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方褚
许渊离开沙发，打开客厅的灯，把木盒捧在上手把玩，脸上的肌肉却是一阵酸痛。
“好累啊，居然碰上这样莫名其妙的人。”许渊一面揉着脸，一面打量着手上的盒子。
入手温润，雕刻细腻，有着一种美玉的质感，倘若把这盒子劈开，做成球形的小物件，说不定也是一件不错的文玩。
又是把玩了一阵，许渊终于想起来这是一个盒子，重点应该是里面的东西，自己如此重视木盒吗，颇有些买椟还珠的意味。
于是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块白色绸布，看不出品质，入手倒是细腻顺滑，打开绸布，是一个金属板躺在底层，许渊有些疑惑，把它拿了起来，翻开一看，是一面镜子。
这是一面精致的小镜子，被包裹在绸布里倒扣了起来，而现在，许渊把它捧在上手，其中映照出了他的模样。
仅仅一瞬间，没有犹豫，条件反射般地，许渊把镜子扣到了茶几上。
“唉。”
许渊叹了一口气，望向了阳台的窗户，只见那整个玻璃面都贴满了细长纸条。
这是许渊的家训，从记事开始，父亲就这样教育许渊：不要使用镜子，对于能够反光的东西也要尽量远离。于是，许渊家里没有什么能够反光的存在，就连贴身使用的手机都装上了磨砂贴膜。
许渊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准确来说，十二岁之前的记忆都十分模糊。当然，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没有多少人能够清晰记得小学的事情。
父亲是个私家侦探，是个十分具有正义感的人，因此得罪过不少人，明明是一流侦探，生活缺并不富裕，主要的原因可能是拒绝了桃色委托，比如调查出轨的证据。
比起赏金巨额的出轨调查，他可能更喜欢被孩子们委托去寻找丢失的猫狗。
许渊问过父亲很多次，为什么要远离镜子呢？父亲只是笑笑，没有说话，直到父亲失踪也没有给出答案。而今天，在父亲失踪三年后的日子，居然有人交给了自己一面镜子，还说是父亲保存的东西！
思索片刻，得不到答案，许渊放弃了，他转过头，去卧室拿取换洗衣物，走进浴室开始洗澡，而在他离开后没多久，客厅里发生了变化。
被倒扣镜子像是有了生命，突然弹了起来，变成了正面向上，镜子里吹出一阵微小的风，而这风在客厅里盘旋，速度不断变快，愈演愈烈，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龙卷。
这龙卷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它没有对客厅里的事物产生任何破坏，反而向窗户冲去，似乎想要离开这里，但是只是把贴在玻璃上的纸条吹的呼呼作响。
风速还在不断提升，纸条渐渐出现了裂纹，好像被这不断的进攻消耗了什么，而在某一处的纸条将要断裂时，许渊已经洗好了澡，关掉了莲蓬头。
洗手间的水声停止，小龙卷顿时泄了气，飞回到茶几的位置顺带将镜子吹翻了回去，接着像是失去了根基，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许渊用毛巾揉着头发，走到客厅时，似乎从空气里闻到什么气味，但是皱着眉头分辨了一会，没有任何发现，于是便放弃了，关闭了客厅的灯，回到卧室休息。
清晨，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探出头来，将带着些许暖意的光辉撒向大地，整座城市似乎都重新恢复了活力。
许渊的家中宁静，只有他在卧室的床上发出轻微的鼾声，但是很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许渊在床上翻了个身子，
换了一面，把头埋在枕头里，想要当敲门声是错觉。
但是很显然，事情没有像许渊像的那样发展，门外的人很有耐心，仍然在不停地敲着门，许渊本想睡个回笼觉，却是被这聒噪的声音吵得脑子发胀。
“来了，来了，别敲了，有什么事情啊！”
许渊发出叫喊，让门外的人暂时停下敲门，接着穿着睡衣拖着虚浮的步伐走过玄关，打开了门。
来人穿着督察的制服，身高只有一米七出头，纤细而又单薄，长着一张稚嫩的脸，戴着老式的黑框眼镜，板着脸，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单从外貌来看，陌生人可能都会认为这是一个中学生，穿着督察的衣服在玩什么角色扮演，哪怕从他嘴里说出“长大之后的梦想是成为督察。”，也不会有人觉得怪异。
许渊精神了恢复了一点，来人身后的阳光刺眼，他连忙后退一步，让来人走进家里。
许渊揉着眼睛，一面往自己的卧室走，一面说着：“无论几次啊，我看到你这张脸都觉得未免太过欺诈了。”
方褚顺手带上了门，跟着许渊到了客厅，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说道：“所以你每次都这么说了。”
许渊听到方褚的话，站在卧室门口后仰着上身，问道：“生气了吗？”
“没有。”方褚回答完，坐在了茶几边的沙发上，催促道：“你最好快点去换衣服，今天我们还是挺忙的。”
许渊没有回话，他走进卧室，捡起放在凳子上的衣服，他平时换衣服就很迅速，今天也不例外。
看到许渊离开，方褚倒是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掏出茶叶，把保温瓶拿到茶几上，准备泡茶喝。
过了两分钟，等到许渊从卧室里走出来，方褚已经坐在茶几前端着一杯热茶细细品味了。
看到许渊走出来，方褚放下茶杯，起身准备离开，许渊却是走了过去，按住了他的肩膀：“大哥，你哪次看我换完衣服就出门的，我还得洗漱啊，你接着喝茶，再等我一会。”
许渊风风火火地冲进洗手间，方褚叹了口气，端着热茶走到了阳台上，推开了贴满纸条的窗户。正在方褚准备吹着风，慢慢把手上的茶喝完时，洗手间传来了许渊的声音：“大哥，你马上是不是快三十岁了啊？”
方褚握着茶杯的手用力略微变大，回了句：“今年过完生日就三十岁了，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