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约定

“小时候，父母亲倒在血泊中时，我就躲在破旧的箱子里，透过裂缝看的一清二楚。我知道，我能活下来全凭母亲拼死保护。可是那又如何？待强盗走后，我将父母葬在林中，开始了漫无目的的前行。不知方向，不知目标，饿了吃些野果，渴了喝些露水。就这样过了许久许久，也未见一个活人。那时的我精疲力尽，眼前竟出现父母的虚影，他们在向我招手，呼唤着我。或许是我太累，又或许是我想他们了，哪怕前方有狼群，我还是朝着那里走去。”

“我曾想过，爹和娘是不是在地下等我，可等我反应过来时，那些准备啃食我的狼群已经被仙剑诛杀。他来去匆匆，只是将我带到凌霄宗山下便不见踪影。其实我并不是很想成仙，只是面前出现了路，我只能沿路而行，不管这条路通往哪里，也不知这条路究竟有没有终点。我只知道我不配成仙，与那些同龄人相比我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却遇到了你。”

“因为你我才有了方向，明白自己能站在这里靠的是爹娘的生命，如此不易，又怎能随意丢弃？因为你我才通过了登仙典仪，可以修行仙法道术。当我得知自己的根骨极好的时候，我还想着要不要和你拜入同一座山峰下，如果因为我而导致你失去了该有的资源，那便不是我的本心。所以我当时听从白师叔的话，拜入紫云峰中。”

“初入仙门时，我为了早日习得飞行之法，日夜苦修，甚至将睡觉的时间用于打坐炼气。师父与师姐见我如此努力，怕我因修行伤了身子，竟鼓励我多多下山走动。”

“如今我已有穿梭落霞与紫云两峰之间的能力，我便将目光放到七元解厄之上。我想取得好成绩，我想拿到宗门奖励的法宝，为以后的目标作出打算。”

“安哥，你知道我下一步的目标是什么？”云小雨突然扭头盯着李安，眨眼问道。

李安轻轻摇头，示意不知。

“七元解厄之后便是天地斗法，虽不知到底有何奖励，但能在天地斗法中大放异彩的弟子，定能得到宗门的青睐，获得平日里需机缘才能获得的至宝。我想参加天地斗法，询问宗门是否有救治你的奇物。若是宗门没有，待我修为初成便要深入人间，游遍所有钟灵俊秀之地，我就不信，这偌大天下，就没有能够治好你的神物存在！”

李安再次沉默。

“不仅如此，为了早日实现目标，我想去人间拜访你的父母，告知他们你的消息。”云小雨展颜一笑，说道，“如果我有凌驾于人族巅峰的修为，我就可以带着你亲眼去见你的父母，让你们团聚。如此一想，那一定是很温馨的场面。”

她笑了，笑的很开心，仿佛已经置身于亲人相见的画面之中。

“一旦治好了你，那师父也不能再说什么，整个凌霄峰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们。”她的脸上再次显露出坚定的神色，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双拳紧紧握起。

“如果…”李安别过头去，低声道，“如果真的没有呢？”

顷刻间，落日台上一片沉寂，只有清凉的风在山谷间回荡。

云小雨注视着李安的侧脸，收起脸上的笑容，轻声说道：“如果世间真的没有，我便静静的陪你一生。当你百年之后，我会去找你的转世，直到找到为止。到那时，我们再续前缘。”

那双眸子没有开心喜悦，没有伤心难过，只有一股九死不悔的坚定。

李安怔住了。

“有些话，师父对我说，我可以低头不理。”

“有些话，师姐对我说，我可以含笑离开。”

“有些话，长辈对我说，我可以视若无睹。”

“但是，唯独你不行。”云小雨轻轻握住李安冰凉的手，低声道，“如果连你也对我说这些话，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安哥，你不要说，行吗？”

山谷的微风吹动着她发丝，低声的呢喃随着风儿游荡至远方，也深入了他的心。

李安再次闭上眼睛，深深的吸入一口气，神色又恢复成往日模样。

他与她对视着，含笑说道：“刚才我不是说有些话想对你说吗？那句话是你听错了。但是，我有另外的话想对你说…”

李安神色一顿，继续说道：“有些事情怎能让你一人承担，既然你已经决定一切，那我又怎会孤独的呆在这落霞峰之上呢？”

“你我做个约定，如何？”李安笑问道。

“什么约定？”云小雨疑道。

“七元解厄的七星便是凌霄宗当代最杰出的弟子，我会尽我所能努力修行，与你的目标一样成为地宗七星。这样，日后我也能与你一同行走人间，找寻治好我身体的神物。”李安说道。

“所以你也要答应我，世间险恶，不可为了找寻而孤身赴险。为此，应当于宗门内结交一些知己好友，往后一同入世也能有个依靠，知道了吗？”

李安伸出右手，勾起小指，神色带笑，看着云小雨的脸。

云小雨与他对视着，微微点头，与李安的小指勾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此刻，山洞之中，一道白色身影站在木门后方。片刻之后，她的身影消失，只留轻声的呢喃回荡在内心深处：“轮回…转世…再续…前缘…”

……网……

凝望着消失在天际间的青色流光，李安紧握双拳，向着清心小院跑去。

“师父…”李安刚刚开口，便见屋门打开，同时耳边传来师父的声音，“进来吧。”

李安走进屋中，见中央的八仙桌上置放着一个小小的布袋，以及一卷奇异竹简。而白芷兰则背对着他，似乎在看挂在墙上的山水画。

李安还未开口，白芷兰便转过身来，淡然道：“此乃《五行录》，其上记载着诸多奥妙无穷的阵法符箓，以你的神魂之力应当能尽数参阅。那是乾坤袋，里边存放着灵石，可以令你驱动灵力。”

想不到师父竟然为自己准备好一切，李安躬身行礼，上前拿起竹简和乾坤袋。

白芷兰又道：“《五行录》高深莫测，为师也曾观阅过，却不过只是入门而已，能否有所成就全看你自身资质。接下来的五年你要好好参悟，切莫专注于其他。”

李安略有迟疑，道：“师父，那药田和起居…”

“无妨。”白芷兰淡淡说道，“当年要你打理药田，不过是让你知晓天地之道以及锻炼筋骨罢了，那些灵草无需打理也能生存，这些你也都知晓。至于起居，为师已唤来一位记名弟子，让她每日打扫做饭，你不必操心，尽管修行就好。”

“还有。”白芷兰略微停顿，道，“待会我便去见你明珠师伯，让她暂时莫要再插手你与小雨的事。我会让小雨明日过来一趟，但明日过后至七元解厄的五年间，你们各自修行，不要再见了。”

“还有，我会去掌门替你求一本特殊的神魂之法，你也可以试着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