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玉圭异动
“给我介绍介绍。”
周掌柜微微欠身，将李师淮引进人市当中，只见乌泱泱一片人，纵横排列整齐，好似待阅兵的列队。
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应有尽有。
“这些都是上好的人种，手脚健全，也没石女之流，都是好人口，我周家将之划为下、中、上三等。
下等插标卖身的穷苦人，以前都是土里刨食的穷苦人，亦或者皮相不好，有难看疤痕的，拿来做劳力最是适合。
中等乃凡间公卿之后，犯了大罪，贬为娼妓之流的富贵人，一个个皮相上好，且有一技傍身。虽无灵根，但若做个暖床丫鬟、账房先生，那是无碍。
上等则是灵才，虽都是废灵根，但到底都是有资质的，培养来做贴身人儿，其中滋味最是难得。”
李师淮颔首轻哼，这周家的人市买卖的确做得不错。
只不过……
一想到自家哥姐也不过是废灵根，连自己也不过好上一线，而这些人间活不下去的原生灵才却成了人市商货，不由有些心情复杂。
可谓是同人不同命。
“价钱几何？”
周掌柜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下等一百宝钱，中等五百宝钱，上等千五宝钱，这是基价。老人降一成，幼子涨三成，这是浮动。”
青霞宝钱，乃是青霞墟中流通的一种货币，无纹无字，外圆内方，十枚一两。
在其之上有灵石，乃是远古第一座运朝所定的修士货币，分下、中、上三品，哪怕到了现在也依旧好用。
只不过，灵石忒保值且又太昂贵，散修之间的交易有时连一灵石都不到。
久而久之，便有了这辅助的下级货币，青霞宝钱。
约定俗成的度量衡，乃是五千青霞宝钱换一枚下品灵石，但实际上在些黑市，亦或者散修之间交易，六七千宝钱都换不得一枚灵石呢！
周掌柜这价定的并不高，下等与中等且不说，一名上等的灵才，哪怕只是废灵根，那也是能踏上修行道途的。
一旦踏上修行道途，便叫他精修一门百艺，若是培养的好，能源源不断的产生收益。
千五百宝钱，那真是不多不少，刚刚好。
李师淮思索片刻，心道：“我又不做什么苦活，下等皮相不好，买来也无甚大用，去配血也不成。
中等的可来几个，上等再来两个，便足够了。”
他有自己的想法。
既然大哥将大权放下，李师淮自然是要承担起来。
当日占演，看似得出的是四条救灵脉之法，但其中所透露的天机讯息却不同凡响。若是不利用起来，那占演卦师的威能便少了大半。
之所以来此处镇守永安杂铺，也有此方面的原因。
事多出在天护国中，而青霞坊市乃是青霞墟中央之地，四方国种种修士齐聚。李师淮暂且信不过大多本国修士，打算从旁国，亦或者散修中寻助力。
“中等六个，上等两个。”
李师淮回道：“给我挑些好的，男女不论，皮相一定要好，看着养眼。”
周掌柜点点头，看向那些人，挥一挥手，便叫几个周家人过来将下等全领了下去，也不知是关在何处，中等大多也拉走。
仅余下了十八个人，有男有女，有稚子，却是无老人。
这些余下的人又是分拨站好，十四个站一堆，四个站一堆。少的那堆里，最大不过十六，小者只有**岁的模样。
周掌柜伸手一指：“这十四个，
便是中等里皮相最好的。上等的灵才我这也少，只有这四人，您挑一挑。”
李师淮颔首，走上前去，细细端详一番。
中等的那十四个，八男六女，最长者为男子，约三十余岁的模样，女子最长为双十之岁。
一个个的，皮相的确俊俏。男在人间科举可选为探花使，女可为花魁，颇为养眼。且都有一技傍身，熟读经卷，懂些文字，会手楷书狂草，亦或拨琴舞月。
上等的那四个，模样也不差。周家的业务极熟，他等都是受过私塾教学的人，懂礼知礼，此时见了李师淮，俱是俯身鞠躬。
不过，其中有一男孩，约黄口之年，肤色略黑一些。
若非五官之相与旁人无异，星目薄唇，年少英气，李师淮还以为是哪来的昆仑奴呢。
“就这六个吧。”
李师淮从中等里挑出六个，三男三女，都是干卖货生意的好手。
“而上等的话……”
李师淮思索片刻，手指指向一**岁少女：“她，然后是……”
当啷！
一声轻响在李师淮脑中响起，面色微变，却转瞬间恢复过来，指向了那肤黑少年。
“就他吧。”
就在方才，李师淮袖口中玉圭宝动荡，相互碰撞，发出醒神之音，仿若心血来潮一般叫他指向了此人。
这少年竟能引起玉圭宝震动？
李师淮虽得宝数年，但摸索出来的能力也不知有没有其万分之一，便是这醒神之音，化心血来潮之能，他之前便不知。
至于为何，他目前有个大概的思量。
玉圭宝乃是起卦占演、测算天机之宝，能引其动荡，那必然是会对天机造成影响的人、事、物。
而目前，李师淮借此宝算的是何等天机？
救李家灵脉之法。
换而言之……
“此人有神异之处未显不成？”李师淮抬眼看他，心中思索，“待回去，我却是要算演一番，才是放心。
若真是个助力，那我此行来青霞坊市倒是走了步好棋。”
“好。”
周掌柜拍拍手，将一卷皮制的书册拿起，毛笔挥就，写下了凭证契据。
他看向李师淮，道：“李六爷，请下笔，签了这契据，他等的血契便移交给你了。”
李师淮点点头，从对方手中接过笔，斟酌一番凭证契据，确认没什么行文陷阱，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姓。
所谓血契，乃是青霞墟上惯用的法术。
以血为根，定下契约，若违契约则血烧如岩浆，将人给从内到外烧个通透，骨肉酥烂，死的不能再死。
这本是散修之间相邀陌生道友前往险地探索，亦或者世家之间定协议、互做生意的一个保障。
可道无恒道，何况一法术？
后来不知周家和钱家究竟是谁家子弟先琢磨出来的，把这血契之法用在了人市买卖上。
以血契为缚，将人货束缚，从而保证了各家购买之后，不会再出现什么恶仆噬主的事情发生，尤其是上等灵才。
人买上等灵才大多就是为了去压榨，为自家赚取家私的，必然要叫对方修行。
可若是平日打骂狠了，压榨狠了，对方怎能不有别的想法？
一日日积攒下来，做个隐忍之人，一朝爆发将主子给杀干净，继承其家私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血契被用来之后，此事基本是绝了。
而各家以及散修间也是惯用血契的主，懂得反制，所以也不怕二家在转交之时埋什么雷，将自家的情报透露出去，两家的人市买卖自然也就安稳。
签了契据，人归李家，更准确些是归李师淮个人，他便带这些穿了麻衣的下仆走出周家人市。
刚踏出之时，便见五哥李师道迎面而来，面色严肃。
“六弟，我与立梧兄有要事要做，便不在此多陪你了。你将豹囊给我，我先带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