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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三章 双衔归画梁

苍凉的余晖,穿过合欢树叶,投影在破败庭院,悲伤在叶间萦绕。

碧池里,水波微漾,月季花瓣四处散落,燕雏似惜落花香,双衔归画梁。

“柳叶眉,请章迁回去配合调查,我们是经过慎重考量的。你的绝世修为是一方面,定风波和星火怎么来的,大家心知肚明,以章迁的身份,若真没做过,谁也不敢诬陷他,也诬陷不了他,请不必小题大做。”

目无表情扫了眼李秋月,章迁呵呵一笑道:“阿眉,我章迁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我没杀卫琯,清者自清,有重俞在,你无须忧虑,不要阻拦。”

望着章迁的嘴角血渍,柳叶眉寒光大盛。

李秋月的话,看似没有问题,却大大有问题。正因这等因由,所以敢缉拿章迁,代表章迁杀卫琯的可能性,达到九成九之多,几可板上钉钉。

卫琯往日再奸佞贪腐,当他成为星火九巨头之日起,恶业,已贴上尘封之符。章迁若真杀此人,安平归来都没用,必死!

若是没有噬魂星之变,若是没有守夜人和岁月王国,大不了,二人往莽荒一躲,山高地阔,可如今茫茫宇宙,何处可容身?

狰狞地狱,刹那间仿佛破开了条缝,强悍气机搅动四周树倒墙塌,所有人心灵狂震,呼,幻影一闪,直掠而来。

“柳叶眉,战赢了我,人再带走不迟。”

李秋月冷冷一笑,艮山盾脱手而出,疯狂旋转,锋利边刃,狰狞可怖,压迫周遭空气分子,光芒刺目,暴击柳叶眉。

凤目一凝,长剑相思闪电直击盾表圆心,务求一击破坏它的平衡,对盾牌速度和时空变化的精准预判,令人叹为观止。

“呜呜呜!”

剑尖携带的狂霸力场,与盾牌绞缠震撼,虚空震荡,亮光刺目。

人仰马翻。

锋利剑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磨损,柳叶眉整条手臂疯狂震颤。

“砰!”

九重楼玄功现世,无数幻影,直击所有人。

李秋月凤目一冷,柳叶眉的九重楼之霸道,她早有耳闻,里面的九十九个幻像,几乎踩在合道的门槛之上,又不死不灭,绝非刻下的她能匹敌的,呼,艮山盾直飞她手中,几个闪切,直跃而出。

就这一个耽搁,柳叶眉已飞扑章迁而去。

“砰!”

地面一道剑气深坑可怖延申一里,柳叶眉与来人,一个交击,各自暴退百丈。

“顾博锋!”

“公理之下,正义不朽,柳叶眉,今时不同往日,星火的法制基石,由不得谁肆意践踏,若敢违规,群起攻之!”

“顾博锋,我们愿意以弱者的自由为边界,可章迁说没杀,就是没杀,其中定有什么误会,给我们些许时间,定会予你星火一个交代。”

顾博锋浓眉微蹙,卫琯此人,他未必喜欢,可这起命案,却是星火建国之后遭遇的第一次重大挑战,若无法将章迁缉拿归案,给予严惩,会严重削弱公众对整个政治体系的信心,甚至可能造成整个星火解体。

“柳叶眉,章迁只是配合调查,一切还未有定论,我星火至死扞卫公理,也扞卫每个人说话的权利,请不要过激。”

天际数道人影流星般飞掠而来。

那是守夜人周涌一行。若说今日之事,顾博锋未与守夜人通过气,她绝不相信。

形势会如何发展,她已无法臆测。

章迁的身影在眼睛里撒野奔跑,一刹那间,柳叶眉的心思越过辽阔的定风波,越过昼夜与星辰,越过硝烟与战斗,轻舟过万重,青山依旧在。

“顾博锋,我再说一次,给我们点时间,会给你一个交代,若你定要如此冷漠,今日,我们中必有一人,会把血流干!”

顾博锋冷芒一闪,不为所动,狂霸气势,烈日勃发。

“呼!”

半空,风起云涌,电闪雷鸣,战斗刹那白热化。

这荒尘朦胧世,谁又会以光的身份拥抱你?

章迁是一个醉心局外看世界的人,宇宙分给他的轻狂不多,他的行动很慢,有时,甚至显得后知后觉。

他常常孤独的一个人,站在时光的彼岸,望着水仙花开、绿草成荫、繁星漫天;望着金色梧桐,披第一缕光;望着飞鸟伴着鲸鸣,没于山海;望着蝉不遇雪,不知有冬;望着尘世恋人眉间的一寸冷秋,像夜雨乍晴的若即若离。

原来他认为:爱上一个人,就好像创造了一种信仰,侍奉着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

原来他认为:当世人爱一个人的时候,就把毁灭自己的权力给予了对方;

原来他认为:世人爱的从来都是艺术家的疯魔,而不是疯魔了的艺术家。

对于看不透的事情,他从来不急于把自己献祭,风雪不止,他就在无名山的茅草屋里等,等一盏长夜不灭的灯,等一寸不熄的火。

这一刻,他悸动到了,深深悸动到了。

人的时间和精力花在哪,成就就在哪,音律艺术上,他才华得天独厚,但不代表,他就是现实生活里的傻子,稍一思索,他冷芒绽放,遍体微寒。

望着柳叶眉,该害怕的时候,他却笑了。

蓦然间,他仿佛回到了仙羽后山的那一片悬崖,那段时光里,他嘴上说不喜欢,其实恰恰相反。不管刮风下雨,他常常立于凌空奇石,弹琴、了望,那时天地辽阔,足以包容一切。

而今,一份爱情润物无声,它默契、恬静、亲密、信任、包容、依恋、坚守且纯粹,放眼天地,毫不逊色。

夕阳和晚霞被隔绝于天地,唯有目光,可承载光阴,一瞬间,章迁在变幻的时空中,永恒望见了柳叶眉的影。

我的爱人,灿烂落在了你的眼眸,你笑与怒,皆是我最美风景。

我的爱人,宇宙丢了一颗流星,它落入了我的灵魂之海,我用甜蜜的花瓣和锋利的刺许愿,风倾听你,流水蜿蜒你,而我,永生化了你的影。

我的爱人,你当知道,此刻,皓月不及你皎皎。

就在这天地震荡、神明溺水、白菊凋零的破败一刻,章迁突然弹起了琴。

琴音里,玫瑰与晚霞共舞;

琴音里,九亿次日落,人海相识却不散于席;

琴音里,恋人笑着见山、写诗、观海、唱词,天地再也没有孤独的名字,浪漫致命。

听着耳畔深情款款的呓语,元丑仿佛跌入了一个动荡的梦境,心绪碎散,幻想横生,混乱的记忆拼成一张了无秩序的画布。灵魂在月下飘飞,看见夜风对花儿羞涩、局促、失礼,放肆挑起爱的叶芽尖;看见银河倒挂,烟花舞蹈;看见自己狂奔在大海深处,身边不断越过鱼群和发光的水母。

这一刻,他的感知,滚烫如岩浆。

使用镰状剑这种奇门兵器,孙伽罗是一个有趣的人,对着两个将死之人,他戏谑道:“嘘,浪漫与日落在点灯,那边或许再也没有了玫瑰,最后来个拥抱吧,确信得像风,再来个吻吧,像海。”

吉循却是个铁石心肠、行事不择手段的狠人,喜欢杀人诛心,此时阴恻恻道:“主观臆想是最无用的梦境,沉溺之人是愚蠢的化身,妄想捕捉远空的藤萝,却忘记自己深陷虚幻,两个爱作秀的白痴。”

话音未落,砰,阻拦隧道的巨石,轰然炸开,两道幻影风驰电掣而来。

还没弄明白对方是谁,其中一人已闪电直抓元丑而去,孙伽罗冷目一闪,镰状剑飞斩元丑,不留全尸。

“砰!”

刀剑交击,孙伽罗被来人一击击退十丈,暴撞石墙,心头一悸,冷哼道:“合道圆满!”

眼见对方又直扑元丑,呼,洞中乱石翻飞,狂砸来人而去,一道惊天剑芒划破长空,带动墙上无数油灯,砰然炸裂,暴斩元丑。

来人倏地一幻,移步换影,挡在前方,四人瞬间暴战一团。

元丑还没弄清来人是敌是友,整座山疯狂晃动,似乎随时会塌陷而下,顿时强提一气,抱起冬玉絮撒腿就跑。

四人立地舍弃对手,狂追而来。

六人刚出隧道,整座山砰的一声,轰然塌陷,烟尘遮天而起。

一辆刺绣玄武的奢华马车迎面飞驰而来,掀开的车帘,露出一张娇艳容颜,隐约传来一声惊咦,正是——秦如玉。

吉循、孙伽罗一声暴喝:“撤!”

山头战斗登时止歇,人影乱窜。

后来的两个合道,不肯放弃,紧追不放,其人一人手中蓦然惊现一支长枪,狠狠一甩,长枪闪电掠过百丈距离,疾射元丑后背。

奔跑中的元丑,遍体生寒,一个俯低动作,长枪从后背呼的狂掠而过,刺透秦如玉烈焰马身躯,直插马车,巨大的冲击波,令马和马车轰然炸开。

第一次与死神靠得如此之近,秦如玉娇躯乱颤,花颜失色。

后方两个合道护卫惊怒交加,电纵而来。

封危、红绡、天薇,三人一声呼啸,飞跃而来。

神识暴力直透战场,元丑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要取他性命。

但见其中一人体格并不特别魁梧,表面看还颇有名士慑人风采,身形颀长,脸庞瘦削,嘴角似永远带着一丝仅可觉察,既自负又带点对他人轻蔑的笑意。挺直鼻梁之上,一对眼睛神光闪闪,肤色明黄,额头高广,肃穆时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凛冽杀气。

另一壮汉手执双斧,脸如铁铸,眼若铜铃,浑身散发着阴森的气息,脖子粗壮,露骨宽脸带着一道由左眼角直延至耳珠的伤疤,使他看来更狰狞吓人。

自己何时结下如此仇家?

痴痴凝望冷盯战场的元丑,冬玉絮此时,竟毫无一丝劫后余生的害怕之意,自顾自流露温柔一笑。

胸前明月灯斜照,眼底桃花酒半醺。巧笑艳歌皆我意,恼花颠酒拚君瞋,物情惟有醉中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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