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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石鸢的目光落在秦云盏折下的那截松枝之上。

细细长长,崎岖有折,折下的瞬间还晃晃荡荡,属实称不上坚固。

而与此同时,江绍元与刘章二人则各自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那两把剑都说不上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在幽夜里,利刃结霜,寒意森森。

石鸢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云盏”她担忧道“你”

她关切的话尚未说出口,发现秦云盏摆了一个起手式。

这个起手式简约,却自有从容,秦云盏的神色寡淡得宜,竟有几分大宗师风范。

“待会儿记得跑。”秦云盏说。

石鸢忽的一个机灵。

又是怕误伤她的家仆,又是让她跑,秦云盏这别是深藏不露吧

讨厌有被他装到

石鸢的两眼瞬间放起光来,下一刻,秦云盏人出去了。

刘章和江绍元也早已按捺不住,发起对冲。

“秦云盏,今日就叫你见识一下我们鸣鼎剑宗的荆越剑法”

两柄沉重的铁刃各自划出不同的路数,朝着秦云盏的手与膝刺去

秦云盏手中的松枝应声而断,他侧摆蹬地,踏着刘章的剑刃一跃而起,险险避过江绍元的剑,颇为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好几番。

石鸢呆了两秒,十指掩面“天哪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不是让你跑么”秦云盏灰头土脸的撑膝爬起道“趁这个时候去箫下隐居找我师兄”

“你原来是这个意思”石鸢麻了“那我走了你撑住啊”

说话间,江、刘二人又杀了过来,有秦云盏在跟前吸引仇恨,石鸢已经不够看了,两人把剑舞的是虎虎生风,在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劈痕。

秦云盏在满天乱飞的断枝残叶中边躲边冒冷汗,他方才一直在脑子里回忆着先前师云琢画给他的明舒逐鹤剑法,一招一式记得已经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可面对江、刘二人的这毫无章法的劈砍,他却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招式去反击

真真是纸上谈兵啊

他微一矮身,江绍元的剑从他头顶削过,稀薄的剑意冲撞到他的心口,如绵针刺入,让他难受至极。刘章趁他步履缭乱,一剑插入空门,刺破他的腰侧衣襟,跋扈道“这是箫下隐居教给你的身法吗还真是别致的很怎么总在地上滚啊”

“你可当真像一条丧家之犬”

没道理啊他没学剑招时尚能抵挡柳乘风与那鱿怪,为何学了剑招反而更加手足无措了呢

难道他不该记那些剑招

苏九重曾与他说,百分百复刻剑招的那叫武夫,能从剑招之中凝练剑意的,那才叫剑修。故而剑修最忌讳的,就是以剑招拘泥剑意再一身蛮劲的武夫,于真气剑意面前也不堪一击

剑意,重要的是剑意

秦云盏抓起地上的尘土朝背后洒去,教刘、江二人迷的连连咳嗽,他挣得一席缝隙,绵长吐纳,将那些乱蹦乱跳毫无章法的小火柴人陆续摒除意识。

随着杂念渐消,他的心也随之静了下去。

风声,叶声,滚石之声,还有刘、江二人的脚步声与衣料摩挲之声皆不绝于耳,清晰的仿佛一片一片自带勾线的画,孰近孰远,孰先孰后,孰轻孰重,孰强孰弱,竟都在秦云盏的心中有了计较。这份感觉奇妙至极,仿佛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缕风,一股气,融于天地万物,无所不在,无处不至。

秦云盏合上双眼,又豁然睁开眼。

瞬目的功夫,却因冥想而无限拉长,仿佛度过了千年,秦云盏骤然间不再慌乱,他倏地弯腰重捡一枝,举起时恰逢刘章恢复状态,一剑斩落

剑光映在秦云盏的眸子里,闪烁如尘,这一刻,秦云盏居然清晰的分辨出了属于刘章的剑意。

稀疏短促如针,一如他那炼气中期的修为

唯剑沉力巨尔尔,轻易可破

秦云盏猛地弓步

枯枝在他手中划出了满月般的弧,周遭的树木突兀的“簌簌”急响,像是被看不见的力量所拂拍而过

刘章只觉得这一剑像是砍进了翻腾波涛之中,水之阻力将他的力道卸了七八成又散去,全无着力

与此同时秦云盏像一只灵巧的鸟儿一般闪至他的身侧,那枯枝完好无损,以极其诡谲的路线点向他的心口

刘章只觉得心口剧痛难当,有种几乎要被贯穿的错觉逼得他不得不收剑退避

“明舒逐鹤”刘章喃喃,而后大吼“绍元救我”

“看我的”江绍元呐喊道。

秦云盏微一侧首,寒芒当头,剑刃距离他眉心不过毫厘随时可将他的脑袋当西瓜砍成两瓣

江绍元面目狰狞可怖,他死死的盯着秦云盏秀气的眼眸,贪婪的希望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恐与绝望的神色。

秦云盏的双眸却弯了弯。

他在笑。

江绍元的心猛地一沉,各种唾骂之词喷薄欲出。

你他娘的笑什么

死到临头有什么好笑的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狠狠的“啄”了一下

秦云盏手中的枯枝如同鸟儿尖锐的长喙,打在他的腕骨之上,他几能听见裂响江绍元惨叫一声,兵刃直接脱手,秦云盏替他接过,倒提着在原地掂量了几下。

“差劲。”他颔首,微微挑唇,笑容张扬,“还不如我这枯枝顺手。”

“你”江绍元捂着手腕,怒而抬头。

“还给你”秦云盏说,隔了老远将他的剑抛回,而后冲他比划了个大拇指“若说刘章的剑意是这么多,那你的剑意就只有这么多。”

他掐了个食指的指尖,轻轻摇晃。

江绍元的表情扭曲至极,恨不能将秦云盏吃了一般。

“区区明舒逐鹤不可能这么厉害”刘章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道“绍元我们一起上你左我右,催动剑纹封死他”

“好”江绍元吼道。

“还商量战术”秦云盏诧然道“是势必要以多欺少了是吧”

刘、江二人已红了眼,不搭腔径直怒扑而上,剑不再朝着无关紧要的地方,而是直至秦云盏的咽喉要害他们聚精会神全力以赴,缭乱剑意本是细如丝,现竟汇成一股,变得逐渐扎眼起来,叫秦云盏再难忽视。少年额前的刘海被吹拂而起,露出了那枚孔雀眼,被剑光点亮。

秦云盏露出了更加诧异的神色。

他忽然间得以理解,那日看苏九重舞剑,为什么会有仿佛开了八倍速般的感受。

因为此时此刻,他看刘、江二人这华而不实的荆越剑法,跟慢动作没什么区别。

两把剑一上一下的交错迫近,其间的缝隙在秦云盏看来居然宽若天堑,他不假思索,就简简单单的将自己手中的枯枝插进了那处缝隙之中,而后震腕一抖

他无需刻意去记的招式,好似融入骨血般顺应着剑意挥荡而出如孤鹤临瑶台,明月照大江

“铛”一声,若撞钟般,剑吟长啸千里,刘、江二人朝着两个方向被大力弹飞出去,灵力涣散,刘章还算好,只滚了几滚,那江绍元却面朝下一路前列腺刹车,“咚”的撞在了一棵树干上。

“嘶”秦云盏目睹全过程,就感觉一痛,感同身受的夹紧了腿,一个劲儿的倒吸凉气。

那两人这下是彻底爬不起来了,少了那许多的逼逼赖赖,秦云盏只觉得四周清净了不少。

他捏了捏腕骨,倒没什么疲倦感,仿佛刚才没有经历什么一挑二的恶战,而是随便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师尊果然没有骗我。”他轻声自语,欣慰道“剑意,当真所向披靡。”

少年小试牛刀初绽头角,那独一份儿的成就感充盈于胸,令他整个人飘飘然欲飞,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忙低下头去捞了几下衣袍,将那块腰牌托在掌心里查看。

他本以为自己至少能看见点儿什么,哪怕是萤火之光也好。

但事实却是,那块腰牌黑乎乎一片,在晦暗中连上头的刻痕字印也看不清楚。

秦云盏瞬间就有点儿不高兴了。

这种不高兴就像是从前期末考试,他挑灯夜读悬梁刺股一个月恶补了某项瘸腿的科目,写卷子的时候下笔如有神,写完后又检查了五六遍,自觉毫无纰漏倾尽全力,应是能打一场翻身仗,结出分的时候,该项科目还是全场最低。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胸腔里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憋闷,那种不甘,那种无能狂怒,那种委屈他无法平息,难以消化

秦云盏“啪”的就将手里的树枝折断了,失控般箭步走向刘章。

他周身气压极低,几乎是压着火气,冲到刘章跟前,抬腿就踢了刘章一脚。

刘章了一声,幽幽醒目,他神智昏聩,还没看清秦云盏的模样,就被秦云盏一把揪住了衣领子提溜起上半身。

这少年像是变了个人,此时蹲身凝望着他,眼眸深邃如海,眉心的孔雀眼翠色森然,鬼火一般。

“我有问题要问你。”秦云盏一字一句道。

刘章瞬间就吓清醒了。

“你问,你问”他结巴道。

“你觉得我是什么境界”秦云盏说。

刘章“咕咚”咽了一口唾沫,不明白他的意图。

他其实并不能看出秦云盏的修为,所以和江绍元一厢情愿的认为秦云盏尚未引气入体,是个十成十的废物。

可从方才交手的结局来看,是他们大错特错了。

秦云盏现在来问他自己是什么境界,大抵是为了炫耀和奚落吧

刘章心想,自己哪儿敢说什么也看不出来呢这不找死嘛

“我是炼气中期,绍元是炼气前期。”他颤声道“你能打赢我俩,还这般轻松,筑基至少是筑基”

秦云盏“是吗”

刘章“是啊”

秦云盏歪了歪头,薄薄的眼皮耷拉着,看起来有几分惫懒,更有几分不耐。

“你说我是筑基,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他低头,将自己漆黑无光的腰牌撩出来,于掌心掂量了几下,展示给刘章看。

刘章呆若木鸡的降下眼球。

下一秒,他如福至心灵般,迅速解下了自己腰间的腰牌,“啪”的用力掰成两节,反手就朝着山崖外丢了出去,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毫无凝滞。

而后刘章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嚎叫道“秦大爷都是这腰牌的错让我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金镶玉今天我就跟这破腰牌决裂今天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的一般见识绕我一命吧”

秦云盏总以为自己已经是道歉方面的好手,平日里够厚脸皮的了,今天也有被刘章的没皮没脸震惊到。

“你还真是个道歉熟练工啊。”他感慨道“看来不是第一回了。”

刘章埋头咬牙道“那可不,大丈夫愿赌服输,能屈能伸”

秦云盏用拇指擦了擦鼻尖,无奈道“可我只是,单纯的,想要,请教一下,而已。”

刘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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