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站稳脚跟

晚上，李式在太守府设宴，招待太守府的属吏和冀县的县令及其属吏。作为初来乍到之人，虽然他是太守，可还是很认真地请每个人都介绍一番，顺便简单做个述职报告，以便他和荀攸能够大致上了解一下汉阳郡的情况和在座众人的能力。

众人也都知道太守设宴的缘由，有人忐忑，有人兴奋，不过都尽量把个人负责的事务详细地说了一遍。

宴会结束，李式把众人送出去后就和荀攸回到了前厅。“老师怎么看待刚才在座的众人”李式开口问道，其实他的心里都已经乐开花了。

荀攸随口说道：“主公，有两人不错，原太守府的留任刀笔小吏杨阜，杨义山；冀县县尉姜叙，姜伯奕。两人都是冀县本地人士，用起来也省心。”

“老师，那个杨阜就升为从事，协助兴嗣处理太守府事务，至于姜叙就把他调到高顺那边当个军司马吧！除了这两人外，我还看中了一个，原太守府刀笔小吏姜囧，姜仲奕。我想把他招到身边也给个从事的待遇，让他平日里跟周青一起帮我处理点琐事。”李式很赞同荀攸的判断，不过相比于杨阜和姜叙，他更看重姜囧。

在历史上姜囧的才能可能比不上杨阜等人，可姜囧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史书记载‘死于国事’，足以见其忠。不仅如此，姜囧还是姜维的父亲，只凭这个身份就足以引起他的重视。

荀攸略微思索了一下，笑着说道：“重用一个姜囧，给当地大族一个善意的信号，好！好！主公为人处世真的是越来越成熟稳重了。”

“哈哈！这还不都是老师教导的功劳。”李式也笑着说道，既然荀攸都给出了一个更加合适的理由，他当然要坦然接受了。

“主公，明日我就写下调令，把姜叙调到太守府任职，杨阜和姜囧升为太守府从事。另外，整顿郡兵，招募兴勇的事情是不是就一起办了？”荀攸请示道。

“行，这事就烦劳老师了。我还有个想法，把他们三个派出去，各带一伍亲兵，去各县巡视，招募乡勇，并且给各县县令传信，一个月内到太守府述职。让姜囧去平襄、勇士；杨阜去獂道、西县、上邽；姜囧去成纪、阿阳。望垣、显亲和略阳三地让周青带十名亲兵过去，除了招募乡勇外，还要把马场的那一部人马给我整编出来。”李式也觉得这些事情宜早不宜迟，而且又提拔了杨阜等人，不如试一试他们的办事能力。

荀攸沉思了片刻，提醒道：“主公，要是这样安排的话，我们这边除了传令的亲兵外，就只剩下不到二十个的亲兵了。高顺还要整编太守府的一千多名郡兵，人手不够。”

李式仔细地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随着他们和后队拉开的距离越来越远，单单用于传令的亲兵就有八个人，手头上可用的人手确实不多了，如果再派出二十来个亲兵去招募乡勇，那他这边整顿郡兵的难度就提升了一大截。让高顺带着十来亲兵去整编一千多个纪律散漫的郡兵，确实也不现实。

就在李式为人手不足而犯愁的时候，门口的亲兵说高顺求见，他赶忙让人请进来。由于一行人刚到汉阳郡，还没有置办产业，所以大家就暂时都住在太守府，也方便护卫安全，等后队人马到达后，再去收拾太守府附近属吏的宅院。

高顺进来后躬身行了一礼，朗声道:“见过主公，见过荀长史！属下已经查探过整个太守府，没有发现异常，另外昼夜巡视的亲兵护卫也已经安排妥当，请主公查验！”

“好！正平辛苦了！来，快坐下，先喝杯茶。”李式示意高顺先坐下，又顺手倒了一杯茶递给高顺。

高顺一饮而下，抱拳道:“谢主公！”

“正平，你安排太守府的防护一共用了多少名亲兵？”荀攸出言问道。

高顺答道：“二十人。我看此次带来的亲兵不多，就只安排了主公和长史居住的院落、前厅以及门口的护卫，其他空闲的院落都直接锁上了，尽量不浪费人手。”

李式苦笑着看向荀攸，无奈道:“看来只能等后队人马了！”

“主公，可是护卫事宜安排的有疏漏？请主公明示，我即刻去调整。”高顺询问道。

“没有，正平做事我还是很放心的。”李式笑着宽慰道，随即就把他和荀攸商议的事情给高顺讲了一遍。

高顺沉思了片刻，起身抱拳，请示道：“主公，后队人马起码还要半个月才能到达。等后队到达后，近两千人的安置工作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前后加在一起，一个月就过去了。不如明天我们带上所有可用亲兵去城外的郡兵大营，当着那帮郡兵们的面演武练兵，震慑一下他们。那些郡兵们懒散惯了，个人实力和整体战力都很差，用精兵立威，应该会让他们老实一段时间，然后我再慢慢训练，等后队人马安置好后，就能对他们进行大刀阔发地整编了。”

荀攸也受到了启发，笑着补充道：“高司马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主公，我们把整编郡兵的事情想得过于复杂了，对于这帮散兵游勇，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示之以威，诱之以利。明日，让高司马带着所有的亲兵去郡兵大营，除了用精兵立威的方法之外，还可以设立擂台，挑选前一百名，单独设立一屯，赐予好酒美食，人员也不固定，以后每日训练成绩最好的一百人才能享用，其他人饮食照旧，虽然每日的开销会多一些，可也有助于整顿军心。等到我们大队人马安顿好后，就可以从这些人当中，挑选家世清白的人补充亲兵，裁撤掉那些老弱病残之辈，精简军队，提高战斗力。杨阜他们去各县招募的乡勇则单独编成一部，分开训练。”

李式和高顺都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李式就带着高顺和四十名亲兵前往郡兵大营，除此之外他们还带着两头肥猪用以慰劳那些郡兵。荀攸则留下来处理太守府事务。

到了郡兵大营，李式并没有听到想象中的操练声，大营里一片寂静，要不是营门口还有几个熟睡的士卒，他都要以为大营被洗劫了。

高顺看出了李式眼里的怒火，翻身下马，‘咣咣’几脚踹在了熟睡的士卒身上，大声呵斥道:“起来，太守大人到了，快去通知你们校尉出来迎接！”

那几个士卒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众人，清一色的骑兵，都愣住了，不知哪个不长眼的还喊了一嗓子:“敌袭！敌袭！”

高顺差点被气得晕了过去，竟然被自家士卒当成了敌人，这可真是蝎子拉屎——独(毒）一份啊！

李式也被气得不轻，想都没想，直接对着身后的亲兵下令道:“周青，带人给我打，打到清醒为止。”

“诺！”周青带着几人就冲了上去，二话不说，抡起马鞭就抽了起来，一阵哀嚎声此起彼伏。

更讽刺的是，那些熟睡的士兵竟然没有被‘敌袭’声吵醒，到了这会儿才稀稀拉拉的出了营帐。看到自家守夜的士卒，他们并没有组织人手上前营救，而是下意识的往后退，并伴随着大呼小叫的声音，完全没有一点纪律性。

“是谁在外边大呼小叫啊？扰了大爷的美梦！”一个衣衫不整的大汉走了出来，睡眼惺忪，一看就是宿醉未醒。

可就这样的人，竟被那群郡兵们当成主心骨似的三五成群地围了上去，看样子这个醉汉应该就是营地的军官。

高顺呵斥道:“你是何人，身居何职？还不快过来见过太守大人。”

“太守大人？”醉汉嘀咕了一声，忽然想到代理太守走的时候跟他交代过此事，随即打了个冷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说道:“见过太守大人！小的曹润，现居军司马一职，是大营的负责人。”

李式的眼里除了愤怒之外更多是失望，淡淡地说道:“汉阳郡的郡兵规模是一营两千人编制，统兵之人应该是郡尉，或者校尉，什么时候军司马能统兵两千人了？”

曹润把头埋得更低了，低声说道:“回禀太守，汉阳郡由于有军马场的存在，郡兵的规模确实有一个营，这两千人当中除了常年驻守马场的那一部兵马外，这边还剩下四部人马，一千六百人。代理太守走的时候抽调了这里大批的精锐士卒，剩下的人就只有一千出头了。我这个军司马也是别人挑剩下的，由于在这里军职最高，所以暂时负责这个大营。”

李式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曹司马，你一个军司马就能控制住这一千多人的队伍，不简单啊！有功。”

一旁的高顺则是听得冷汗直流，因为他感受到了话里的杀意。

曹润却放松了警惕，一脸骄傲地说道:“大人，这其实也没什么难的。我从军多年，还是有几个过命的兄弟能帮衬一下。而且为了帮您稳住这一千多弟兄，我每隔三日去太守府领一次粮草辎重，还是按一千六百人的额度领取，多余的就分给弟兄们。”他怕被查粮食亏空的事，索性就提前说出来，把责任分摊到众人身上。

“你的那帮弟兄呢？都叫过来让我看看，这次好多职位都缺人，我想尽快恢复咱们大营的编制。”李式笑着说道。

曹润顿时激动了来，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说道：“谢太守，谢太守大人！”李式也笑了笑，并没有搭理曹润。只有高顺猜出了他的意思，让亲兵全部下马，并做了个戒备的暗示。

“兄弟们，快来拜见太守大人，以后跟着太守大人吃香的喝辣的啦！”曹润兴奋地招呼着他手下的众兄弟，一副很仗义的样子。

“谢大哥，谢太守！”，“哈哈，谢太守！”…….营中每走出一个人，就会传出一句类似的话语，与其说是感激太守，倒不如说是在感激曹润。

一会的功夫，就有二十多人站在了曹润身后。“不错，看来曹司马在军中还是颇有声望的嘛！还有吗？”李式看着曹润，赞赏地说道。

曹润连连摇头，一脸谦卑地说道：“太守大人，就这些了，他们都是军中的精锐，请太守查用。”

李式满脸笑意，盯着曹润，一字一字地说道：“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曹润先是一愣，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消失，这时他才看清李式的意图，但为时已晚，他们已经被高顺带着亲兵包围了起来。

“李太守，您什么意思？您难道不想早点掌控这些士卒吗？……”曹润的话说到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杀，一个不留！”李式平静地说道。

高顺早就看出了李式的打算，也最先出手，一刀斩下了曹润的头颅。亲兵们也纷纷出手，片刻间，二十多个颗头颅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地上。

后边的郡兵们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李式敢如此行事，毫无顾忌地就斩杀了曹润等人，而且他带来的亲兵竟然如此精锐，砍杀那些人就如砍瓜切菜般容易，关健这些人还都是骑兵，要真是摆开阵势，估计都敢直接朝他们冲锋了。

就在这时，李式站了出来，朗声道：“所有人，一刻钟内穿戴整齐，校场集合。违令者，斩！”

“周青，把这些人的头颅用石灰腌制一下，挂到营门两侧，尸体就地埋了。”李式吩咐道。郡兵们赶忙冲向各自的营房，忙碌了起来，就连守门的那几人也仿佛忘记了身上的疼痛，麻溜地向营房跑去。

高顺在一旁低声说道:“主公，一次性斩杀这么多郡兵，会不会惊动韦州牧？”

李式一脸冷笑，淡淡地说道:“最好能惊动我们的州牧大人，也给他提个醒，他可是从我这里抽调了四五百名郡兵，他敢怪罪我，我就上书朝廷揭发此事。”

高顺不由得得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主公当真是快刀斩乱麻啊！经过曹润这件事，我有信心在后队赶来之前整编好他们。明日，主公按计划行事即可。”

李式点了点头，打趣道:“好！这一棍子我打过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你，我就先回去了。”

“诺！谢主公信任，高顺一定不辱使命。也请主公一会儿回去时请多带亲兵护卫。”高顺提醒道。

“正平，我虽勇力不如你，可也算是久经沙场之人，要是连个山野小贼都对付不了，还谈什么治理汉阳郡。我就带周青走，这些亲兵都给你留下，就一天，明天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李式拒绝了高顺的提醒，笑着说道。

高顺躬身应诺，李式则带着周青返回太守府。

回到太守府后，李式看着同样忙碌的荀攸，他不禁为当时努力争取到荀攸和高顺等人感到庆幸。要是没有他们的全力支持，这一摊子的事儿，他肯定搞不定。

次日，杨阜、姜叙、姜囧和周青四人就带着招募乡勇和传令的任务出发了。

高顺这边也异常顺利，因为刺头儿都被斩杀了，头颅还挂在营门口震慑众人。他又用了荀攸的计策，间接多了一百个‘支持者’。昨天晚上，他就直接住在了军营里，除了两个传令的亲兵外，其他亲兵都派了回来。

半个月后，马管家带着后队人马赶到了冀县，李式也彻底地放下心来。果然是兜里有粮心里不慌，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众人，他赶忙命人安排宴席招待众人。

宴会上，李式正式任命了法正、荀缉、孟达三人的官职，也兑现当时对他们的承诺。马管家当然是继续管理庄园，而太守府的后院则由郭灵负责打理。

送走众人后，李式就带着郭灵回后院休息。两人多日不见，有说不完的话，他躺在郭灵柔软的怀里，听着郭灵讲述一路上的见闻，不知不解地就睡着了。郭灵心疼不已，在随身婢女的帮助让他躺好，也靠在他身边睡去。

这段时间太累了，李式每天都忙到很晚，这还是在荀攸分担了大部分的事务前提下。巡视郡兵大营，处理杨阜他们穿回来的信简，和后队人马沟通信息，安抚当地大族……甚至他还抽出时间给舅舅马腾写了一封家书，总之就是有忙不完的事务。不过，随着后队人马的到来，政务由荀缉负责，荀攸就能抽出身来专职军务，还能有法正的辅助。关键是亲兵都到了，安全上也有了保障，再也不用握着刀把睡觉了。他心里的大石也终于落了地，多日的疲惫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李式醒来后发现他和郭灵都是和衣而睡，心中充满了歉意。婚后第三天他就出发了，而且一别就是二十多日，见了面后，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呼呼大睡，他感觉无比亏欠妻子。不过，现在已经稳定了下来，终于可以抽出一些时间陪陪郭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