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119章宴饮

皇家宴饮，规矩多，菜品多。先是果品点心，接着是凉菜冷盘，然后是热菜羹汤，最后是大菜上桌，吃完了还有茶点。

皇帝领着宗室群臣在大殿二层，皇后领着女眷占据了视野更开阔的三楼大殿。中间还有歌舞雅乐，一顿饭吃一个时辰都算快的。

今日一整天都要呆在宫中，华自闲虽然带了些充饥用的小饼肉干，依旧老老实实吃饭。好在每样菜尝一小口差不多就饱了。

茶水上桌，歌舞结束，十余条龙舟整装待发。女眷们来到观景台这边，准备欣赏接下来的龙舟表扬。

这时有小宫女拖着托盘走过来，例行下注，选择支持的龙舟队。华自闲为正行书院的龙舟队投了几颗金裸子，惹来了东光县主的不满。“阿黏竟然不支持我们家的龙舟队，怎么对我们家的船队没有信心吗？”

洛阳城的“雅事”信王府没有落下的，并且都能经营得有声有色，出类拔萃。华自闲是这么回答的：“你们家年年得第一，一点儿都没有下注的不确定感，没意思！”

东光县主闻言叹息：“独孤求败呀！”华自闲不高兴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东光县主做鬼脸：“怎样？我高兴！”小姑娘们叽叽喳喳闹了起来。

鼓声过后，宫女们送上了千里镜。这东西属于稀罕物，毕竟高清的琉璃不多，并不是人手一份。

华自闲有个好爹，又有一个能干的哥哥，这才分得一个。已经被边缘化的宗室王妃，都没这个体面。

别看一个小玩意，代表的是皇后对你、对你家的态度。皇后的意思，说白了也就是皇帝的意思。

真是含蓄得让人胆战心惊！

与华自闲交好的东光县主没收到千里镜，好在她祖母信王妃、母亲信王世子妃手里面都有，轮不到她这个小辈很正常。

龙舟赛在锣鼓喧天中开始，在摇旗呐喊中结束。信王府的龙舟队，果然不负众望拔得头筹。东光县主高兴极了，得意洋洋道：“你看吧！”华自闲求饶道：“县主深谋远虑，小女子甘拜下风。”

三公主绵绵拉着四公主走了过来，四公主一下子抱住华自闲的手臂，亲切道：“阿黏姐姐。”

不知为什么，华自闲和公主们交情都不错。可能是苍梧夫人出了名的爱玩？并且能玩出名堂、玩出华阳？更有可能是苍梧夫人的亲哥常年行走于内廷，前朝后宫都有牵扯。公主们也要卖个好吧？

四公主闺名灵樨，比二公主和三公主小一岁。不知为何，一团孩子气，身量也不高，长不大的感觉。模样更是玉雪可爱，梳着双髻，像颗雪团子。

华自闲听说，四公主出生时艰难，幼年时体弱多病，太医多次断言，恐难养大。好在这孩子命大，险死还生几回，也算是平安长大。就是人天真懵懂些，识文断字比他人慢。

皇后怜悯她，将九洲池旁的一柱观赐给了她。等更年幼的公主们议亲后，会被送入华阳观修行。

将来……等她再长大一些再说。

四公主本人倒是无忧无愁：“阿黏姐，要开兰舟曲了！”华自闲摸摸四公主的头：“灵樨喜欢兰舟曲？”

四公主用力点头道：“喜欢，超喜欢！”华自闲笑着回答说：“我也超喜欢！”三公主趁机说：“等天热了，我们也玩一回兰舟曲怎么样？地点就选在白园，无声无息的，谁也不知道。”

华自闲问她：“殿下会撑船凫水吗？”三公主不在意道：“不会可以学嘛！”华自闲试探道：“要不我问问陛下？”

三公主感叹道：“做女儿家，真的没自由。还是嫁了人好，有自己的公主府，再也不用受拘束！”

四公主闻言羡慕道：“灵樨也想要公主府，灵樨也要自由！”三公主捏四公主的脸：“真是个傻姑娘！”四公主不愿意了，据理力争道：“灵樨才不傻呢！”

号角声突然想起，洪亮中带着尖锐，听得人心口一紧。四公主被吓坏了，抱住华自闲，眼泪汪汪道：“阿黏姐，灵樨怕。”

三公主也被吓了一跳，镇定后兴致勃勃道：“快看兰舟曲开始了，阿黏，你大哥也下场了！”

哄人的精髓在于转移注意力：“真的吗？我大哥自从当了指挥使，竟然自持身份，不玩这些小游戏了，今天怎么转性了？还是安定殿下的面子大！”

今日兰舟曲尤其激烈，开赛还没一刻钟，已有不少人落水。也是可以理解，谁不想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

几位公主凑在一起，她们虽然不会玩，点评起来倒是头头是道。这个应该怎么样，那个太笨了都没发现身后有人突袭，这几个联合了又要内讧。

突然有人发现：“定王也参加了？之前没听说呀！”安定公主揶揄道：“因为某个人呗……”华自闲一点儿也没有身在舆论中心的自觉：“定王殿下年纪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二公主唱戏似的：“定王的婚事，不好说……不好说……”三公主站在定王这边：“你倒是坦荡，可怜了我们家思安。”

华自闲无奈：“放得下又怎样？放不下又怎样？皇家的体统不要了？定王的前程不要了？仙源公主一辈子洒脱，不也连个后嗣都没留下。”

公主们虽然年纪尚幼，可依旧感同身受般沉默了。皇族之人向来身不由己，享受供奉自然要付出责任。

倒是华自闲兴致不减，将注意力转移到兰舟曲上。华寄锦是出了名的厉害，自然是众人联手的目标。

只见指挥使大人灵活得像条鱼般，几次打破合纵，随便带走了几个领头人。对方直接散沙成一片，短时间组织不起有效的进攻。倒是华寄锦这边，招揽了几员大将，控制住了场面。

九洲池虽宽，可也架不住几百人厮杀，一时间跟下饺子似的，只看乌压压的人头，小船掉头都困难。

短时间内淘汰了一大半选手后，水面开阔，观众这才分得清谁是谁。小舟上木鸭子、木鱼的数量，也能看得大概。

“我大哥越来越厉害了！解决掉的对手最多，擒获的猎物最多，谁也比不上他！”华自闲又跳又叫，兴奋极了。

安定公主道：“楼大人智勇双全、举世无双。知道了，知道了，坐下来喝杯水吧。”有人道：“定王怎么回事？即不打人下水，也不捞取猎物，怎么闲逛上了？”另有人猜测：“定王殿下不会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吧？”

有人不同意道：“楼大人又不傻，再说了定王表现得太悠闲，很难不防备他！”“你们说谁能赢？”

这话华自闲不爱听了，肯定道：“当然是我大哥了！”姑娘们不理华自闲，七手八脚开始下注。

华自闲随手丢来一只纯金小鹿：“谁也不许同我抢，我大哥必胜！”姑娘们各有心仪人选，最后有人发现道：“上直十二卫涌现出好多年轻将官，个个仪表堂堂的。”

华自闲笑着接话道：“可不是嘛，来我们家拜访的夫人小姐越发多了。为了姑娘们都能有个好姻缘，白园三天两头的举办宴饮，名目都快想不出来了。”

华自闲所在的花厅，多是公主郡主，身份尊贵。有人嘲讽道：“新兴的人家就是没规矩！”有人则面带红晕，害羞极了。

华自闲也不点破，夸张式的感叹道：“堂堂苍梧国夫人，怎么就成了保媒拉纤的媒婆！”有人嗔怪道：“有个好哥哥还不知足！”

华寄锦监管上直十二卫，明面上很自谦，实则早就在掌握了实权，成了指挥使上的指挥使。凌然不可侵犯。

华寄锦上位后，不干别的，专门整顿军纪。裁撤了一批庸碌的旧人，换上一批锐气十足的新人，卫所沉珂尽去，精气神饱满。

新提拔的将官，不好与华寄锦走得太近，依旧是自己人。指挥使大人婚事不顺的妹妹，自然成为了家中女眷拜访、感激的目标。

皇帝允许两位皇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弄权，自然是有范围的。拉拢结交文官，可。与京营城防武官交往过密，你是想谋反吗？华寄锦这种奉皇命与三皇子结交的，也是通过华自闲搭桥，本人并不敢越雷池一步。

华寄锦尚且如此，更别说阁老、六部主官了。两位皇子在六部如何搅合，尚书们依旧管他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华自闲心思不断，不识愁滋味的贵女们，早就将目光转移到湖面上。少年人的蓬勃与孤勇，是最吸引人的。

二公主疑惑道：“那个皮肤白皙身手矫健的壮汉是谁？之前没见过。”湖水打湿了衣服，漏出了强健的体魄，过于宽阔的肩膀，太过显眼。

华自闲直觉接过千里镜，不敢相信道：“阿日善？阿日善怎么也参加了兰舟曲？他会凫水吗？九洲池水可不浅！”

二公主知道什么似的问了句：“怎么的？心疼了？”华自闲像是没听明白说话中深意道：“阿策部的小王子，族长最疼爱的儿子，淹|死在紫微宫九洲池，让鞑靼人怎么想？边境好不容易安宁，切不可节外生枝。”

三公主在趴在华自闲耳边低语道：“我听说，父皇是真心喜欢阿日善，有联姻的打算。”华自闲保证道：“放心，联姻也轮不到你这位金枝玉叶。”

三公主跺脚：“他们草原人可是有收继婚的习俗！”华自闲瞪大眼睛做吃惊状：“绵绵殿下莫不是在关心小女？”

三公主马上反应过来：“阿黏你知道什么！”华自闲完全没有害羞这种情绪：“我华家怎么说也是读书人家！爹爹执掌吏部，那可是天下读书人的典范！”

三公主担忧道：“那个阿日善，将来还不是要回草原吃沙子？阿黏你可别一时脑热，答应这离家千里的婚事！”二公主也凑过来道：“就是，就是。皮囊再好也不行！”

华自闲抱拳：“多谢两位殿下挂心，小女铭感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