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在悠远的未来,林无忧仍会感慨这一天
听完了我校交响乐团的演出后，我们去找招待处的艺术团学姐。
校艺术团的学长学姐们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如果要说有多热情的话。其他人都是老老实实听她介绍着校艺术团，而我们是被团长领着去参观校艺术团本部。
在路上聊天的时候，知道了团长叫莫清衍。
我们参观了荣誉陈列室，参观了交响乐团的练习室，参观了为大家独自训练而准备的许多小房间。
不论什么地方的隔音都很好，玻璃柜里满满当当的奖杯，墙壁上挂满了奖状。
怎么看都很高档。
和某个小社团完全不一样呢。
不过那边摆满了书架的漫画、小说、游戏什么的也很夸张就是了。
齐清和表情平静地听团长介绍着艺术团的种种，终于在见到一台韵味十足的斯坦威钢琴的时候失了分寸，被迷得挪不开步子。
趁此机会，我和团长说我要去一趟卫生间。她是想领我去来着，我好不容易拒绝了她，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到一旁，离开了校艺术团。
接下来就是要去文学社的招新处了。
和大多数社团一样，文学社也在广场设立了纳新处，我按着临时竖起的告示牌的指引寻找着。
拖到现在才来文学社，其实也并不光是为了躲开齐清和。
一中和一高的社团是一体的，在云源一告诉我这一点后，我的心里便颇有些不宁静。
小小很喜欢文学。
是，她可能不在这个学校。况且，就算她在这里读书，也不一定会加入文学社。
可我觉得，她一定在那。
这种毫无根据的话，被当作是胡言乱语也是正常的吧。
可我就是这么觉得。
或许我不应该加入文学社才对。
既然决定要放下了，就该离得远远的才好。心里存着些念想还主动接近的人，是不折不扣的蠢货。
可我应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加入文学社是我早已规划好的事，应该没必要为此打乱我的节奏。
而且，也是时候去直面我的伤口了。
想到这里，我使劲地甩了甩头，不再多想。
文学社的纳新处坐落在一个偏僻的角落，让我找了好一会。
我知道说广场上的某一部分偏僻的说法很奇怪，可它就是给了我这种感觉。
其他社团来了很多人，搬了很多套桌椅，用来接待来人，以及展示一些物品。他们尽可能地往高一教学楼靠近，以得到更多学生的关注，有些还摆了超大的立牌，很是引人注目。
这么说来吃喝玩乐社好像也有一个立牌。
虽然是放在社团门口的就是了……
而文学社只有一套放在树下的桌椅，上面摆着一个写着“文学社招新”的小牌子，离人群有一段距离，那里只坐着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低着头翻着书。
今天并不热，阳光也没什么温度，但还是有些刺眼，让我有些睁不开眼，看不清那边的女生。
大家在操场上、在阳光下、在人群里、在一片喧哗中忙碌着。但她就这么坐在那里，坐在树荫之下，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好像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这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这么说来，不仅仅是气质，就连身形也很相像。
走进阴影的时候，我一时有些不适应，眼前一黑。
再能看见的时候，那女孩应该是感觉到有人来了，抬起头，和我的视线对上。
是小小啊。
她比以前长开了些，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怔怔地看着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有说话。
她眨了下眼，按着桌子猛地一起身，慌里慌张地向我跑过来，中间还被桌脚绊了一下，打了个趔趄，但她只是稍稳了一下身形，还是径直向我跑过来。
“无忧，你……你怎么……怎么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她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停下来，右腿有些犹豫地动了动，像是要再往前走几步。
于是我往后退了半步。
她抬起头看着我，瞳孔震颤着，脸上带着泫然欲泣的神情。
为什么要摆出这样的表情呢？难道你很关心我。难道你很想我吗。
我只是自闭了，不是被拐卖了，不是消失了，也不是死了。
可你好像从没来看过我。
呵呵。
重逢的场景我已设想过多次了，喜悦的、平淡的、愤怒的……各种各样的，真的想了很多的画面。
但我从没想到，真到了相逢的这一刻，我的内心会变得像一潭死水，只有着平静的悲哀。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过得很开心呢，和别人玩闹着。
没有我的生活，其实也挺让人开心的吧。
是我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我以为我是你唯一的玫瑰，结果我只是花园里平平无奇的一朵，只是比起其他的来说，你更喜欢我一点罢了。
我不是没有做错的地方，可我有犯过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吗？
你怎么可以，在我痛苦得要死要活的时候呢，把我当空气一样忘掉呢？
我已经很久没怪过她什么了，我能想到她这么做的理由，逻辑上也确实说得通。
可我接受不了。
可我接受不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伤痕逐渐变浅，我对她的怨念也与日俱减。我还是不能接受她的冷落，可我也很少再去想这件事了。到了后来，我也就不再怪罪她什么了，她在我记忆中的形象渐趋于完美，完美得像是不存在于世界上一样。
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我想到了她的背叛，愤怒、委屈、不解、痛苦……这种种的情绪杂糅在一起，最终让我的心化为了一滩死水。
可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在心里，也说不出一句对她的狠话。
我舒出了一口长气，胸口处的郁结感稍微缓解了些。
真是没出息啊。
“无忧你没事吧，你现在……”
”我没事，没事。”我强压下内心的情绪，平静地打断了她，“我想入部，可以吗？”
“那我……带你去文学社吧？”白行欢笑得有些勉强。
“好。”
她收拾了一下东西，领着我走了，中间几次尝试跟我搭话，我只是草草地结束了对话。
后来她也不讲话了，垂着头，默默地带着路，而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天空出神。
太阳隐没在云里，没有了刺眼的阳光，整片天空都褪成了昏黄。
这片天空，我好像曾经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