的头。
“你要是再瞎说，我就让杨洪长老天天给你拉练。你看你现在，也才是个通脉境六脉，能争点气吗，胖子。”
听到杨洪长老的名字，他便是瞬间蔫了气，虽然他不比那些四大家族的后辈有着家族的背景支撑，但是光是他的叔叔是岚风书院的外院长老，便是能够跟那些家族的长老平起平坐了，而杨洪对他更是百般“照顾”，说是恐惧都算是轻的了。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好不容易最近几天杨洪没有找他的茬，能够清闲几天，他可不想被那家伙又触自己的眉头。
慕小溪噗嗤一笑，捂着嘴眼中的调戏之意浓郁至极。
“走吧，虽然不打小报告，但是退院还得去找一下杨老。”
慕荒右手虚引，迈着步子，径直朝着外院里面走进去。
两人随后跟上。
走在路上，慕荒看着许多未见过的面孔，但是他能从那些人打量他的眼光中看到，他们认识慕荒。
“那不是那个慕家的二公子吗，他怎么来书院了？”
“不知道，我听说他曾经在家族内遭受了不少的冷眼，后来就整日堕落于明轩酒楼了。”
“明轩酒楼，那不是消费极高的地方吗？”
“嘿嘿，人家好歹也是慕家家主的亲孙子，那点酒钱算什么。”
“我听说好像是他的小女友被史家公子夺去了，才一蹶不振的啊。”
“呸呸，你懂什么啊，人家苏小姐和史公子那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可是我感觉苏小姐对史公子也没有那么热情啊。”
“反正都是以后要结亲的，也许苏小姐在外面不好意思呢是不是。”
……
此时的外院看到慕荒，人影绰约的广场下三两成群的看着慕荒一行人，窃窃私语着。
虽然慕荒两年并未刻意修炼玄力，但是基本的听觉还是足够的，那些议论声也尽数落入了他的耳中。
慕小溪一脸紧张地看了慕荒一眼，她心中自然是有些愤懑，但是慕荒没有表情，她也不敢故意提起。
而安胖子自然是捏了捏自己的肉拳，然后便是一脸晦气地骂道：
“他娘的一群人修炼不行，天天在背后议论倒是挺熟练的。”
“没事，我一个废人般的酒鬼，何必和他们口舌之争呢？”慕荒轻笑道，似是安抚安胖子。
“谁他娘的敢说你废物啊，十一岁的通脉七脉，内院那些人都没几个可以做到。”
慕荒摇了摇头，便不再多说，既然今天来退院的，又何必去在意那些人的眼光呢。
一行人走到侧边的内政堂后，便是看到桌子旁，有个翘着二郎腿的老者同样拿着个酒葫芦，咕咕地灌入老者的喉咙。
“啊——这酒真是爽啊。”
老者满意地砸了咂嘴，看着自己手中的酒葫芦，仿佛看着自己的人间真爱般，眼神中充满了迷离的爱意。
“老头，你这上班还喝酒呢，也不怕院长处罚你吗？”
安胖子像是逮到了把柄，出言调侃道，显然这眼前的就是自己老爹的贤弟——杨洪。
“美酒穿肠过，我心快哉，才能更好的处理事务，你这小屁墩懂什么。”
杨洪看见来人是安胖子之后，吹胡子瞪眼般的骂道。
“咦，这小子有点面熟啊。”
目光一移，杨洪轻挑着眉毛看着慕荒，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以他的修为自然看得出慕荒十四岁通脉七脉，心想这小子天赋还不错。
就是感觉在哪见过，好像是外院的弟子，但是又没见过。
“小子慕荒。”
慕荒略微躬身道。
“噢。”似是想起来什么，杨洪的老脸上掠过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不是应该在明轩酒楼吗，今天怎么来这外院了。”
“喝酒伤身，小子今天来，则是想办一下退院手续。”
“噗嗤。”安胖子在旁边听到喝酒伤身时，实在是没忍住，他知道慕荒这种基本上每天沉溺在酒楼的人，说出这种话是多么的荒谬，也不知是消遣杨洪，还是真的这么有觉悟。
杨洪听到慕荒此言，嘴角咧开的笑意看不清是了然还是嘲笑，他缓缓开口道：
“既然伤身，你却被明轩奉为座上宾，你，懂酒吗？”
全然不顾慕荒后面所说的退院手续，似乎听到酒更让杨洪感兴趣。
“小子不懂，何以解忧思，想必酒是最好的解药。”慕荒道。
“呵，小子，我知道人各有志，每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你喝下的酒，被你咽下去，便只是图个精神上的痛快，你可知酒的酿造过程又是多少繁杂的工序。”
“好酒虽好，却不可贪杯。唯有细品，你才对得起酿酒之人对此酒付出的心血。”
“你所享受的一切，看似都唾手可得，你却不懂背后多少与你有关，或无关之人为此的付出。”
“本来，退院看似小事，但也应该请示下院长，毕竟主动退院的自古以来就你一个。对我岚风书院的名气自然是有影响，但我觉得，你这种纨绔之徒，用不着请示院长了。”
“老酒鬼，你这说的也太过分了吧。”安胖子直接看不下去了，虽然道理都懂，但是直接当面戳穿，对慕荒的刺激与伤害不可谓不大。
杨洪都不理会安胖子一下，而是径直看着慕荒下了逐客令。
“你可以滚了，从今往后，你好好待你的明轩酒楼，也别给岚风书院带来一些不好的歪风邪气了。”
“你！”慕小溪直接气的胸口起伏。
“算了，走吧。”慕荒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但是还是按捺住了。
“今日之言，小子铭记，退院之事，还望长老惦记在心上。”
杨洪不再看他，自顾自的摇了摇自己手中的酒葫芦，兀自灌了一口。
……
看着慕荒三人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杨洪身后的空间突然有些扭曲，一道黑袍身影显露出来，似是笑了笑，说道：
“杨长老似乎喧宾夺主了啊，这么轻易就把内定的内院弟子丢出门外了。”
杨洪自然也是察觉到了那人的出现，张开嘴便是带着酒气喷吐：
“你没点头，我说的开除自然做不得数。”
“哦？这么说你还准备给他一个机会？”老者倒也不恼，则是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胖子和他是至交，他的秉性和遭遇我略有耳闻，他虽然去得了明轩，但是他挂在腰上的那破葫芦可不像我随时拿出来喝一口。”
“既然你有了想法，那便依你。”似乎是听出了杨洪的深意，那黑影便是轻笑道，不再多说，瞬息之间便是彻底隐匿而去。
“小子，天堂地狱，全在你一念之间啊。”杨洪看着门外，用自己听的到的声音喃喃道。
……
“荒哥，那老头说的这么过分，你都没反应吗？”早就走出内政堂的慕小溪实在是忍不住了，替慕荒打抱不平道。
“是啊，荒儿，虽然他是我叔，但是我都恨不得替你打他一下出气。”安胖子应和道，他自然是知道自己这兄弟遭遇了多少，但他也不曾如此直言不讳的警告他。
“你到时候走在路上别被他打一下就行了。杨洪长老也是好意，何必为了面子去做无谓的反驳。”慕荒看着胖子调笑道，他却是有些不喜杨洪的说辞，但是忠言逆耳，想必他也没有恶意。
能够顺利退出岚风书院，不管是开除还是退院，达到就够了。
“呸，他才没那么无聊在路上跟踪我。”安胖子一脸晦气地唾了一口。
“既然完事了，我和小溪就先回家了。”
“好。”
就在慕荒和慕小溪正欲转身离开时，突然有个嘲讽意味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哟，慕公子清风不来书院，今日怎么有空啊。”
慕荒转身看向来人，本来平淡的眸子突然涌起一股怒气，面沉如水。
而那人则是惬意地摇着手中的扇子，悠哉悠哉地看着慕荒。
那是，史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