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记忆苏醒,原来是穿越
人呢，要把自己看在眼里，自己都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又怎么能期待别人把你看在眼里呢？
那人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苏渺拼命地往回跑，心里想着就一次，就这么一次，我要一个答案。
从前那么多次，那么多东西我作为姐姐都听话让给妹妹了。就任性这一次，这一次就好。
苏渺跑到正厅时，见到的就是这幅画面，众人围着苏宁团团转，没有人再关注她的离去。
圆而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苏渺强忍住心中波涛汹涌的感情，镇静开口道：“父亲、母亲、祖母，恕渺渺不孝。我就想问一句，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呢？”
没有人想到已经走了的苏渺还会跑回来，众人皆惊。见到苏渺又跑回来，苏老夫人的脸拉了下来。
苏母哽咽得语不成句：“渺渺……母亲，母亲也是没办法啊……”
“唉，”苏父叹息一声，“渺渺，我们也是不得已。你妹妹身子那么弱，如何能跟着神医在外游历呢？你身子比妹妹好，又是长姐……”
“不，不是。你们为何不问我一句‘你可愿替妹妹随神医走’。”女孩的声音哽咽起来，“只要…只要你们问，正如爹爹所说，我身为长姐，身子骨比妹妹强健，又怎么会不答应？”
“不要再说了！”苏老夫人目光严厉，“渺渺，你方才不是说你理解的吗？怎么如今又这么不懂事，回来恶言恶语掏你父母亲的心肝。”
苏父一脸凝重，苏母的眼泪流得更急了，可是他们都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就连一旁的奶娘也是拿着不赞同的眼神看着自己，似乎她真的是个任性又不孝的女儿。
苏渺垂眸，她能看到即使是在这个时刻，苏母的手还是在安抚般地在苏宁背上轻拍。对上她的眼睛，苏宁瑟缩了下，往母亲怀里躲了躲。感觉到小女儿的动作，苏母将苏宁抱得更紧了些。
众人的眼神都集中在苏渺身上，没人发现苏宁闪烁的眼神。
正厅之上，苏宁的身后是苏父，苏母和苏老夫人，甚至是那些家仆。而自己则是孤身一人，她突然明白其实原因再简单不过，只是他们偏爱苏宁罢了。
苏宁体弱，其实大夫说过并无大碍，好好将养就行，只是看着弱小些而已。而且跟着将仲子，以他神医的身份医治好她的体弱之症不过是区区小事。
苏渺长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看开了些，但心里还是隐隐作痛。沉默许久，苏渺抬起头，朝苏老夫人扯出一个微笑。
“是，祖母，我理解的。”
接着又转向苏父苏母，“父亲，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们了。从前你们总跟我说妹妹体弱，让我多照顾她，多让着她，我都照做了。这一次，我也会听你们的话，乖乖地跟神医走。只是从此刻开始，正如苏老夫人所言，苏府嫡长女不幸染病早夭，我不再是苏府的嫡小姐，也不再是你们的女儿了，而是神医将仲子的徒弟。”
苏渺以额触地，小小的身子深深匍匐，“这一跪，就当我还了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说着，起身就走，小小的身影透露出一股决绝。
强忍着的眼泪最终砸落下来，在地上晕开一朵又一朵水迹。心口传来一阵又一阵地钝疼，但苏渺知道那把刀一直悬在那里，如今不过是长痛不如短痛。
……
是夜，客栈的床榻之上，一个小人眉头紧皱，睡得极不安稳。
黑压压的一群人，四周还有灯光在不停的闪烁，耳边不断地传来嗡嗡的声音。
中间是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人。
“咔，苏渺，你愣着干嘛，动起来啊……”
“这次表现不错，继续加油啊……”
又做梦了，这些场景她感觉好熟悉，但是披着一层迷雾，她看不太清。苏渺感到一阵茫然，很快梦境又变了内容。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有人在大声呼救。
四周一片冰凉，她感觉自己被冰冷的池水包围着。苏渺挣扎着想游出水面，可身体疲乏无力，整个人沉沉往下坠去。眼皮好重，阖上之前她好像看到一个身影向她游了过来……
“唔哼……”床上的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眼神没有焦距地望着上方的蚊帐，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陈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将仲子走到床前用巾子帮她擦了汗，又伸出手探了探床上人的体温。
还好，已经不发热了。
正想起身离开，却听到床上的小人喃喃地梦呓，“爹，娘……别不要渺渺……”
燃烧的灯芯发出噼啪一声，淡淡的光辉盈满房间，照出床上被子绵延出的一片深色。
“唉”，房里想起一声深深的叹息。
睡梦中的苏渺感觉心口一片压抑，可是没有人帮她，只有眼泪在不停地往下淌。恍惚中她感觉到似乎有双大手帮她擦去眼泪，她想看看是谁，可眼皮似有千斤重……
翌日。
早已醒来的苏渺，有些呆滞地坐在床上，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小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不是在梦中。
她以前经常做梦，梦到一个跟她一样叫苏渺的女人，可她看不懂梦里发生的一切事情。直到昨晚，她的梦开始串联起来了。她这才想起来，梦里的那个女人就是她，她就是苏渺。
原来是穿越吗？之前记忆没想起来，总是感觉脑子里一片混沌。现在想起来了，只感觉灵台一片清明，以往身上的一股呆气一扫而空。
“笃笃……”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把出神的苏渺吓了一跳。
房门被推开，将仲子半个身子探进屋里，“都日上三竿了，比我这老人家睡得还晚，病好了就给我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出发！”
“哦哦，好的。”苏渺连忙下床，给自己穿衣洗漱。刚刚那就是她的便宜师父啊，以后自己就要跟他相依为命了。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苏家人了，苏渺自嘲一笑，忽略心里再次涌起的悲伤。
“师父，我好了，我们出发吧！”苏渺背上行囊，对将仲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哼，别以为你对我笑，我就会原谅你晚起的事。”将仲子一脸你这对我没用的表情，但身体很诚实地把苏渺抱上了马车。
新鲜出炉的师徒二人组，驾着昨天苏府准备的马车，慢悠悠地往城门而去。
突然，一位骑马少年拦在了马车面前。
“渺渺，下车！”一道清朗的少年音在车外响起。苏祁昨日散学后得知妹妹被带走的消息，今早便在城门等着了。
苏渺掀开车帘，一席白衣的少年出现在她眼前，那是她的大哥，苏祁。
见到苏祁，苏渺心里有些雀跃，但转瞬就冷下来了：“你回去吧，我要跟师父走。而且苏大人和苏夫人他们都是同意的”
见到妹妹完好无缺的样子，苏祁松了口气，但是听到苏渺说的话，整个人的心又提起来了。
“渺渺，你别怕，哥哥不会让他带走你的！”少年脸上带着安抚之色，接着又皱眉道：“什么苏大人，苏夫人的，他们是爹和娘啊。”
“嘿，这小子。”将仲子都被逗笑了，“你搞搞清楚，是你们苏家亲口允诺让我带人走的。而且你的家人已经和她断绝关系了，这丫头现在是我的徒弟。”
苏祁想都没想，道：“不可能。”
可看妹妹的神色，他又有些慌，父亲母亲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荒唐举动！
将仲子睨了他一眼：“你若不想我带走小丫头可以，拿你来换，你跟我走怎么样？反正，我看你也不错。”
就在将仲子耐心消失，准备走人时就听到少年的声音响起，“我跟你走，让我妹妹回苏府。她年纪小，肯定帮不上你什么忙。我十岁了，还是男孩子，要有用的多，你带我走吧。”
“苏祁，你疯了！父亲不会同意的。”一辆贴着苏府府标的马车驶了过来，车上是一脸不赞同的苏越。
“越弟，你来了，快劝劝妹妹！”
苏越撇撇嘴，“我才不要，她不走，走的就是小妹了，爹和娘让我们要照顾好小妹的。”
“你在说什么？”苏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渺渺也是我们妹妹啊！”
“可是爹和娘都是这么说的啊。”苏越有些不服气，而且他也更喜欢宁宁，宁宁会甜甜地叫他哥哥，哪像她呆呆的。
苏祁不再理他，跳上马车，朝苏渺露出安抚的笑：“妹妹，你别伤心，二哥他不是有心的，父亲他们也是不得已。哥哥代替你跟他走，你乖乖回家。”
苏越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奇怪，他跟家里人一样都更偏爱苏宁，而她记忆没觉醒之前也确实有些呆。但是听到苏越的话，苏渺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即使昨天苏家已经和她断绝关系，她也是个有着成人灵魂的人，但是这几年她确确实实是以苏家双生女苏渺的身份长大的。经历过的生活，生出的情感，都是真的而非虚假。
在府里大哥苏祁对她最好，并不像其他人一样爱重苏宁就忽略了她，苏渺很珍惜大哥对她的真心。
此时见大哥如此维护她，苏渺也绷不住冷脸，转而朝他露出一个笑来，又摇摇头：“哥哥，谢谢你。你但是不需要，我愿意跟师父走的。你不要担心我，我相信师父能够照顾好我。”
“哼！”帘子外传来哼哼声，“我是收你做徒弟，不是带你回来伺候的。”
“你……”
苏渺拉住兄长的手，示意他不要急躁，“师父是个好人，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而且哥哥你不可能代我走的，你是嫡长子，府里是绝不会同意的。”
“可是……”
见大哥还是不放心，苏渺想了想，认真道：“哥哥，你的记挂让我很开心，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我保证，以后每年都会给你来信……”
苏祁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代替苏渺走，看着乖巧的渺渺，他心中升起一阵悲愤，为什么父亲他们要这般！
最终他只能目送着马车穿过城门，车马的影子渐行渐远。他的妹妹，就这样一步步远离了京城，同时也离开了他的世界。
宁宁总说自己对她不好，只对姐姐好，就连父母也会劝他对小妹好一点。他早慧，开蒙早，知道家里人都偏爱宁宁，所以他才会更偏爱渺渺一些，尽力补足那些缺失的家人之爱。
现在他才明了，他的那点偏爱算什么！面对此情此景，他什么都做不了。若是现在的他有能力，妹妹就不会被迫远走，还被迫和苏家斩断关系……
往日总是朝气勃发的少年头颅低垂，苏祁心中晦暗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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