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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真可谓好事多磨,任何人都不曾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吴小仪倒是十分钦佩帅哥千里逐爱的可嘉勇气,自然地将弟弟视为废物一个。客厅里人多,挑了几颗丰满的黑葡萄,然后藏身自己的闺房里,她也在自己热爱的城市里迷失了,不知该去什么地方玩?

在芝山别墅故意上演一出闹剧后,十天半月内是不敢踏足。草寮尾呢?重色轻友的陶璧有了蜜糖就不要朋友的自私也是无可指责的。正当她品尝着孤独、郁闷、无聊之痛苦时,又有贵客上门,而且恰是大姨和汝卓到了,她甚至怀疑是听觉错误,从床上跳下来,冲了出去。果然是他们,真是又惊又喜,更意外的是他们身后跟着小尾巴吕永兴,不知他们是怎么搅到一起的,忙热情问候一声。

吴小献规矩地向客人拜年,顿时客厅显得拥挤热闹,他非常乐意带领两位同学重新领略香城奇特的夜景及难闻的臭老鼠味。

首次见到吴家未来媳妇的李阿卿再次验证了母猫的描述,果然是圆圆脸。这位女神个子不高,脸上还能见到几点雀斑象星星闪烁,扎一条马尾巴,气质穿着均非一流,心里不免有落差,笑问:“就是这位吗?怎么就出去了?”想留住她,好好聊聊,人品比外貌更重要是她遵守的重要信条。

母猫不客气地挥挥手,嫌他们碍手碍脚,拉着大姐之手,连连点点,并愿意重播一遍重要消息。贵人驾临,她无暇将猫爪子狠狠地戳到吕永兴的前额上,并非她修养得到暂时提高的客气。

陈汝卓陪母亲到七里香完全也是为了一睹表弟漂亮女朋友的风采。他挥拳轻轻在他肩膀上敲了敲,由衷赞叹一句他的小能耐。吴小献亲切问候一声,就领着他们出去了。他只瞧了一眼,心中不免有这样的疑团,水乡香城比她漂亮十倍的女神多的是,他的选择恐怕有些小问题?

吴锦山微笑着招呼,又让查某仔泡茶。他关心节日的出勤和加班是否令他更忙碌了?吕永兴倒是实在人,一片升平的吉祥年令狗界那根紧张之弦也松弛,他非常乐意偷着休闲几天。

吕永兴提着一大堆礼品上门拜年,一时没地方放置,随手放在茶几上。他的小小不幸是他属老鼠的,对母猫有严重过敏反应。他早早就到了七里香,并一直在小区凉亭上耗时间以便攒足克服母猫恐惧症的勇气,可巧遇到陈汝卓他们。

陈汝卓遇到了在凉亭上的晃悠王子,而没有责怪这小子没用。他尊重他,介绍了自己母亲,又介绍吕永兴。听说他就是小仪的影子,李阿卿以她年龄相配的慧眼赞叹他长得清秀,完全配得起小仪。并勉励他加把劲,这几乎跟在他身上打了鸡血相似,十分兴奋跟着他们一起登门。

吕永兴一进大门,瞧母猫染了一头金黄色新发型而几乎认不出来,不免暗自偷着乐。如果荣幸出更,这位狗界英雄完全有可能将未来的丈母娘当成马路爱神给拘捕了,这就是糟糕的审美观惹下的大祸。

吴小仪完全成了尴尬、窘迫、无奈的混合体,她只恨不能缩小成一颗尘埃藏身沙发缝隙中,三件事令她忐忑不安,坐在一张小小凳上甚至不敢坐实,更不敢分神。既害怕中午的丑事再次被大姨提起,更害怕将自己和吕永兴死死捆绑在情人的位置上,第三件就是她害怕老子逼迫她当面道歉,在外人面前真可谓无地自容,幸好老子好像忘了此事。正如她所预料的,小气的陈汝卓理不理她,只和永兴说话。她瞧了他一眼,知道有意冷落自己,自然也不敢任性耍小脾气。

母猫见到贵人,有趣地想起忘了往神龛上香,拉着大姐手进了厨房,上炷香,朝猫菩萨拜了几下。她的假嗓子笑着致歉,家里没有任何名贵的东西款待她而感到非常过意不去。

“自己姐妹,客气什么。”她手上拿着一根客人给的特级克林顿牌香烟,并为奇特的香精味道而着迷。她说,“媳妇到了,明年就当阿嬷了。”这理所当然的荣耀遭到母猫的否定。

“死人骨。”一提此事,母猫马上来了气,并将儿子定性为憨大呆,她奇特的猫嗓子令人耳孔出血,她说,“哎呀,大姐,刚刚发生那一幕,你没看到,看到了保准终生难忘。牛郎织女七夕相会呢,男女抱头痛哭好半天。”她的醋劲永胜于失望,然后将故事来龙气脉一五一十重新播报一遍。

这故事太令人意外了,李阿卿有些不信,母猫用坚定的神色再次确认一遍事实,想象不到时尚查某仔是如此轻率任性。这让她想起年轻时的母猫,很不幸也是如此年纪跟着潮州佬跑路,可见年轻就是冲动。

“大姐,这衣服真漂亮,什么时候买的?”李阿卿身穿一件灰色蚤花大圆领纯毛料上衣,款式十分新潮,母猫羡慕地问了一句。

“就是上次小惠买回来的。”

“款式真好。”母猫伸手摸摸料子,提议为了庆贺新年共同再喝一杯。李阿卿不肯,她那诗意的高血压小疾,令她将禁酒令深深刻在内心深处,只有不得已应酬才沾一点酒。母猫害怕又提起中午那糗事,让她的小宝贝体无完肤颜面扫地,高调表示回家后被她严肃地教育了一顿,希望不再提那事。李阿卿宽宏大度点头同意,她们从厨房里出来。

临时充当服务生角色的吴小仪害怕大姨犀利的目光,把茶端到跟前,不敢瞧她的眼睛又退回去。李阿卿拿眼瞧着她,哪怕没有任何小责备,已叫她如坐针毡,更缺乏开口道歉的勇气,面红耳赤。

母猫端着糖果盘出来,并且挑选最硬的台湾牛肉干考验大姐的牙齿咬力,她笑道:“阿姐,试试这种糖果。”

“什么糖我也不要,吃茶就好。”她指指自己牙齿。再次证明牙齿已先于岁月退化了,咬不动难题了。母猫又客气地把糖果盘推到两位年轻男士人跟前,他们均不要。

吕永兴缩着双肩的坐姿看上去好像患上风寒恶疾的样子实在糟糕,被母猫认为缺乏任何男子汉英勇气概,颇像年轻时的老瞎子。若不是贵人上门,她会毫不客气地挥棍打折他的狗腿。

“没出去走走?”李阿卿笑着问。

“看样子快变天了,关节隐隐作疼。”

“天晴落雨就酸疼,这怎么办好?”

“老毛病,也就那样。”吴锦山膝盖上髌骨在一次车祸中不幸造成粉碎骨折,神医们将碎骨一块块串起来的,如今它倒成了首席天气预报员了,每到阴晴落雨天就预先发作。其实,天晴下雨,她自己身上也常常感到十分难受,只是没说。她再次确认那样的事实,那个查某仔真的不是准媳妇?

“噢,那呆子,别人女朋友带回家,刚才情郎千里迢迢追来了。”语气显示非常遗憾,内心却非常开心。他有多重忧虑,既担心孩子毁了学业,又担心意外的果瓜,那是他们细肩不能承担之重,十分心焦。而那意外落到头上的姥爷头衔更是教他老得更快而悲哀呢。

“我也觉得小献不是那种人,不声不响,把女朋友带回来。”李阿卿说道。

母猫无疑就是事后诸葛亮,她天才地表示第一天就觉得事情很蹊跷,夏娃主动要求和小仪一起睡,这一请求不符合情侣原则啊。既然学校里已同居,回到家里就更没有理由分房睡,这在逻辑上不通顺。

夏娃的确提出和小仪共挤一间屋子,她当然不能答应?女神进门,她就闻到身上有一股浓重的狐狸骚味,碍于是弟弟带回来的朋友,才和她免强交流几句,共同的时尚议题则根本没找到。折衷之后,吴小献让出自己的眠床,并且寄宿到同学家中。

陈汝卓没听明白就多问了一句,小仪再解释一番。这则故事有些夸张,反而印证了印象中的表弟并非缺乏品味之人。

母猫支走她的宝贝,教她去削水果,目的就是不给吕永兴任何机会。她随手翻动大姐带来的随礼,全是鲍鱼、人参、洋酒等奢侈品,她虚伪地表示贵客上门已令蓬荜生辉,何必再带那么多名贵的东西?

李阿卿夸张地将那些视为不值钱的东西,并吩咐她用小小的耐心认真地炖清汤替丈夫滋补身子,再说她也上了岁数,眼瞧着阿嬷了光荣头衔就落到头上了,她将‘别再疯疯癫癫了’一句略去不说就是客人多,替她保留了小小尊严。

放荡的母猫装出很正经样子,她声称自己是一位真正勤快的查某人。他的不幸只能怪他自己,轻易不肯接受别人侍候。老好人不愿反驳母猫的胡说,她什么时候炖过汤?

李阿卿深知母猫浑身是痒肉,她处于两难境地,不说吧,过意不去,说了吧,磨破嘴皮全成了废话。母猫给大姐添了茶,就是不和吕永兴说话更没兴趣义务替他充电,有意冷落他。

很不奈烦的陈汝卓找到一个小借口,抢先告辞。母猫哪肯放他走?她的小宝贝还在准备水果,务必让吃了水果再走,他不肯。深知哪怕大麻绳也捆不住他的两翅膀的李阿卿点头同意让他先回去,她颇担心家里没人,他老子连门也进不了。

狗界精英剥掉虎皮也丢失了男人的自信,神色非常紧张,这反而让李阿卿觉得十分有趣,手指拈着香烟,一面关心地在哪里工作?原本伶牙俐齿的吕永兴到了七里香,遇到母猫产生严重的过敏反应,变成了一个小结巴了。家里兄弟有几人?

“她是咱家里的小宝贝,可别欺负她。”她意味深长地说。

“不会,不会。”他连连辩解。瞧他头上冒汗珠,周正的行头特别配了一条红色领带真可谓猴子穿西服。不过看上去像个老实人,心里还是蛮喜欢的。

母猫奇特的审美观只欣赏野性的公牛和种马,又有一条邪恶的毒计,指望着初一十五和小宝贝共事一夫共享鱼水情趣呢,自然也就嫌大姐多事,她甚至不愿意跟他说,哼了一声,一张脸臭臭的。

“小仪很刁蛮的,当心吃苦头。”

“不是的,蛮可爱的。”吕永兴总算回了一句顺畅话。这时,吴小仪却跳着出来,哭丧着脸,叫嚷着刀切到小手了。众人都吓了一跳,初一见血的不祥则被疏忽了。

母猫先跳了起来,关心切到哪里了?她特别吩咐要小心一点的。吴小仪左手食指切去了半个,鲜血淋漓,看上颇为恐惧。吴锦山忙找卫生棉、纱布、云南白药,它们全在七里香宅子里失踪了,翻找半天也没找到。

母猫十分生气地冲着屋里叫骂道:“死瞎子,左边第二个抽屉,没看到吗?”

“没有啊。”

“死人,只知道吃饭,找个药箱也不会。”让她自己用力按住伤口,亲自寻找。

李阿卿拍拍她细肩,安慰两句,客人在场,哭泣有失体统,她才不敢高声哭叫。天才的母猫也没找到白药,一面追问谁动了小药箱,一面咒骂老瞎子神仙竟然无力看顾自己的小神祀。

呜呜咽咽的吴小仪倒是想起夏娃的可怕遭遇,提醒会不会在小献的屋子里?果然在他屋里。女神王文贞海底流血症状一直在持续,把小药箱搬到屋里就是让她方便一些。当下,急着给她止血,又用纱布包好了。

母猫天才地认定吴家的祥和气氛是被夏娃那瘟神所害的,新正初一就在她家里哭哭啼啼嚎丧,家运被她哭衰了。贵客在家,否则她无需邀请神婆就将亲自上阵,手拿三张草纸、一把盐、一把米祛送瘟神。李阿卿瞧流了不少血,心里过意不去,建议到医院打一针防破伤风,并愿意亲自陪她一块儿去。

谈到打针吃药,吴小仪脑瓜立即大起来,连连摇头。母猫则把所有不满助机全部发泄出来,那可怕的猫嗓门像欲吃人似的,诅咒她的小指头烂掉而她将更欢喜。因为一个大姑娘,切水果将自己手指也切掉完全不能责怪别人。几句话将吴小仪的小嘴封死了,一声不敢吭。

李阿卿的迁就几乎没有任何限度,她容忍了她的无礼胡闹,以致后来酿成严重悲剧。她劝母猫不要再咒骂,而母猫则完全借题发挥,抱怨小宝贝幼稚无知,她说,“能怪我不欢喜吗?”此话放全是有的放矢,冲吕永兴而来的。

吕永兴这位精英没有听出后一句话是针对自己的,但过敏反而更严重了,双腿颤抖,更可怕的是他甚至神奇地发现自己的吊子失踪了。

理性的吴锦山不理会母猫的抱怨,让帅哥喝茶,并畅谈时尚的元宵节烟火秀,据准确的消息新城公司无私地赞助该场烟火盛典。在他的小心眼看来,那是富人施舍的盛典,不看也罢。

吕永兴递过一根香烟,关心他的健康状况,并建议到狗界运动场上挥挥汗。吴锦山平时很少抽烟的,新正年头,才玩一两根。母猫自己抽烟,又咒他人抽烟会令心肺变黑,其居心不良是害怕七里香雪白的墙壁会被熏黑。瞧他们又抽上烟,又唠叨起来。

临时服务生在厨房里切水果,听说陈汝卓走了,她又气又恼,拿砧板上的泰国脐橙出气,拼命乱剁,一不小心切到手指,完全咎由自取。

显然吕永兴身上缺乏某种神奇魔力,既便他十分关心,并且非常乐意亲自护送她去打一针预防破伤风,他甚至天才地冒出驾着警车送她上医院的风头呢,但美女没被感染。其实,他不顾严重过敏反应深入猫穴是另有目的,在家里,牛皮吹得热烘烘,将她夸赞得象天上仙女,并答应将她带回家里,让长辈见识一番。不巧事情并不顺利,哪怕邀请美女一块儿去跳舞也被无情地拒绝了。

吴小仪这枚小钉子完全没有感到他身上有某种强大磁场,她深陷巨大的被动的苦恼之中,既不能赶走上门的客人,又害怕被认定他们是事实上的男女朋友,一旦事实成立,教咸鱼翻身可就难了,因此坚定地拒绝了,就是死也不去。而这恰恰被李阿卿认定是查某仔脸皮薄,不好意思罢了。

李阿卿起身告辞,母猫仍极力挽留,没有如愿,只好送她下楼。帅哥趁机大胆再次发出强烈邀请,吴锦山鼓励查某仔出去透透气。可是被她再次一口回绝了,脚掌上像钉了钉子似的,没奈何,他只好也告辞走了。

送走客人,回到家里,母猫终于亮出了利爪,她的小小颜面全让她丢光了。骂道:“死妖精,是好是坏,全是自己找的,以后可别怪老娘。”

神经极度脆弱的吴小仪内心忐忑不安,怕被大姨认定既成事实,那她所有美梦就破灭了。被母猫责骂,勇敢地顶撞了一句,之后她的勇气被泪水掩灭了,哭着回到自己闺房里去。

母猫有气无处撒,伸手将水果蓝扔到一边,仿佛那就是她的仇人似的,几个新鲜橙子有机会溜出来透透气。

超越了忍耐的最大阀值的吴锦山也勇敢地大胆地反击母猫的无理,他说:“生什么气?又不是橙子的错。”

“老瞎子,吃饱了,管起老娘来了?老娘把它全倒掉,怎么样?”

“当心遭到天打雷劈。”母猫气呼呼地,蹲下来,把橙子扔回篮子里。

他对母猫太过了解,与她吵嘴才是天下头号傻瓜,也起身进屋去看书。恰好儿子哼着闽南语歌曲“火车己经到车站”,带着两位沾满臭老鼠味的同学回来,一踏进家门,瞧茶几上一大篮橙子,马上招呼两位同学共享美味水果。

女神王文贞不敢乱吃,而肖远光和吴小献两人几乎把一篮橙子全吃光,整个客厅弄得乱七八糟就像吕蒙正乞丐寮似的。母猫又气又怒,当着他们的面又不好骂他。不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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