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情况

张文银拉着张世安和林骏，走进极为幽静的书房，并不停步，径直转动宽大书桌旁的古旧铜瓶，“咔咔咔！……”正对书桌的整面墙壁突然张开大嘴，凭空出现一间密室。

张文银带头走了进去，张世安和林骏对视一眼，紧随其后进去了。

密室五丈方圆，陈设典雅，屋顶和三面墙壁上皆镶了五枚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幽幽青光映照，室内纤毫毕现。

“终于等来仙使大人了！刚才张某多有得罪，还望两位大人不要怪罪！”密室的门刚关上，张文银立即神色恭敬地向张世安和林骏道歉，随即掀开衣襟，安静地等待着……

张世安并没有立即搭话，先布下隔音法阵，又用中空的银针取了张文银的心头血，滴在准备好的血契上，验明正身后，才开了口。

“没什么，为宗门做事嘛……张暗使应变能力极强，今儿的戏演得漂亮！往后，还得继续这么演下去。先说说情况吧。”

张世安神态恬淡，语气却十分老到，又有些不以为意的意思。林骏还是如普通书童般站在他身后，眼神更加灵动了。

话说那清远国主赵无忌，天生重瞳，未及弱冠，单臂就能举起万斤巨鼎，而且武学天赋惊人，为人又英武果毅，本是上代国主极力推入仙门的王家璞玉。

可惜，上天给他高贵出身、雄厚禀赋和坚毅性格，却偏偏断了他的修仙路——赵无忌没有无灵根。

归元宗立派祖师曾立下铁律，安澜八国国主必须是无灵根的凡人，王室和仙绅豪族必须把有灵根的子弟送入宗门，不得擅自培养修仙族人，不得私自豢养修士，违律者，族之！

因为这条铁律，以及与之相配套的仙童遴选制度，数千年来，安澜州内既无滋生反对势力的土壤，又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供，归元宗的统治稳如山岳。

除此以外，归元宗还向各国派驻国师，统领甄选仙童、信仰祭祀、纠察邪魔外道诸事，并广布眼线，严密监视王室世家……张文银便是归元宗撒进清远国的密探之一。

“启禀仙使大人，十年前，宫里曾传出消息，国储赵无忌口出狂言，咒骂仙人无情无义，誓要闯出一条登天之路云云，隐约指向西边那帮煞身邪修崇尚的什么炼煞古武……”

说到此处，张文银顿了顿，咽了口吐沫，瞟了眼神游天外的张世安，以及面无表情的林骏，才放下心来，继续道：“自打当上国主后，那赵无忌突然变了，对待仙门和国师极其恭敬，每年的供奉比老国主多出不少……直到两年前，王宫地底的测罪真灵突然没了音信，定期传递情报的眼线也被挨个处死，属下无能，只好飞书上报仙门……”

“如此说来，王宫或者赵无忌这两年的动静，你是两眼一抹黑？”张世安突然打断张文银，冷冷地问了一句。

张文银富态的身子，不自然地抖了抖，红润脸颊变得面无血色，额头冷汗如珠。

他躬身道：“属下该死！还请仙使看在十数年坚守的份上，给属下一次机会。”

“给不给机会，在你的表现。记住喽，天上地下，古往今来，仙门始终在看着你！。”

“是是是，属下一定肝脑涂地……”

“废话少说！除了等，你就没做点其他事？”

张文银张大嘴巴，似乎受到过度惊吓，过了好一会，嘴角动了动，苦笑道：“咋没做？花费20万两白银，秘密招募5拨死士探查王宫，每次都杳无音信……属下觉得，那王宫简直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呀！”

张世安微微蹙眉，与林骏对视片刻，缓声道：“仅凭你提供的情况，难以断定赵无忌叛投煞身门：年少谁不轻狂？人家后来也幡然悔悟了；至于测罪真灵，可能年头久了，又疏于维护……还有那些被处死的密探，也许不长眼得罪了大人物……总之，王宫有国师镇守……还得从长计议！”

一个多时辰后，林骏他们随着张文银从密室内出来了，一幅叔侄团聚的浓浓喜意，洋溢在张大家主脸上。

当晚，张文银在西屋设下盛宴，不仅让刚生产不久的三夫人作陪，还不容置疑地喊来吃斋的大夫人和不喜应酬的二夫人，当场宣布要好好栽培唯一的亲侄儿。

三夫人见此，知道外柔内刚的夫君已下定了决心，不容其他人反驳。而凭女人生来就有的敏锐第六感，眼前这位大侄子和夫君之间肯定还有别的猫腻……否则，素来讲究身份的夫君，怎么可能允许书童同桌进餐，还满脸笑意地把三位正牌夫人全喊出来作陪？

莫非这书童比大侄子的身份还尊贵？……心眼活络的三夫人把自己吓了一跳，脸上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对林骏越发的亲切。

张世安在每样菜上只动了一筷子，心里着急回房修炼，却见林骏一盘接着一盘扫荡满桌山珍水味，只好耐住性子品茗等待。

三夫人见此，更加坚定心里的猜测，添菜的小手更加勤快了……与此同时，她望着杯盘狼藉的桌面，心存犹疑：书童打扮的贵人，怎会如饿死鬼般嗜吃？

甭管三夫人心思如何敏捷，她都不可能想到，自家老爷竟在晚宴接近尾声的时候，突然宣布，从今天起，林骏他们要在张府住些时日，在此期间侄少爷就是张府的少主人之一，他的书童也要同等对待，谁敢怠慢他张文银的血肉至亲，定要重重处罚。

这几句话一出口，张府的三位主母开始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眼前的年轻人，连不理世事的大夫人也不例外。

等林骏和张世安返回住处时，那几句话已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传遍张府，人人都知道从今天起，张府多了一位少主人，以及与少主人同等待遇的书童……

林骏站在清馨园隔壁馨香园宽大的卧房里，悄然运转七情人煞至四肢百骸，慢慢体悟人煞锻体的妙处——每一次功行圆满，他都能察觉肉身的点滴蜕变……明天就要开始行动了。

然而，无论探查王宫，还是跟踪国师，都没有合适的切入点——既要做到察敌于微末间，又不能打出仙门旗号，难度不小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