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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七里香,母猫李阿瑞自从上次差点死在红色男爵之手后,有一段时间装出像一只小绵羊似的温顺,在朋友的帮助下,又找到一份差事。若是一次惨痛教训能让她换个位置变成一位贤妻良母,那简直功德无良。正如陈玉堂下的断言,狗改不了吃大糯米的习惯,沉寂了一段时间,她那颗不安份的心又慢慢骚动起来,老毛病复发。

吴锦山的生活从没有什么平静,自从母猫又吃上酒,他获得的短暂宁静也就结束了。她倒是没准备用肥硕的大象身躯将他活活压死,但她没完没了的贪欲则将他推向了更可怕的地狱般的深渊里,他被折磨的痛苦不堪,相较之下,他倒是更愿意放任她在外面风骚呢。

吴小仪痛恨母猫的放荡,她的不高明选择是逃走,在草寮尾陶璧家寄居了一段时间。

陶璧虽是她最好的闺中密友了,华丽的婚礼令这位女神血液中自私因子突然显性,换了身份连性情也突然发生蜕变。她们之间不再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彼此之间的隔阂是心知肚明的事,奇妙的是她们谁也不先捅破这一层薄纸。而且他们新婚不久,出入成双,甜甜蜜蜜,她呆在草寮尾豪宅里没有受到冷眼,不怎么受欢迎她还是感觉到了。

这令她更加痛苦不堪,苦闷抑郁无处倾述。最后,又不得不回到那令她心碎、痛苦、羞愧的家里,十分可怜。

吴锦山并不了解查某仔内心的世界,他有一个好建议,劝她去领养一只小宠物,比如会说英语的小狗,或者会下棋的鹦鹉。吴小仪生性懒散,她宁愿没完没了地涂指甲、修睫毛、给脸蛋抹美容新产品,要不就长时间在卫生间里漂白皮肤,也不愿去照顾一只小宠物,加之,养宠物得办一张执照,它的门槛也特别高,这就不是一般人的消遣。母猫一段时间里夹起小尾巴,倒像一位不可多得的贤妻良母似的,她也就渐渐原谅了她。当母猫故态复萌,她们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马上又爆发。

被胃病折磨一辈子的吴锦山终于承受不住了,突发胃出血住院治疗了一段时间,出院回到家里。

母猫受到鸟贩子的教唆,花大价钱买回两只断了翅膀的猫头鹰,她的小借口是炖汤替丈夫滋补身体。也就一会儿功夫,两只猫头鹰竟然神奇地飞走了,她当然有理由大呼小叫家里遭贼光顾了。“不可能。”整天躺在沙发上的吴锦山淡淡地说了一句。

从学校赶回家看望老子的吴小献才是真正的小偷,他并非动物保护主义者,也没有加入鸟类保护协会,但对野生动物十分热爱,趁母猫到厨房忙碌间隙,偷偷地将两只可怜的猫头鹰送往野生动物救助站了。

吴小献回到家里时,母猫自然也就找到了真正的小偷。他振振有词地辩解那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不能杀的。他说:“那是不文明的行为,也违法了。”两句话显示他又是一位书呆子。

母猫本来就是暴躁的鸡毛性子,顿时勃然大怒,手握一把菜刀,破口大骂,猫头鹰是二级保护动物,那么他老子是几级保护动物呢?她指责他读的净是些没用的无字天书,她骂道:“短命夭寿鬼,竟敢跟我论大道理?”一面尖着小嗓子骂人,一面张牙舞爪挥着菜刀,她甚至胆敢将他的脑袋砍下来当凳子坐。

情景十分恐怖,吴小献这个小知识分子在暴力威胁面前失去原则,有失体面地仓皇逃走,闭门不敢出来。脸色苍白的吴锦山正躺在沙发上读杂志,放下书来,劝她少咒骂几句子,可母猫心痛自己的那一笔钱,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正在此时,李阿卿来访,刚到门口就听到母猫的脏话骂人,还以为她又在欺负生病的丈夫吴锦山呢。

客人上门,吴锦山欲爬起来待客,立即被李阿卿制止了。经过神医们的对症治疗,他的胃出血被止住了,但脸色依然苍白,手脚乏力,他说:“没事的,你坐吧。”

瞧他脸色微微转暖,李阿卿的悲悯之心找到一丝安慰。他是一位真正的可怜人,几辈子的业障全赖在这位工程师身上,又当爹又当娘,如今家境渐渐顺利,又疾病缠身。她的小建议是脸上缺乏血色,应该在医院多住几天。

他倒不是心痛那几块钱,主要是医院里臭气熏天,再说让查某人、子妇操劳,他于心不忍。可他不知道的是母猫给儿子的快讯是老子病危,吴小献才匆匆驾着筋头云飞了回来,也因此坏了她的好事。

“没事的,破瓷耐磕。”他忙称道。对自己羸弱的身体,他还是非常理性的。

母猫从屋里出来,阴云散去,满脸堆笑,她那张被神医们用铁钳细心矫正过的大猫脸,笑比哭还看,她热烈地欢迎大姐的到来。李阿卿将一点随礼给她,在门外就听到她在骂人,这教他怎么安静休息,她不客气地说:“难道给病人一个安静也那么困难吗?”与其那样,还不如住在医院里、

母猫小嗓子又尖叫起来,嘻嘻地笑着,她抱怨儿子是可恶的短命贼囚,竟然胆敢在她面前摆大道理,真真是白米养的一条狗。她一面说话一面捋起袖子,手上的菜刀早已放下,否则就是一位典型的工农兵战士。她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她忿忿地说道:“我还敢杀了他,瞧瞧是不是违法,看看会不会下地狱。”

“小献什么时候回来的?”李阿卿问道。她不自觉地摸出一根香烟,想到旁边是一位重症病人,又放了回去。

“昨晚才到。”吴锦山应了一句。他还未死,母猫就先报丧,他没有责怪母猫的荒唐举措。儿子正在实习阶段,很快就要找工儿,他担心耽误了他的学习。

母猫说话时,颧骨一高一低更明显了,变得更丑陋了。李阿卿宁愿相信那是神医们的手术失败,而不是故意矫正了一张丑脸专门吓唬胆小的小朋友。

李阿卿心里偷着乐,她的良好愿望是那张丑陋的猫脸将轻易吓跑每个风流客,事实并非如此。她倒没有责怪孩子的自私,而是劝道:“算了,他还小。”这个羸弱的病人令她非常忧心,她不敢将他与自己梦境中可怕的情境相联系,她关心神医们为何采取保守治疗,而不是将他那个不堪大用的胃整体摘除?

吴锦山解释一番,神医们对他上手术台的确没有信心。再说与其像一条狗似的任由屠夫们宰割,他倒是宁愿有尊严地去死。他不是一个极端自私之人,但他非常乐意将令其痛苦一生的臭皮囊抛弃,以求得灵魂的彻底解脱。恰恰相反,李阿卿则无论如何要将沉重的枷锁牢牢地套在他的脖子上,她相信身上有一个套,他就会挣扎,就有勇气活下去。

她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还是一句被验证过的革命真理呢。她的小建议是多滋补,以挽救他那糟糕的身体。眼瞧着两个可爱的孩子即将成人,他将有条件舒坦地享受幸福的晚年生活。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两姐弟均未成家,这意味着他还欠他们一大笔债呢,他还不可以自私地撒手尘寰。

吴锦山点点头,这道理他哪能不懂呢。有一点她们都清楚,那就是他的羸弱是先天不足,并不是任何猛药可以救治的。就算有心滋补,遇上母猫的自私的行事风格,所有的猫头鹰均会在厨房里不翼而飞,结果是男人更虚弱,而母猫更肥硕。

母猫却颇不以为然,她身子一会儿左晃,一会右晃,屁股痒痒地令沙发吱吱怪叫。她天才地认为大姐是坐着说话不腰痛,在这病夫身上花费任何代价都是奢侈的浪费,嘴上却应道:“开膛破腹我反倒认为更有疗效呢。”她显然的懒散才没有动用那大象似的身躯将他压死,但是刀子嘴是一点也不留情。

李阿卿瞧母猫不自禁的两腿颤抖,自然知道什么毛病,不无威严地问一句:“你这是怎么了?”母猫嘻嘻笑着,说她习惯了。

这时,吴小献也从屋里出来,规矩问候一声。

李阿卿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感觉他颇像大哥李阿耀,只是脸色秀气像一位书生似的,十分喜爱,她关心一句:“好久不见,准备去哪里?”他讨厌北方的小辣椒,希望回到香城工作。

母猫到手的猫头鹰却飞了,对此耿耿于怀,并发誓用他的爪子炖汤滋补他老子羸弱的身子,眼中露出凶恶之色,骂道:“越大越痴呆了,也就填海沉田的货色。”依然不肯饶他。

吴小献在老子身边沙发坐下来,搓着双手,他将自己刀下的幸运超生归功在大姨身上,并确信母猫真的会刀劈卧室大门。他笑道:“阿姨。幸好你早到,雷霆震怒真的太可怕了。”

“难道现在我不敢劈了你,信不信?”

“好了,好了。”李阿卿充当和事佬,瞧他们爷俩挤在一块,又奇妙地发现他们竟然长得一模一样。俗语说儿子不能偷生,这话又被验证了。吴小献坐了一会儿,又进屋去了。

李阿卿跟母猫阿瑞聊起两家会面情况,脸上不免流露出喜悦之色,称准备挑个吉日,让他们把婚订了。

母猫暗暗叫苦,不停地拍着双手,他们定了婚,她的小宝贝怎么办?她丑脸流露出狡黠神色,小嗓子流露出几丝不满,说:“有必要那么急吗?有必要那么急吗?”

李阿卿瞧了母猫一眼,那犀利的目光透彻地照亮了她的肺腑,她说:“那是他老子的意思。”母猫根本不信这一套,暗暗替她宝贝叫屈,可她又能怎么办?姐夫没剥了她的猫皮,已是宽宏大量。她的神色变得黯淡,叹息一声,说:“宝贝可怎么办?”这正是烦恼之处。

李阿卿其实蛮喜欢吴小仪的,无奈他们爷俩都不喜欢,她不能蒙着她的头,在黑灯瞎火中将她送入洞房,然后第二天儿子就公开宣布婚姻无效?强扭的瓜不甜这是普遍的认识。再说那件丑事暴发之后,这桩喜事的可能性就变为零了,谁之错?

她高调地称赞那位狗界精英,人不错,挺精神、秀气、又老实,是一位好人。母猫当然知道大姐在唱高调,她可不爱听她胡说,当即爽快表态,若是查某仔没意见,她会立即成全他们。

她是算准了小猫瞧不上那位狗界精英,因此赌了这一把。这一说,李阿卿也就放心了,小仪有个好归宿,也是她最大的心愿。

正准备告辞,吴小仪下班回到家里。瞧她满头汗水,神色恍惚,人瘦了不少,李阿卿很是心痛,拉着她的小手安慰几句。吴小仪见到大姨到访,犹如伟大领袖的光芒照亮了七里香似的,十分欣喜。听说欲告辞,母女俩齐齐拽住她的小手,不肯放她回去。

李阿卿也有苦衷,出门时,邹秀不知上哪儿去了,儿子又未下班,家里空无一人。这一段时间,陈玉堂突然发生莫名奇妙的变化,这被她视为男性更年期的神经质。他每天准时上班,准时回家,像一个标准的公务员似的。她担心他回到芝山上,住宅里没人,又将闹的欢犬不宁,急着告辞。无奈之下,母猫只得放她回去。

送走客人,瞧母猫刻意流露的黯淡神色,那暗示再明显不过了,吴小仪内心忐忑不安,又不敢冒昧过问。待服侍老子休息,到厨房问母猫:“大姨有什么事吗?”

母猫神色飘忽,隐约其词,就是不肯实说,这令她更加不安。

母猫突然神色一变,脸上堆满笑容,她又有一个奇妙的天才的创意。她老板的儿子长得英俊又高大堪比一匹种马,那么她那丑陋的猫股定律初一和宝贝睡十五和丈母嫁睡将会如意地实现,她嘻嘻笑起来,她说:“瞧瞧,我的小宝贝。我来安排你们相一次亲,怎么样?反正相互就相互见一面,又没有什么损失,怎么样?”

吴小仪有某种预感,她想证实大姨和母猫联合密谋将她出卖了,并且还要搭上一只母猫。她不由地啐了母猫一口,十分生气,她问:“你们合计好了?”

母猫还是那样不正经,极力否认,说这是她自己的一个小建议。她右手抚摸着查某仔的小脸蛋,嘴里又啧啧两声,她说:“那位年轻人我认识,说话温文尔雅,你一定会幸福的。”‘幸福’两字她故意拉得很长。

吴小仪瞪了母猫一眼,不再理会她,径直回到自己闺房。心里猜测大姨此行目的,有一段时间不敢上芝山别墅了,她颇感丢面是一回事,既使去了,也未必能遇上表哥。她内心十分苦恼,以前还有草寮尾的闺密友可以倾吐痛苦,如今只能对着巴比娃娃,自言自语。她暗自猜测,难道表哥和那狐狸精定婚了?这一想立即头壳大如米斗。

吴小仪正在换衣服,她是将睡眠和美容进行相联系的第一人,这时母猫又摇着尾巴进来。她瞧母猫摇着小尾巴,就有说不出的厌恶,十分不客气地说:“你不会走路吗?又不是模特儿,走什么猫步。”她注重传统价值,并不是一位无礼的查某仔。母猫又故意摇摇尾巴,笑道:“漂亮吧。”她还自鸣得意,吴小仪则不屑一顾。

她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吴小仪才不在乎什么坏消息。

“说吧。”

母猫瞧了查某仔一眼,说:“听了坏消息,你可千万别哭泣。这里有包纸巾,先准备着。”把一包高级巾纸递给查某仔。

“坏消息是你表哥定婚了。”这不啻是一声晴天霹雳,母猫算准她必然大哭大闹,没想到她的小宝贝心肠挺硬,连眼睛也没眨一下,这不免叫她大失所望。

“你不吃惊吗?”

“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母猫盯着查某仔的俏脸,这次她失算了。理性的光辉在吴小仪身上体现了,她理智又平静,又问:“说完坏消息。那好消息呢?”

母猫瞧查某仔神色不变,只是眼神略显无光,她可没什么好消息,随便编了一个,说:“定个时间,准备相亲。”吴小仪最讨厌相亲了,挥挥手,自己就爬上席梦思。

母猫还在等着瞧好戏,但她表现的无动于衷似的,不吵不闹,真令她佩服,便悻悻地退了出去。吴小仪之所以没有歇斯底理,一者不愿让母猫幸灾乐祸,二者她的失败全拜她所赐,尊敬她是她母亲,三者也未必是事实,她显得成熟,轻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当母猫出去,所有情感全部暴发出来,她从床上跳起来,拿起剪刀,将她收集的有关表哥的相片全部一一铰烂,书桌上的书、杂志、漫画全撕了,陈汝卓送她的一双球鞋也铰了,连她的‘枕边密友’一个漂亮的巴比娃娃也不放过,然后反身趴在床上,失声痛哭。她的小脑瓜里第一次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死。可她不情愿当一个孤魂野鬼,她得拿那个狐狸精垫背,叫她一块下地狱才行。

母猫趴在屋外门边窃听,屋里并没有什么动静。她以为查某仔接受了这个事实,心里反而很欢喜,不由地吹起口哨,那样她就可以放心地安排小宝贝跟她相中的英俊少年相亲地,到了明年,她就当阿嬷了,心里想得十分美妙。不想,这时卧室里传来动静,老鬼在叫唤,赶紧过去,这一瞧,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吴锦山独自坐在床边,一手扶着床头,张着嘴大肆呕吐,不断地往地上吐秽物、鲜血,形状十分恐怖。母猫吓得不轻,立即大声嚷嚷,问他怎么了?吴锦山双手无力地摆了一下,好像在说腹肚难受。中午又没吃什么坚硬、不易消化的东西,怎么会风云突变?

母猫也不知他是不是快死了,难道这一劫难真的逃不过去,非得动刀不可?之前,她占卜过一卦,阴阳先生称家运大凶,难道应在老猴身上?她吊着猫嗓子,大声叫喊:“宝贝、小献赶快出来,你老子快不行了。”瞧他那痛苦的样子,她感觉他可能真要到狼堡山向阎王报到了,一时吓得手脚颤抖。

吴小仪泪水尚未擦干净,听说老子又出事,急忙从屋里跑了出来。母猫还是看到她宝贝脸上挂着泪痕,心里顿时有一种胜利者所特有的快感,但没时间享受那美妙感觉,着急问:“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候,她那样的大恶人反而失去主见。明明是恢复得很好,怎么又复发了?母猫把这一切归罪于香城那可恶的干燥闷热的坏天气。吴小仪没有时间多思考,让小弟背起老子,让母猫拿上钱包,自己抢先下楼去叫车子,送老子去医院。

吴锦山病得不轻,一路哼哼着,四肢无力,双目紧闭。所幸母猫手上病历卡齐全,神医们一目了然,马上对吴锦山进行对症治疗,又将他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不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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